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巧言令色
女孩微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消灭我，保留她，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已经是密不可分的整体了。”
看来已经是深度污染状态了。
姜汐道：“我对她手下留情，反倒给了你幻想空间。”
女孩继续道：“这说明你是个好人，和那些人不一样。我需要向你解释，我们是共生关系，她的意识仍然留存并且可以使用这具躯体，我只在她心情崩溃时出现，让我示范给你看。”
共生关系？
第一次听说。
姜汐暂时没出手，只见女孩双眸中的紫色虫液渐渐消退，灰绿双眸重新显现。
她看了看自己所处的水球，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面露惊恐不安，像只受惊的兔子。
姜汐看向女孩：“你们应该可以共享记忆，现在回答我，她说的是实话吗？”
女孩攥紧拳头，似乎鼓了很大的勇气：“她是我的好朋友，请你不要伤害她。”
谁会跟盘子里的食物做朋友？
狼会跟羊交朋友吗？
姜汐皱眉。
女孩试图解释，但是思维混乱、说话断断续续：“星历2015年……绿茵中学……欺凌……蠕虫……现在是2015年，不对，是2025年……”
她越说情绪越崩溃，说着说着又开始用脑袋砸水幕。
“你出来，替她讲。”
紫色虫液重新在那双眼眸中涌动：“如果你也是蠕虫，我可以同你直接分享记忆，现在只好口述了。最初的时候，我是一枚虫卵，妈妈把我产到人身上，但是这个人已经快被我的其他兄弟姐妹瓜分完了，轮到我时，力量已经不足以让我从虫卵成长为蠕虫。”
“虫卵在外界的生存能力很弱，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消亡的时候，看到她一个人蹲在树下面哭。”女孩环顾四周，“十年前这里还没荒废，是一所中学，名叫绿茵中学。我离她可能只有一米的距离，但是那时候的我太虚弱了，无法移动，只好用尽最后的力量向她发出声音。也许她听到了，总之她靠近了我，让我可以进入她身体里。寄生以后，我慢慢成长为蠕虫，后来我学习了人类的语言，主动与她交流。”
“我知道人类都很害怕蠕虫，选择了尽量平和的方式。应该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她坐在天台上吹风，感觉心情不错的样子，所以我开口了，出乎意料她没被吓到，很快就接受了，还说想要这副躯体就给我，随便我。”
姜汐听着听着累了，用冰块冻出一个沙滩椅和伞，往上一躺：“你接受了？”
“嗯，我答应帮她反击，条件是让我继续寄生。”
感觉是亏本买卖，蠕虫寄生什么时候还需要人类同意了？
“用人类的话来说是先天营养不良吧，我的异能到很晚才觉醒，那会儿我只能让她先坚持下去，考上大学就可以离开这里了。那些人察觉到了她的愿望，把志愿表撕碎了，还故意把她关在教室里，导致她错过了翡兰大学的入学考试时间。那天过后，她就不再上学了，只愿意待在房间里。她的思维混乱，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糊涂，并且经常觉得周围有人要伤害她，还会做出自残的举动。”
女孩眨眨眼睛：“她的时间好像停止在那时候，再也无法向前流动了。”
“你的异能到底什么时候才觉醒？”
“五年之后，由于那群人，具体来说是那九个人中为首的男人异能强大，而且一直在别的星球没回来，所以我也没动手。今年他回到了城市内，我觉得不能错过这次机会，必须要履行我的承诺。”
“履行承诺这件事，是你妈妈教给你的吗？”
“应该不是，我的血脉传承里没有这种东西。”女孩再度露出微笑，“如你所见，我是只有信誉的蠕虫，不会随意伤人。所以请你放过我，也放过她。”
“所有人，你都报复完了吗？”
女孩点点头：“加上刚才那个男人，已经全杀了。”
“好。”
姜汐出手，水球表层，冰霜蔓延。
灰绿双眸再次出现，惊恐地看着姜汐：“别杀我、别杀我，那些人才是坏人。”
随后紫色虫液涌动，紫电光芒耀眼，道道劈下，终于把冰球劈出个口来，石块重重跌落，把地面砸出个洞来，烟尘重重。
女孩把先前姜汐给她的八张疾行符往背上一贴，“刺溜”冲了出去。
小白发出绚丽冰蓝色光芒，雨水凝结成巨大的五面冰墙，将女孩困在其中。
姜汐坐在墙顶上，翘起个二郎腿。
她不怀疑女孩的故事，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她的职责就是消灭虫子。
放任污染源进入人群，会造成更多的伤亡。
如果萧紫沅在这里就好了，可以用他的食梦貘为女孩编织一段梦境。
“净化和睡眠孢子——”
银白花朵落下，女孩双眸中紫绿交错涌动，飞速变幻，最后紫色渐渐消退。
姜汐用净化暂时压制住蠕虫，然后让女孩睡了过去。
睡梦中，女孩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
随着雨水渐渐停止，她的身体消散在风中。
任务完成。
姜汐安稳落地，智脑此时也恢复了信号。
如果能操纵雷电的话，或许也有干扰信号的能力也说不准。
“智脑，导航，回学校。”
总算有地图了。
天光熹微，姜汐准备回去了。
忽然……
她低下头，看着脚边被石块砸出来的大洞。
姜汐探出个脑袋往下望，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放点孢子出来。”
星星点点光芒落下，地下还有建筑。
姜汐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地底黑暗而潮湿，青苔蔓生，细细簌簌声音响起，脚边跑过一只老鼠。
莹白孢子飘在空中照明。
姜汐推开最近的一扇门，里面竟然是实验室，落尘的显微镜、离心机、超净台……
里面是一排电脑，姜汐走过去，试图打开电脑未遂。
放在地底太久了，可能已经被腐蚀了。
姜汐拉开抽屉，在最深处翻到一个U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