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结束
“你这是杀人，杀人！”
李颖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上来，浑身紧张得就像拉满的弓弦一样。
“怎么会呢。”陈自景从怀里拿出个药盒，呵呵笑道：
“黑玉断续膏，我们东明卫专用的疗伤神药，别说开腹的刀伤了，就连四肢断了都能接上。”
王恒：……
李莽：……
众东明卫：……
这不是装血气丸的盒子吗？
“别过来，别过来！”
看着提着雁翎刀，慢慢朝着自己走来的陈自景，李颖低声啜泣道：
“是我养的……”
“贱人，你这贱人！”
周富气得浑身发颤，大腿一簸，碰着后边的台阶，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你也配骂我？”
听见周富的话，李颖眼里迸射出怨仇的火花，死死盯着他，那眼光仿佛要将其撕碎：
“如果不是你暗地里派人打断我爹的腿，我又怎么会为了那点治病的银子嫁给你这头蠢猪！”
“当初我还天真地认为，你是好心来帮我的，结果第二天我就被家里强行送上嫁轿。”
“我就这样被你毁了！毁了！！”
李颖越说越愤怒，状若疯狗，面目狰狞无比，好似要活活咬死周富，“哈哈哈！我的一切全毁了！”
“那也不是你驱使鬼婴害人的理由，被你杀害的那些侍女仆人可是无辜的！”
李莽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说道，“你直接杀了周富不就好了！”
听到李莽这话，王恒连忙用手捅了捅他。
哥们，周富就在旁边你这样说。
李颖听见李莽的话，尖声叫道：“喜儿他不是鬼，不是鬼，你才是鬼！”
“喜儿是我孩子，我的孩子！他比谁都重要，比谁都重要！”
李颖声音忽高忽低，狰狞道：“吃了那些人，喜儿就能变得更强，到时候就吃了这周府全家！哈哈哈！”
她显然早就已经疯狂，伏在地上，手指扣进沙土之中，面容比阴鬼还要丑恶。
“庞氏那贱人把我推下楼梯，害我早产，那些下人都站在那里看着我，我趴在地上求他们，哭着求他们，没人理我。”
“我孩子是不用死的，他本来是不用死的……”
“周府的人都该死！都该死！”
但不知为什么，李颖突然平静下来，“你以为我不想杀周富吗？喜儿第一个找上的就是他，但周富身上带着辟邪的玉佩，以喜儿当时的状态，根本无法近他身。”
“那我只能杀人，不断的杀人，后来喜儿力量够了，但周富已经害怕到不住在周府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只能等到喜儿凝聚出实体，再去杀了周富。”
月光洒在李颖身上，留下凄凉的温度。
夜色渐渐模糊了，她抬头一看，天空的星辰散落在视线里，画面似乎是静止了，直到眼睛湿润。
陈自景抱着雁翎刀站在旁边，忽然开口问道：“这门鬼道术法是谁给你的？”
“路上捡到的。”
李颖冷哼一声，显然没说实话。
“那人在骗你，子母阴婴月华咒他只给你了前半本，这是炼月鬼婴的部分，后半本，是炼月鬼母的。”
摸着下巴，陈自景说道：
“也就是说，等你凝练出月鬼婴的实体后，它就会拔开你的肚子，从里面爬出来。”
“鬼子鬼母，才是最终的结果，你也是别人炼的鬼。”
听见陈自景说的话，李颖那张白净净的脸顿时变紫了，由紫转青，青如生果。
沉默片刻，她开口道：“是个面容白净，头戴纶巾的年轻人。”
“就是那天请来医治我的大夫。”
“还有什么特征吗？”
陈自景追问道。
李颖思索片刻，说道：“他在给我演示秘法的时候，瞳孔会从黑色变成黄色。”
陈自景点点头，对李莽等人说道：“带上她，我们回去。”
“陈百户，等等。”
周富连忙跑过来，指着地上的李颖，恨声道：“这贱人得留下来，我要弄死她！”
“你在教我做事？”
陈自景的眼神冰冷，仿佛雁翎刀泛着寒意的刀身，直接插进了周富的心脏，让他说不出话来。
“没，没……”
周富讪笑道，但心里又不甘心。
他举起手，比了个数，“我出二百两灵银，把她买下来。”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李颖跟邪教有瓜葛，必须交给上头处理。”
陈自景拒绝道，“要是日后华阳县再出现类似的事件，你担得起责任吗？如果可以的话，请便。”
“不敢，不敢。”
邪教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周富哪里敢再说什么，只得恼怒地离去。
……
陈自景等人骑着马，走在街道上。
后边几个东明卫正在聊天。
“那李颖也真是可怜，被强行嫁进周家，还得被主母下人欺辱，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没保住。”
“是啊，这女娃挺惨的。”
“百户，我有个疑惑。”
李莽挠了挠脑门，不解道：
“那李颖这么恨周富，为什么他的孩子死了还这么伤心，甚至不惜为此杀人？”
“这不是件高兴的事吗，给仇人生孩子，想想就晦气。”
“周府里，又不是只有周富是男人。”陈自景瞥了眼李莽，“周富年过不惑，娶了六七房妻妾，还没有孩子，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估计是下面不行。”王恒在旁边接口道。
李莽恍然大悟，想了想又问：
“那女人我们要怎么处理？百户你不会要自己养着吧，虽然确实长得挺好看的。”
“你想什么呢。”
陈自景冷笑道，“明天咱俩个去校场练练。”
李莽缩了缩脑袋，不敢说话。
他们没有朝着东明卫府邸的方向走去，而是先来到了城南门口。
将后面马车里的李颖拉下来，陈自景解开她手脚绑着的绳索，松开绑在眼睛上的黑布。
拍了拍手，他对李颖说：“因为阴毒入体，你恐怕只能再活半年左右，无药可医，至少我救不了你。”
而后陈自景从怀里拿出两张银票，跟一张写着字迹的纸条。
“两百两银子，跟引鬼咒。”
“两个里面你选一个，选前者现在离开华阳县；选后者可以将体内的鬼婴引出，受你操控，但是你自己也会在半个时辰里死去。”
李颖看着眼前的两样东西，沉默着拿走了那张纸条。
而后她跪在地上，重重地给陈自景磕了三个响头，随后转身离去，消失在黑暗中。
陈自景站在原地，目送李颖离开。
半晌后，他开口道：“王恒，你过几天去找周富的几个子侄，挑一个听话的扶上去。”
夜色如水，万籁俱静。
连绵的幽山被夜的黑幕遮住。
山岭、河流和树木，连一点轮廓也显现不出来，夜风裹挟着寒意，在空荡的大地上呜咽。
既悲怆，又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