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威慑
在她们闲聊之时，那名南烟阁弟子又走过了几桌。
对方与他们这边桌子其实有些距离，但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话，眸光瞥了一眼过来，随后满脸矜贵高傲地去了掌柜台前。
那一眼说不上多友好，还恰巧被岚岫收入眼中，心下微怔。
不过她一向心宽，依然没当回事，语气自然地在问温如昭：“分山头是段什么故事？”
岚岫先前随手一翻的那本杂记大约是新撰的，五宗只提了新五门，杂七杂八收录了好些故事，也有记好不记坏的毛病。仙门争地盘资源这种事其实不那么好听，自然不会明晃晃写进书里。
受道行影响，温如昭对这些事的反应几近于无，面色平静道：“南烟阁上了五宗之列，以此名头和仙灵宗协商要了地方拓展门派。”
她话末顿了顿，又道：“还有听说……在南烟阁在那之前就有暗地侵占和试探仙灵宗。”
毕竟好地方就那么多，要么先到先得，要么后来暗地争抢。温如昭说得直，这种仙门之间的试探其实有另一种说法，美其名曰为“协调”。
说是为了更多仙门弟子的修行，像这种灵气葱郁的峰峦山脉理应划出更多给更为鼎盛的门派。
旧五宗之一的仙灵宗原本是御兽师的门派，自成立以来就划下一大片山林，既养弟子也养灵兽，本身收徒条件又略微苛刻了一些。二十年前仙门大比之时，门下弟子数量不敌南烟阁，门中新秀也尚未长成，在那年意外排名更迭，被南烟阁取代五大宗的名头。
南烟阁发展的算是很有野心。明明是后起之秀，却以极快的速度并齐另外四宗。
莫夕离听了一会，忍不住道：“我听得更多的是说南烟阁日益显赫，倒不知还有这种事。”
温如昭道：“我也是上回意外得知的。”
“总而言之，还是得好好修炼的，对吧岫岫。”莫夕离清了下嗓子，话锋一转重回劝学主题，“也不用多远大目标，只要保住宗门地盘名望就算行！”
岚岫默默抓了茶杯，咕哝了一句“反正别太指望我”。
这话最终还是被耳力不错的莫夕离收入耳中，又抬了手想敲岚岫脑瓜。
不过没懂她真有何动作，另一句更欠的话落入了她耳中：“哪来的小门小派，名不见经传的，也是对五宗之一评头论足上了。”
这话指向性太强，莫夕离当即警惕转脸望了过去。就见先前那高调招摇的南烟阁弟子倚在柜台前，一只手捏着张符箓，刚从岚岫这一桌的方向收回，散漫之中带了不屑。
他音量不低，引得客栈大堂中好些普通食客侧目相望，却仍不慌不忙地和同门传音：“师弟，你带两个机灵点儿的弟子来我这边吧，这处客栈位置好，有情况我们直接便能过去。”
他身后那店小二有些畏缩地劝道：“仙长，今日店中人已住满，再余不出房间了……”
“我不是说了让你们腾吗。”那弟子不悦地掐掉了符箓，声音微冷，抓着腰间佩剑抬了一下剑尖，“也不为难你们。我也不用一般人家的房，让那行破布道袍的家伙把房让出来就是，算他们嘴杂乱议南烟阁的教训！”
他看似是在和店小二较劲，实则声音清清楚楚落入了在场每一位琢光宗弟子的耳中，俨然是明言看不起人。
莫夕离本身便不算多好的脾气，眸中当即带上了愠意。若不是此处不相干的凡人太多，她必然要一把火烧过去逮着那眼高于顶的混东西，让对方知道什么算作教训。
“师姐别气。”岚岫顺口安抚了一句，随即轻松地搁下茶杯，用闲聊一般的口吻说道，“这下倒是确定了，他们宗确实爱抢别人地方。也不算什么大事，店家如果真给了他们，把灵石要回来换一家的事。一点小事，跟个没头脑的气什么。”
她心态平和，嘴也是真毒，转头就给那眼高于顶的南烟阁弟子起了花名。于是那个没头脑弟子反倒更生气了，也不扒着店小二此他们了，干脆抓着剑找了过来。
然而晏初反应更快，没等那没头脑靠近几人身前，他那柄灵剑已经横在对方眼前一丈拦路挡了对方要抬剑的动作，剑身金纹流转泛出淡光，还有一股极寒的气劲压在了对方身上。
晏初抬眼看着他，冷声道：“何事？”
他气劲控制得极其巧妙，只完完全全压在那没头脑身上，旁边几桌食客完全没察觉，看着没头脑的动作神色微妙，后又转回头去憋笑。
毕竟一脸怒容抓剑，又以极其怪异的姿势僵在路中动弹不得，莫名有些喜感。
没头脑从脖颈一路红上了脸。即便周身动弹不得，却依旧硬气：“无知的家伙！得罪了南烟阁，你们那小门小派能怎么在仙道百家立足！现在给我好好地赔礼道歉还来得及！”
最让他愤恨的便是四人之中这个男的，那副破冷脸像极了他那不讨人喜欢的师弟，还偏偏对南烟阁一无所知！
他们南烟阁何等有名，他作为南烟阁门下这一代的亲传大弟子，哪受过这等轻视。
可惜晏初甚至懒得看上他一眼，偏脸平静地冲岚岫道：“掌门，怎么处理？”
岚岫愣了一瞬，转眸对上晏初乌亮的眼珠，缓缓挑起了眉。
这人一靠近了，除开岚岫之外的三人当即探出对方的修为波动至多不过是个金丹中期，对他们而言完全不够看。
这一句话有些突然，在场的琢光宗弟子乃至莫夕离二人闻言都有些许意外，但细想之下又并无不妥。
岚岫本身又是这次出行的统管者，门内弟子行事按理确实该先问她一句，哪怕大师兄也不例外。继任掌门一事也不过早晚的事，为了威慑外人护住宗门名声威望，喊一句掌门又有何不妥？
于是岚岫干脆顺着晏初的话，微阖了眼看向窗外，应道：“有什么好处理的？丢出去不就好了。”
她学着对方先前的嘲讽话，以极散漫的语气说道：“不知哪来的莽撞傻子，名不见经传的，也是管上元婴境的修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