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终日打雁让鸡啄瞎了眼
还未来得及吐出半个字，苏青便瘫倒在地。
眼前一黑，失去了生机。
良久，乌川这才缓缓浮现，夜行衣加遮面，漠然地注视着脚下的死人。
“得罪了，有人重金悬赏，取你性命，莫要怪我。”
说完，乌川单手持刀，将苏青的头利落的割下来，切面平整，准备拿回去交差。
随后，他的目光却被脚下的灵纹金线莲所吸引。
刚刚的刀锋余波，将它的叶片，划开了一道口子。
刹那间，乌川身形一僵，呢喃着，“完了，完了，全完了……”
苏青的头被他随手一扔，滚落在一旁，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眼中满是痛惜。
苏青的头：？
“你不完整了……不！你怎么能不完整了！”
乌川伸出手，颤抖地抚摸着受损的叶子。
这可是上品灵纹金线莲，若是放在黑市上卖，足以天价！
可这叶片受损，价格就打了折扣，这让他如何接受。
他接手这个任务，为的就是它啊！光杀人能给几个钱儿。
“一定有办法补救的，一定有……”
他的嘴中不停地念叨，绞尽脑汁，也无法将那块伤口遮掩。
不完美的仙草，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当下心一横，干脆毁掉算了，他有强迫症，容不下任何瑕疵。
又像是想到什么，对着苏青的尸体猛踹，同时怒喝道：“你这混蛋，死了都不安生，还毁了一株上品灵纹金线莲！”
“讲不讲理啊……”身后传来沉闷的声音。
本能警觉瞬间回归，乌川想也不想，侧身一滚，心中暗叫不好。
此地竟还有他人！
情报有误，不是说普神峰只有一个筑基期的小角色吗？
与此同时，一根银针从他身旁擦过，“叮”的一声没入脚下土地。
“坤土！”
随着这一声敕令响起，乌川只觉脚下一麻，两只由泥土凝结而成的手臂破土而出，将他牢牢缠绕在原地。
“常言道，有朋自远方来，必将大嘴巴子招呼。”
一双黑手对着他的脸，就是两记耳光。
啪啪！
“你杀我，我能理解。我不理解的是，你给我的灵植弄坏了，还要毁了它？你还怪我？”
苏青悠悠现身，扣完耳朵，将土渣弹向他，语气怜悯，“就这么愤世嫉俗吗？朋友。”
乌川心中大惊，本以为是筑基期的小法术，以他金丹境界，轻易便能挣脱。可此刻，他只觉浑身酸软无力，若非意志力惊人，怕是早已瘫倒在地。
想不到，对方竟还留了后手！
余光中，那个被自己“斩杀”的“苏青”，正不断收缩，最后化作手指大小的木头雕塑，与苏青一般模样。
只是双手抱膝，蜷缩着，胸口被洞穿，头颅也已滚落。
替身之法？乌川心中一凛。
苏青拾起破碎的雕塑，叹了口气，早在出门时，他就察觉到异样，已经做好了牺牲这具替身的准备。
不然，谁会无故将佩剑插在门口？
“我的头在哪里？你看到了吗？对，就是你砍下来的那个……”
苏青环顾四周，口中喃喃。这般鬼魅低语，让乌川浑身汗毛直立，只觉头皮发麻。
这太诡异了。
苏青在周围寻觅了一番，终于找到被丢掉的木头，将其拼凑在一起，筑起一座小小的坟茔，立了一块小小的墓碑。
一个人，将木头雕刻的自己埋葬，这算什么？
木头人的葬礼？
乌川不理解，但也不得不尊重，想不到，自己终日打雁，却被鸡啄瞎了眼。
他已经避开了那个同境界的女人，可刺杀还是失败了。
祭拜完自己后，苏青走上前，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黑布。
“啧啧……你这模样，做刺客干什么，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苏青打量着乌川，眼中满是调侃，“我记得金童宗就爱你这号，等下给你包装包装，送去那里深造，你再历练历练，到时候就融会贯通了。”
见刺客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便知道了对方的打算。
想服毒自尽？
于是，他双手掐诀，刚扇完耳光的黑手，又是啪啪两巴掌，趁着对方发懵，强行撬开了他的嘴。
“想吃好的？想吃苦头？好！”
他从储物袋中拿出块已经包了浆的布料，在乌川惊恐的目光中，塞到了他的嘴里。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苏青拍拍手，他也有些嫌弃这异物，还是在狗窝里睡觉时捡的，现在就当废物利用了。
金丹境？在他的地盘，打得就是金丹境！
乌川只觉气味感人，熏得涕泪横流，胃部在止不住的干哕。
这是什么毒物！
他想好了，要是无法脱身，就拉着对方自爆，同归于尽。
不过，要等对方近身才可以，也别损坏了那些珍贵的仙草，毕竟万物有灵，他不喜欢伤及无辜。
刺客，就要有刺客的底线，与尊严！
“第一个问题，合花宗每座山峰都有守峰大阵，你同我说，你怎么进来的？”
苏青的话语在身前响起，乌川却仿若未闻，默数着双方之间的距离。
“你是我的俘虏，好歹尊重我一下。”
苏青感觉自己才是弱势的一方，对手完全不鸟自己。
外面的刺客都这么高冷的？
紧接着，双手掐指，两只黑手便撑开了对方的眼睛。
如此一来，乌川纵使百般不愿，这下也不得不直面苏青。
“你可看仔细了。”
乌川不知道苏青意欲何为，而自己全身被禁锢，嘴被堵着，也无从反驳。
苏青拿出四块大小相同的灵石，而后整齐的排在空中，彼此之间的间距分毫不差，角度也恰到好处。
不过是炼气期修士常习的入门法术。
乌川的神色起初极为安然，像是置身事外。
可当苏青将一块灵石位置下调，打破与其他三块的对称和谐后，他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面容扭曲，身体微颤，想要挣脱束缚。
“呜……呜……呜……”
嘴里塞着布，他说不出话来。
你把灵石调回去！调回去啊！
“不好意思，没拿住。”
根据对方之前的表现，加上如今的反应，苏青已然笃定，眼前的刺客绝对患有强迫症，还是相对严重的那种。
正经刺客杀人后哪会这般磨蹭，与这灵纹金线莲较劲。
“第二个问题，我们之间本没有任何关联，我想知道，你是如何锁定我的？”
他的生活极为规律，白天出门寻花问柳，晚上回家养精蓄锐，怎就被这刺客盯上了？
是宗门那些吃不到葡萄的酸狐狸，还是爱而不得的傲娇女？
见刺客依旧闭口不言，还在试图挣扎，苏青竖起了大拇指。
“好！很有骨气。”
若不是他早早设下这瓮中捉鳖之局，又怎么会有人主动入网？
筑基期就能欺负金丹期的好事不常有，遇到了，就得多实践，免得生疏。
随后，苏青从身后取出一支灵毫，笔尖灵力汇聚，在乌川的黑色遮布上，缓缓勾勒，眼看一个圆即将成型，却在收尾之处，戛然而止。
乌川见状，眼中满是惊恐。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