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谈判
现在是午夜十二点，星期五的开始。
帝国一周只有五天，星期五是休息日，但执法局并没有轮班，因为所有部门都接到了局长的命令。
身穿黑色战斗服，手持红色枪械的行动部队不断涌出，外勤部队切断交通，拉起警戒线，禁止旁人驻足观看，本该寂静的站台转眼变成执法现场。
“抱头，蹲下！从现在开始列车归执法局管辖。”
作战科科长西蒙背着大锤，单手将重型源能机枪抗于肩上，往车轨投掷制动装置，限制列车启动。
等待上车的无法者们认出了那把机枪——怒火暴君，一种速射机枪，百米内能够轻易轰穿大部分装甲。
普通人无法承受怒火暴君的后座力与重量，必须用三角枪架作支撑才能有效操控，但此时西蒙单手就能拧提，因为他是一位白银级源武士。
“这里不是特雷，不属于帝国疆界，你们没有执法权！列车是向住建局合法购买，属私人物品，神圣财产不可侵犯，我要申请法律援护，控告你们的强盗行为。”
列车长眼中寒芒一闪，一边大声控诉，一边命令每截车厢的列车员手持武器，带领乘客以列车为堡垒，拔枪准备迎战。
“是吗？”西蒙询问身旁半蹲的枪手：“我们没有执法权吗？”
“先杀后奏，局长特许。”枪手一板一眼地大声回答。
“那就好。”西蒙挥挥手，行动部队毫无保留的火力全开，丝毫不在意倾泻的子弹数量，声音震耳欲聋，站台变战场。
子弹交错，硝烟弥漫，惨叫声此起彼伏，列车过道遍布尸体，行动部队用火力压制让所有人见识到了什么叫野蛮执法，什么叫法外狂徒。
帝国最大的暴力机构，就是执法局本身，拥有合法权益的恐怖组织！
若不是局长下令不准摧毁使徒列车，西蒙甚至想投掷炸弹，曾在军队服役过的他可不懂什么叫手下留情，他只知道服从命令。
枪声渐渐，硝烟稀落。
横死的、装死的、重伤的、幸存的，全部乱成一锅粥，见此情景列车长慌里慌张地申请援军，但老式电话的那一头迟迟拨打不通。
西蒙一锤将列车门轰碎，如拎小鸡仔般拎着列车长，为其镣上手铐，对手下吩咐道：“马上汇报局长，任务圆满完成。”
站台外某个阴影处，有几位头戴黑色宽帽檐、脸戴鸟喙面罩、浸过蜡的皮革轻款黑服一尘不染。
其中一人对其余人说道：“马上汇报大人，列车被劫持了，执法局出手了。”
黑暗中，几道酷似乌鸦的身影在月光下疾行。
……
黎明曙光揭开夜幕轻纱，吐出灿烂朝霞，冉冉升起的太阳为大地披上缕缕金衣。
“号外，号外！”
“城外午夜发生激烈枪战，竟是卡伦局长亲自领队，只为平定塔格沙漠暴乱。”
卖报孩童热情洋溢的穿梭于大街小巷，将一份又一份报纸递到顾客手中，收获一枚枚铜法布。
劫持列车的行动格外顺利，全程没有遭受一丝挫折，原以为西蒙可能会火拼一场，但暗鸦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十几个列车员组织的反击犹如以卵击石。
接下来的事就很好办了，卡伦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等待别人主动找上门。
中午十二点整。
“局长大人，接到留言，有人邀请你谈判，地点你选。”前台前来汇报。
“选图书馆。”卡伦吩咐道。
中午十二点半，图书馆。
卡伦站在人首蛇身的闭目女性神像下方，马克像往常一样抱刀侧靠一旁，西蒙则率领行动小队埋下天罗地网。
清脆声响传来，娉婷袅娜的女子迈着修长惹火的大长腿走来，屈膝行礼道：“卡伦局长，你好，初次见面，我叫艾罗。”
卡伦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她低头时，胸前不经意间漏出的一抹雪白。
“卡伦局长真是名不虚传，真想与你共渡一宵。”艾罗脸上挂着崇拜的笑容，性感香舌微微舔舐红唇，妩媚语气中充满挑逗。
“你不配。”卡伦回道。
