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鬼物
周家宅子在城南最好的地段,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
里里外外都透露着财大气粗的味道。
等陈自景等人来到周宅后,发现这里竟然围满了人。
“东明卫出行,闲杂等人退让!”
王恒抽出雁翎刀,冷声喝道。
听见这话,围观的百姓纷纷退开,给让出条道。
走上前去,只见墙壁上面贴着一张告示,白字黑字,说的是周府闹妖,诚招有能力的义士,帮助除魔卫道,如若成功,必有重谢。
陈自景看了眼重谢的具体内容。
黄金百两,美妾任选。
还有些七七八八的杂物,他没再继续看下去。
“这周府找上东明卫不够,还在这招募义士?”
陈自景轻笑一声,推开周府的大门,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走进周府,里头什么杂七杂八的人都有,提刀侠客,游方术士,甚至还有两个尼姑。
刚走进内堂,周家家主周富便迎了上来,满脸肥肉笑得皱在一起:
“东明卫的官爷,咱可算是把你们迎来来,快快入座,快快入座。”
“你这外面怎么回事?”
陈自景端起桌旁的热茶,抿了口道:“招这么多人,不相信我们东明卫?”
“不,不是,怎么可能呢。”
周富微微一愣,连忙解释道:“招这些人来,是喂那恶鬼的。”
“您是不知道啊,那恶鬼来我周府三天,天天都要害死好几人,不多招点人来,我们周府的人可就要死光啦!”
“你这心倒是挺黑的。”
陈自景继续问道:“三天?那怎么今天才找东明卫求援?”
“这,这……”
听见陈自景这样问,周富支支吾吾,不肯细说。
“说吧,做什么亏心事了?”
“憋着不说,或者是被恶鬼给吃了,你自己挑一个。”
将热茶一饮而尽,陈自景称赞道,“味道不错,麻烦再上一碗。”
在旁服侍的侍女接过茶碗,匆匆离去。
“没人了,说吧。”
周富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才叹了口气道:
“去年我刚娶了个小妾,对她很是疼爱,不久前她怀上孕,这本是好事,但我家中那妒妇心生不满,竟然趁我不在家将其推搡在地,导致婴儿流产。”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陈自景眉头微皱,“这跟那恶鬼有什么关系,说清楚点。”
周富缩了缩脖子,似乎是有些害怕,呐呐道:
“那恶鬼的模样,像是个还没出生的婴儿。”
“那恶鬼一般什么时候出来?”
“夜半三更左右。”
“每天都会?”
“从出现那天开始算起,每天不落,可把我愁死了。”
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陈自景若有所思,“行了,今晚我们会守在你家,让门口那些人走吧,别碍事。”
周富点头哈腰,“是是,我这就去办。”
周府外堂,管家正在跟招来的能人异士阐述情况,“情况大抵便是这样,那恶鬼是夜间出现,还请诸位义士在内院住上一宿。”
“不用了,让他们都出去吧。”
周富挺直腰板,对管家摆了摆手,“每人给十两银子,权当感谢。”
“凭什么?”
“十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吗!”
底下有人不满,大声嚷嚷道。
陈自景跟随周富从内堂走出,听见这话,语气平淡道:“怎么,你们想跟我们东明卫抢饭碗吗?”
“官府就能抢银子了?我不服!”
“正是,不论什么鬼物,贫道都能轻松将其降伏。”
看着底下这帮人贪婪的模样,陈自景忽然抚掌大笑,“既然如此,想留下的,尽管留下。”
有些人想死,拦也拦不住。
说罢,他拂袖离去,王恒等人紧跟其后。
走在游廊里,李莽问道:“百户,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去找周富的那个小妾。”陈自景走得很快,“事态到底如何,只听周富的一面之词肯定是不行的,我得亲自去看了解下情况。”
对话间,他们来到女眷居住的后房,在侍女的带领下找到周富小妾的院子。
侍女轻声道:“夫人就在里面,但她已经昏迷很久了。”
陈自景问道:
“昏迷?什么时候。”
“自从恶鬼出现的那天,夫人就晕倒了……据说,据说是那恶鬼吃了夫人的阳气。”
侍女说话声若蚊呐,显然心里很是害怕。
陈自景想了想,问道:“你们夫人最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的的地方……好像没有。”
侍女低头沉思,“自从孩子没了后,夫人就不怎么喜欢外出了,整天就待在房间里,以泪洗面。”
陈自景没说话,径直推开房门,盯着那名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柔美女子。
足足看了半刻钟,他才说道:“既然昏迷,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从院子里走出来后,陈自景叫过王恒,低声跟他说了几句话。
随后王恒径直离开此地,不知去了哪里。
陈自景看了眼头顶上的太阳:“找个地方休息吧,等那恶鬼上门。”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
深更半夜,夜雨敲窗。
围墙的阴影,怪物似的盘踞在地上,从远处飞来的几声幽幽地犬吠声,好像是在唱下葬的挽歌。
如墨的夜色中,唯有几盏灯笼仍在发出光亮。
灯影摇动光波,像水晕一样在黑暗里浮荡。
陈自景等东明卫守在内堂,其他人守在外堂。
咚咚——
远处传来打更人敲打的铜锣声,宣示着三更已到。
空气忽然变得冷了起来。
“有恶鬼!恶鬼要来了。”
外堂中,有个青衣童子突然变得极度惊慌,失声喊道。
旁边的魁梧大汉将刀拍在桌上,嗓门极大:“哈哈!让那恶鬼来便是,我岂会怕它!”
现场其他人也是看个热闹,并不在意。
青衣童子吓得脸色惨白,身子发抖,“不,不是……这鬼很强。”
“呸,胆小鬼一个。”
魁梧大汉吐出一口唾沫,很是不屑。
他张口,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倏然间黑风闪过,大汉的身子顿时僵住,眼睛瞪圆,手抬不起来。
“兄台,你站着不动是作甚?”
有人见那壮汉张着嘴,模样很是滑稽,忍不住问道。
扑哧!!
话音刚落,大股大股的鲜血忽然从那大汉的脖颈处喷出来。
像天女散花,洒了一地。
空气陡然安静,其他人见到这一幕,全都一怔。
大汉喉头呜咽,鲜血瞬间就流满身子。
他捂着自己的脖颈,双目瞪得老大,难以置信的垂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