第二十二章 我们以前见过的
沈墨白不知道的是，上一世的姜暮烟，曾经见过他。
她去县城卖山货。
在街上，正好遇见抓贼的沈墨白。
只用了一个飞踢。
小偷就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那时的青年，意气风发，朝气蓬勃，未来可期。
胸有惊雷而面不惊。
吹过他发丝的风，都好像有形状。
姜暮烟静静的站在街边看着他，心跳也慢了半拍。
初见的悸动在她心里舒展开来。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这就是娃娃亲书上的未婚夫。
只把这份悸动，放在了心里深藏。
直到他过世那天，她以姜暮歌亲人的身份，再次见到了他。
可惜，见到的，是他的遗照。
那时的他本身，已经躺在了冰冷的坟墓里。
骄傲如他，如今却躺在病床上把性命交给别人照顾。
如此强烈的落差。
让青年那份意气风发，早已了无踪迹。
再加上自身强烈的责任感！
自然没有守护幸福的那份信心。
“不会。”
姜暮烟不想骗他。
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可能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前提下，愿意把自己嫁给一个后半生健康未可知的男人。
如果姜暮烟说愿意。
他只会觉得她是在可怜他。
这会让他原本动摇的心，更加偏离她。
倒不如，说出真实想法。
再把决定权交给他。
“所以你只是为了那一份承诺？”
“是。”
沈墨白苦笑。
果然，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婚姻，就好像是一个空壳子。
看着是夫妻，却更像是陌生人。
“谢谢你跟我说实话。”
“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我会单方面解除娃娃亲。”
“那如果，先心动的人是我呢？”姜暮烟问。
沈墨白不解。
她会对着一个满脸缠着纱布，看不清面容的人心动？
但他知道，她不会说谎。
难道，她曾经遇见过他？并且心动？
那么，是在哪里？又是什么时候。
姜暮烟没有隐藏初次遇见他时的心动。
她重生的时间点。
已经是初次遇见沈墨白以后了。
“我在街上见过你抓贼的样子。”
姜暮烟柔声把初次相遇说了出来。
“只是，我并不知道，你就是我的未婚夫。”
“所以就算是心动，我也把这份心思藏在了心里。”
“第一次在病房遇见你时，虽然纱布遮挡，看不见你的脸，但你手背上的飞鸟胎记让我认出了你。”
姜暮烟的声音很轻，很认真。
沈墨白作为当事人，自然没有忘记他上次回海城探亲。
在经过清水县的时候。
目睹火车站出口有小偷。
而当时没有人发现。
沈墨白没有犹豫，跳下火车，一路追赶出火车站，抓到了小偷。
虽然耽误了回去的时间。
但却帮失主拿回了他的钱包。
只是，他本以为，一次寻常的出手相助。
却在一个女孩心里落下了痕迹。
而这个女孩，竟然还是他的未婚妻。
可是，见过意气风发的他，再看看如今萎靡的他。
她竟然还能保持那份初心。
“可我回不去从前的样子。”
“我的纱布拆开后，你看见我满脸疤痕，会失望的。”
“疤痕是你做英雄的证明，我不会失望，只会觉得骄傲。”
“更何况，我记得你好看的样子。”
沈墨白紧抿嘴唇。
她的坦率。
让他原本绷着的心，一点点卸下了不安。
开始朝着她打开。
“其实——”
姜暮烟苦笑。
“你担心我看见你的样子后失望，我何尝不担心你复明后，看见我的样子失望。”
“我并非多么好看的一个女子——”
“那不重要——”
沈墨白打断了她的话。
“好看的皮囊，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灵魂匹配，只会觉得丑陋不堪。”
“你看，你不是很懂吗？”姜暮烟笑着说。
沈墨白明白过来。
他可以用好的灵魂当做审视一个人的标准。
却又不用这个标准来要求他自己。
“所以啊，我们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上一世，姜暮烟失去了本该是她的幸福人生。
这一世，兜兜转转，总算是重逢，她想勇敢一点！把自己的幸福紧紧握在手里，谁也不让。
沈墨白往后退一步，她就紧紧追一步。
等她追上后，他所有的自卑都会被抹去。
她一定会重新得到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重活这一世，得不到的不奢望，该争的，也不会让！
“你真的愿意？”沈墨白依然是不自信的语气。
“愿意。”
“好！我会安排领证的事！”沈墨白语气坚定。
她都往前走了。
他没理由再后腿。
就把这场婚姻当成战场，上了战场，哪有退缩的道理！
站在病房门口的陈望舒，安静的笑了。
她只以为这是上一辈定下来的娃娃亲，没有感情基础的小两口，要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没成想，娃娃亲上的那个姑娘，从一开始，心里就落下了未婚夫的影子。
陈望舒突然理解了书上的那四个字——“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沈墨白和姜暮烟，是一定能走到一起的。
多年前的娃娃亲婚书，反而促成了原本就动了心的女孩的心思。
那墨白呢?
陈望舒很好奇，儿子是怎么想的。
“你答应领证，是因为你需要她的照顾，还是因为你真的动了心？”
“说的直白点，你是需要一个免费保姆，还是需要一个妻子？”
“虽然这么说很渣，但是我要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没有见过她的样子，只听过她的声音，只听过她为你做过的事，会这么轻易就动心吗？”
“儿子，感情可不能单方面付出！人家因为喜欢你愿意做你的妻子，可你如果只把她当免费保姆，免费医生，这个结婚证，还是别领了！”
“妈，我有那么渣吗？”沈墨白问。
“嗯——我的儿子，我倒是了解！我猜，你是知道她为你做的事后，因为感动，再加上她表露心迹，所以想在一起，然后进一步培养感情吧？”
“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惦记着小时候遇见的那个小女孩，那个时候你才六岁，哪里懂什么爱情。”
眼看沈墨白沉默。
陈望舒倒吸一口凉气。
“你不会真记着她吧？”
“是。”
顿了顿，沈墨白又说。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忘记她，但这无关爱情。”
“我现在真正想培养爱情的人，是姜暮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