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在路上
第四十五章 在路上
而当晚就已经出发赶往凛澧市的的纪凌却对沈溪的梦境与煎熬一无所知，甚至为了不惊动阵法，纪凌是带着马骉开车前往凛澧市的。离开之前，他的心里也有些放不下牛犇，但是别无他法了。以牛犇的伤势他现在没法独自返回黄泉，而且就算到了黄泉地界，也没有人能为他疗伤了。
相比纪凌的担心，身为亲弟弟的马骉反而表现得格外平静，他安静地接受了纪凌的所有安排，并且在纪凌开口之前主动提及带着纪凌亲赴凛澧破阵。
虽说纪凌平时也不爱说话，但是一旦碰上了马骉，他就被衬托得有些话痨了。终于在沉默了几乎一半路程的时候，纪凌开口说话了，之前两人之间的气氛全靠发动机的轰鸣来缓和。
“你大哥会没事的。”纪凌手握着方向盘，双眼直视前方，力图将这句话里的安慰意思降到最低，同时也在心里别扭的暗示自己：我只是来缓和下气氛。但却根本不敢深究自己为什么要开口来缓和气氛。
反倒是马骉，对纪凌突然冒出来的话还有些接受不良。同僚数百上千年了，也没见纪凌用这样的口气说过话。只是他一直都面瘫，于是心底的那点儿诧异一点儿都没显在脸上。
一开始，马骉没回话。
纪凌等了会儿，没听见马骉的声音，自己不知怎么有些窘迫起来了。不着痕迹地往副驾驶的马骉看去，只见他一脸面无表情，目视前方。就在纪凌后悔自己的瞎开口之时，马骉的声音响起来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嗯，我知道的。是因为有沈溪，对吗？”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和名字，纪凌险些将车开到对面的车道上去。等着阵剧烈的摇摆停下之后，马骉又说话了：“你这个驾照是什么时候学的啊……”
如果不是在开车，纪凌几乎要伸手扶额了：“你跟你大哥还真是没错，谁以后说你俩不是亲兄弟的，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马骉并不理会纪凌的反讽，决定继续深挖刚刚的问题：“你是故意把我大哥放在沈溪身边的是吗？”
再次听到沈溪的名字，纪凌的反应就要平静许多了。
“对，因为……因为……她身上……”
“有白无常之力是吗？”马骉语气平静地接下了纪凌难以说出口的话。
纪凌受惊，被迫踩下了急刹车。
“这个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我大哥跟我说的。”马骉的声音还是那样平稳，一点也没有出卖大哥或者跟人八卦的自觉，“他说这是白无常出事以来他第一次见到有这样能力的人。”
纪凌今晚第三次被这个平时一点都不显山露水的家伙惊吓，或者说刺激到了更为准确些。一千年以来，一直在回避的名字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再次在耳畔响起来了。虽然纪凌在刻意回避这个名字和跟这个名字相关过往的，但在沈溪帮助司机的魂魄归体的当晚，他就明白沈溪的能力和这种能力意味着什么。所以即使他回避白无常，也不讨论沈溪的能力，但在他潜意识还是会不自觉地想起和利用这样的能力的，否则他不会把受伤的牛犇交给沈溪——白无常的力量能够净化魂火，并将里面的魂力转化，帮助牛犇恢复元气和愈合伤口。
马骉毫不委婉的话，他话里那个毫不遮掩的名字，让纪凌陷入了难以自拔地回忆里。其实黑白无常的出身其实很奇怪，他们跟牛犇马骉这样的由人修炼或者别的机缘而成为的黄泉官差不同，他和白无常是自黄泉中降生的。
没有人能说清楚他们到底从哪里来，只是知道在很多年前，黄泉里突然出现了一对各赋阴阳之力的双胞胎。人类婴儿模样的他们，一个身赋纯阴之力，一个身赋纯阳之力。心大的阎王发现这对兄弟之后，十分开心，连连乐道：“生在我黄泉就是我黄泉的人啦！养大就是咱们的好帮手啦！”作为阎王的至交好友，陆判也是一脸地欣慰，连连点头称是。于是被这两个不靠谱的长辈养大的黑白无常果然毫无悬念地成为了黄泉官差的头头。
长大成人的黑白无常二人，各司其职，配合得天衣无缝。黑无常的纯阴之力让他在探魂寻魄上毫无阻碍，而白无常的纯阳之力则让他能轻易地净化和吸引游魂。本来他们兄弟两人应该就这样合作，一直到五衰降临，再回归虚无的。只是没想到千年前黄泉暴动，纪凌在外寻魄，没有能及时赶回来。力量纯净的白无常不忍见生灵涂炭便以身祭黄泉，等到纪凌赶到之时，一切都太晚了……陆判和阎王就连白无常的灵珠和一丝神魂都没能救下来。
自那之后纪凌就像变了一个人，也在再没提过白无常这三个字了。这些年来，黄泉的小官差们来来走走换了好几拨，但是从来没人在他面前提过白无常这三个字，不知不觉间，这个名字变成了黄泉众人里约定俗成的禁忌了。
可是随着黄泉异动的频繁，关于白无常的事和回忆还是逐渐在纪凌的脑海中翻滚起来了，即使他不愿意面对和承认。
他们的车就这样停在路中央很长一段时间了，马骉似乎并不在意纪凌突然的沉默和路程的突然中断。他透过挡风玻璃，认认真真地看着夜空，也同样一言不发。直到察觉到纪凌从回忆中清醒过来，马骉才有了新的动作。
“我不想我大哥有事。”马骉木着那张脸，直直地看进纪凌的眼睛里：“我知道纪大人跟我是一样的。”
纪凌没有闪躲，而是回看向马骉。
“所以我相信纪大人的安排。”马骉继续说道：“离开之前，大哥还特意嘱咐我，让我代他好好报仇。”
“哈！”像是被逗乐一般，纪凌突然轻笑一声，重新发动了汽车。马骉也识趣地没有再继续关于白无常的任何话题。无言的气氛再次弥漫在两人之间。专心赶路的两人也丝毫没有察觉到被寄予厚望的沈溪正因高烧昏迷而离开了家，独自被留在沈溪家里的牛犇却因为伤口上传来的被灼烧的疼痛而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