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楼船

幽暗的天际边上突起滚滚浓雾般的黑云，氤氲交杂，由远至近，伴随着轰隆的低沉的雷鸣。

阴冷而又刺骨的咸湿海风呼啸而过，冲刷着本就朽烂的桦木船身，一声“咔哒”的撕裂声后，早就朽烂的船身被撕开一道狰狞的破洞伤口，被狂风裹挟的船板在空中解体溃烂，转瞬间化作齑粉，融入风中，沦为尘暴。

向未央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你且投生为船，重活一世。”

“此法名为《太上通达决》，你且记好。”

“谨记，你身是船，而非人。”

“有灵根者可修行，无灵根者亦可修行，船亦可修行，万物皆可通达，此曰太上。”

“轰隆！”

脑海里的记忆如同幻觉般轰然炸开，断断续续的记忆如同翻滚着的海浪一般涌入脑海。

脱离幻觉的桎梏后，向未央以一种奇特的感知“看”到了自身和周遭的一切。

褐色的海洋下，一叶破败不堪的孤舟被波涛汹涌的海洋裹挟住，剧烈的摇摆着，随时都可能沉入海底。

向未央的自身，也就是这艘不足五丈长的塔式战船的船身舱体早已被撕开，裸露着内部的竹制浮力构件和堆叠在船舱内的四角船帆。

“我死了，亦或者说是‘转生’？”

“转生成一个广义上的死物……这的确超出了我的认知之外，算了，转生这件事本身就超出我的理解范畴了。”

静心思考片刻后，向未央得出一个自己因为一辆超载闯红灯的泥头车而失去了生命，转而投生到另一个世界的初步判断。

“根本没办法活动身体，身体就像是被砌在水泥地里一样沉重。”

用尽浑身解数的向未央连挪动自身都无法做到，何况让自己脱离海浪的侵袭。

“运转那本功法试试看？”

向未央自身意志依旧清楚，逻辑能力也算清晰，虽然这艘船——可能没有脑子。

“承天禀命，主持阴阳，德敷利贞，效法昊天。本育坤元，成施道仁。运转周天，通晓自明。”

“功法融合释儒道三教的一些口诀，一本不折不扣的证道功法吗？”

向未央贪婪地阅读起了脑海当中的《太上通达决》，这是他目前唯一的依仗。

三日过后，一道近乎微不可见的荧光在船舱外闪耀，转瞬即逝。

“这种感觉好奇怪，像有道温润的暖意从头蔓延到脚尖……不对，应该是从船头蔓延到船尾。”

向未央的意识被束缚在楼船之中，他本人也是有“头”和“脚”这两个概念的，如同跪地仰首的人一样，船头是头，船尾便是股。

“除了感悟灵气外，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还有一点，就是关于我‘自身’的。”

向未央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转而把近乎虚幻的注意力集中在自身上。

楼船的主舵室里面，有两件物品。

其一是一部典籍，名曰《五气朝元法》，是一本基础功法典籍，自然无法和《太上通达决》相提并论。

其二，则是一个储物袋，约摸两寸大小，袋内空间半丈，袋内有一些灵气作为能源供应，无需法力即可打开，不过这过程无法持续太久，只能支撑几月的光景。

然而，难以挪动自身分毫的向未央无法将这两样东西藏匿起来。

在阴冷的海水中浸泡了数半月之久，向未央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被海浪裹挟着的自己终于看到了一座偏僻的海岛，上面有道道炊烟腾起，好似有人居住。

“咔哒。”

随波逐流的向未央重重地撞在了礁石上，随后船身一歪，船底划过满是淤泥的沙滩，陷入其中，动弹不得。

“爹，快来，有艘破船搁浅了，我们有救了！”

一个年芳十六，脸上挂着些许泥垢的少女稍显兴奋地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