艾罗也不生气，玉手掩嘴娇笑道：“局长位高权重，我只是庸脂俗粉，自然配不上，但我可以为局长而改变，不知你有何吩咐？”
卡伦看着艾罗，从头到脚，就像守望，藏匿着某种感情，平静脸颊中酝酿着离奇又梦幻的禁忌，最后才缓缓开口：“你的腿型存有瑕疵，建议穿袜子掩盖缺陷，最好配双高跟鞋，可以凸显女人味。”
“我包里有黑丝和七厘米高跟鞋。”艾罗充满期待，并风情万种抛个媚眼，然后竟开始换鞋袜。
“注意礼仪，对神需要保持敬意。”卡伦眉头一皱，立马阻止。
“可我觉得，就是要在神像下才刺激，局长认为呢？”艾罗不屑扫视四周，往前走几步，当着神像脱去平底鞋，修长圆润的右腿踩在祭台上，拿出黑丝慢慢卷起。
饱满肥厚的足根与腿部翘成一条直线，玲珑脚趾穿入袜筒一点点提起，先是覆盖小腿曲线，接着是大腿曼妙，最后换上一双红色七厘米高跟鞋。
卡伦张张嘴，欲言又止。
“喜欢这种吗？”艾罗慵散坐在祭台上，白嫩双腿叠加翘起二郎腿，软弱玉臂撑着精致脸颊，侧身看去，只看见一双优美浑圆的大腿和细削光滑的小腿。
卡伦沉默看着这一切，瞳孔中没有受到一丝感情污染，纯净得就像库苏古尔湖，流露出评鉴大师的绝对公正。
“不要生气嘛，局长你可是帝国机关人员，应该知道神明都是虚无缥缈的传说。”七厘米高跟鞋漫不经心地践踏地板，滴滴答答的声音敲进心扉，艾罗笑靥如花地轻言细语：“为表达我的歉意，现在我任你处置。”
她抬起光滑洁白的双腿横过卡伦眼睛，脚踝活动，红色高跟鞋碰撞在一起，摩挲的小腿仿佛在暗示什么，相信大部分男人都无法拒绝此等诱惑。
卡伦没有关注她，背负双手回身仰视，神像每一个细节都巧夺天工，每一个轮廓都超凡脱俗，既有深邃睿智的无限威严，又有与生俱来的崇高意志。
卡伦确实根本不信仰神明，但人必须保持敬畏，无礼是无知的私生子，自以为是之人很讨厌，他左手搭于右肩上，面对神像微微鞠躬表达歉意，温文尔雅道：“再不切入正题，你就上路吧。”
咔咔咔...子弹上膛的声音比世界级钢琴曲都动听，那是压在饱受折磨上的呻吟，舒缓着压抑情绪。
更有超过二十把源能狙击枪于阴暗处锁定住艾罗，马克右臂绷带解除，夜巫之臂黑焰暴燃。
透明顶窗缓缓关闭，就像给灿烂天空盖上被子。无声硝烟里长出血蔷薇，把整个图书馆围住。
艾罗收起动人模样，瞳孔中泛起一抹敬畏，从小接受魅惑训练的她对自己容貌很有自信，但眼前的年轻人展现了什么叫滴水不漏的强硬，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局长果然不同凡响。
但敬畏之余，她又感觉热气流过全身每一处角落，内心深处充满一丝饥渴，如果能和这样的男人共渡一刻春宵，那真是妙不可言，可惜妙不得，得不到的骚动比猫爪挠心都折磨。
“局长大人，这是我们给你的见面礼。”艾罗递上一个镶嵌钻石的黄金盒子，芊芊巧手将其打开。
海绵垫上摆放着一颗跳动的猩红心脏，咚咚咚的声音就像在演奏往复的乐段。
一颗来源于血族的心脏，血族算不上层次较高的种族，起码比不上夜巫和熊猫。
但血族心脏的价格却远高于夜巫和熊猫，甚至能用有市无价、有价无市来形容。原因很简单。因为心脏是血族最核心的器官，而血族是长寿种族。
需要了解一个知识点，凡人始终是凡人，大自然的守恒规律绝对公平，超凡者不会随实力阶位的提升而增加寿命，起码钻石，包括钻石前不会。
据说实力达到大师就能超凡脱俗，打破寿命的枷锁，但偏偏钻石就是生命能抵达的极限阶位。
纯种血族早就因被无止境猎杀而灭绝了，这颗心脏用价值连城来形容毫不夸张。
艾罗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她太了解大人物的需求了，权贵对延长寿命的宝物近乎痴迷，哪怕移植它会沦为一天不找女人（男人）就浑身难受、欲求不满的血奴。
但对权贵们来说，欲求不满能叫副作用吗？那不过是本性释放罢了。
她相信卡伦肯定会不假思索地收下心脏，然后换上一副谦谦有礼的绅士笑容邀请自己共进午餐，甚至共渡一个美妙的夜晚。
想到这里，她竟不由自主的期待起来，浑身上下仿佛有万千蚂蚁再爬，今晚会发生什么事呢？
卡伦握住心脏，上至帝王，下至乞丐，长生是每个人都渴望的东西，他自然也不例外。
“我们抱着诚意而来。”艾罗微笑道：“在自然界，乌鸦是知晓反哺的鸟类，谁能为乌鸦的成长提供保护，谁就能得到乌鸦的真情回报，合作才能共赢。”
意思就是，局长你当我们暗鸦的保护伞，我们为你提供利益，非常典型的权色交易。
“杀了她。”卡伦命令道。
艾罗的笑容僵住了。
马克的刀，西蒙的锤，密集的枪林弹雨，演奏出刻板、重复、消沉的飘荡乐音，艾罗化为一群蝙蝠四散，仓皇躲避，但即使如此，仍有一大半蝙蝠坠落于地融为一滩滩血水。
为数不多的蝙蝠重聚为人，艾罗的脸在蒙尘血彩下显出青白色的黯淡无光，晚香玉颈的经脉上汗渍蔓延，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对长生无动于衷。
“就拿这个考验干部？”卡伦用力将捏碎心脏，拿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血液：“哪个干部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马克和西蒙看到此情此景心脏猛然一抽，代表长生的心脏啊！就这样被无情捏碎，局长大人你觉得垃圾可以给我们啊，我们捡垃圾也不是不可以。
艾罗不敢相信，长生之心在他眼中竟一文不值？她无数次用类似的伎俩将各种人物拉上贼船，无知的蠢货总以为自己会大赚，但实际上那颗心脏是假的，只是能以假乱真而已。
“他是一位真正的大人物。”
不管是艾罗亦是西蒙，又或许底层探员，无不在心中敬畏。
“局长大人，我们可以....”
艾罗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卡伦冷漠打断：“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和我谈判？”
她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自己身份不够，他位高权重，是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局长。而自己呢？只是大人物手中的棋子，用来试探这位前途无量的局长。
现在试探结果出来了，所有人都心满意足的得出结论，卡伦是一位手腕强硬的正义局长，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马克的长刀如约而至，黑色火焰将血液沸腾为蒸汽，只有一颗人头落地。
卡伦踩着无头女尸，拔出白刀刺入艾罗胸口，蜿蜒曲折的挖出一个弧形，随后手伸进去，再用力一抽，一颗跳动的心脏握于掌中。
血族的心脏！
真正的长生之心，其实在艾罗身上，她移植了心脏。
马克端着黄金盒子，谦卑鞠躬举过头顶，卡伦将跳动的心脏放入海绵垫，吩咐道：“给第五检察厅打个电话，我有重大发现汇报。”
长生的诱惑的确很大，但卡伦可不敢贸然移植心脏，幕后黑手既然派艾罗来试探口风，很可能早就算计到这一幕。
心脏说不定就被幕后黑手动过手脚，他巴不得卡伦移植心脏，最终沦为孵化暗鸦的鸟窝。
心脏虽不敢用，但收获并非没有。卡伦决定将这颗心脏上交给第五检察厅，也就是自己的直系上级单位，肯定能得到一笔不比心脏价值低的业务奖赏。
“收工！”
卡伦大手一挥，带领部队浩浩荡荡的离开图书馆，馆长热情依旧的送别：“欢迎下次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