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一千零一夜
“摩根小姐对我的教育很用心，就跟我给你的那些书一样。”
白瑞闻言微微点头。
喔，那确实用心啊，起码文化课方面是没给落下。
“我看的内容大概是你的六倍多。”
“每三天摩根小姐就会对我进行一次考核，对知识点的内容进行抽查。”
“要是背不出来的话，虽然不会打我骂我什么的……但露出来的那种表情，实在让我觉得难受。”
白瑞忍不住战术咳嗽了两声，调整一下心态。
那个……
刚才是我嗓门大，现在给您跪下哩！
依达玲子的声音里头多了几分的怀念，她的眼角微微垂落了下来，虽然没有什么明确的表情变化。
但白瑞就是能看到。
对方露出了一副相当惆怅的模样。
“虽然很难，而且有时候也会在心中抱怨，觉得摩根小姐的指导过于严苛什么的。”
“但是……嗯，现在即便是回想起来，也会觉得那段时间过的非常开心。”
“比我第一次吃到黄油的日子，更值得品味。”
好朴素的形容。
但听到了这里，白瑞自然也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
农家出身的长女，背负责任，生活艰苦……想到了这里，白瑞忍不住就朝着身旁扫了眼过去。
所以，这个贫瘠的身材也是因为儿时的资源不充足，从而导致的后遗症吗？
着实让人感慨。
“我在这期间掌握了魔法与炼金术的要义，同时也在一点一点地传承着摩根小姐的所见所学。”
“就跟你看到的那些东西一样，我学习的内容都是摩根小姐亲手所著的藏书。”
“魔女就是有这样的喜好呢，总是会想着把自己的东西留下来，变成能够随时翻阅，用以分享的知识。”
那还真是个好习惯。
可是话说回来，既然摩根小姐有这么多的藏书，为什么白瑞一本都没有翻到过？
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水平太低，还不到触碰对方那种高水准的程度？
毕竟神秘圈不一样，在这里活跃的人和事，突出的就是‘越古越强’。
这下真成失落·断代·最强的古科技了……
“啊对了，说起这个，玲子小姐还记得摩根女士大概出生在什么时候吗？”
依达玲子眨了眨眼睛，短暂地思索了一阵。
“虽然没有特别去关注过，但听起当事人说起过类似的事情……摩根小姐出生的那会儿，乌尔班二世好像刚刚开始准备发动什么东西。”
好笼统。
但提炼一下关键词的话，也不难作出更进一步的推测。
可话说回来乌尔班二世是什么东西？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莫名其妙的既视感……
白瑞摸摸下巴，拍拍脑袋，最后忍不住‘啊’了一声。
卧槽，记起来了。
十二世纪末的罗马天主教教皇啊！
喔哟，本……本家人喔！
虽然心中的确有些激动，但白瑞也没能忘记正事——他就这么绞尽脑汁了想了好一会儿，尽力地压榨着自己的脑细胞。
随后反应了过来。
十二世纪末，乌尔班二世，即将准备发动某种行动。
白瑞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你说的那个……不会是十字军东征吧？”
为了争夺圣地耶路撒冷，开启长达两世纪之久的乱战，甚至导致如今依旧战火纷飞的‘元凶’之所在。
依达玲子眼睛微亮，这会儿连连点头。
“对了，就是这个。”
只能说历史这么长的确是有好处的。
单单只是报上年份，作为现代人的白瑞或许很难意识到岁月的重量几何。
但只要结合一下这些比较明显的节点，结合着观察，那历史的厚重感便是迎面而来。
内心深处略微地感慨了一下，白瑞大致地估算了下摩根女士的年纪。
能活到现在得有八百岁了。
是什么概念呢？
差不多等同于南宋时体弱多病的宋光宗，就这么活蹦乱跳地活到了现在……
噫，想想都害怕喔。
“那个，冒昧地问一下。”
白瑞小心翼翼地组织了一下语言。
“摩根女士请问还健在吗？”
“早就已经死了。”
好平静的陈述句啊！
依达玲子似乎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忌，说完了这句话过后，她甚至都没有停顿的片刻。
反而再次强调了一遍。
“还是我亲手埋的喔。”
嘶……
长生种的耐受力都这么夸张吗？
虽然很想要这么吐槽来着，但毕竟也得考虑下当事人的心情，白瑞尝试着代入其他话题。
“咳咳咳，我，我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嗯，聊到哪里了。”
“呃……大概是玲子小姐开始学习的阶段。”
轻轻地嗯了一声，魔女的目光平静，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
“学习吗？让我再想想……”
依达玲子歪了下脑袋，像是写作业时放松些许的小学生，趴在了床上，看着窗前飞过的蝴蝶。
“之后的话，对了……就是两年后的事情了。”
“这两年的时间里，我将摩根小姐的知识全部都给学了个遍。本以为时间会这样持续下去……”
“但突然有一天，摩根小姐告诉我，她要离开了。”
老魔女要走了？
她要去干嘛？
白瑞表情有些好奇，看着依达玲子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
随着怀里的一阵震动传来，她像是微微回神了那般，重新坐直了身体。
在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头摸索片刻，三星堆入手。
“金小姐，已经四点半了。”
女仆石偶，你还是人形闹钟啊！
“是吗……时间真快啊。”
表情稍微有些感慨，魔女将其重新放回到了包裹里头。
依达玲子按着裙角起身，像是猫一般地舒展身体，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嗯，今天的故事就先到此为止吧。”
……
啊？！
不是，兄弟。
故事讲一半天打雷劈啊！
“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你认为我一口气就能把这些东西都给说明白吗？”
熟悉的笑容又回到了魔女的脸上，她侧身两步靠前，居高临下地用右手的食指，轻轻地戳了一下白瑞的额头。
“传说残暴的山鲁亚尔喜欢听故事，可怜世人的山鲁佐德为拯救无辜，自愿嫁给他，并夜夜为其讲述不同的故事。”
“每至妙处便是天亮，只能等到下一夜才能继续。”
“为了知道后面的故事如何，残暴的君王没能杀掉她，就这么持续了一千零一夜那么久。”
魔女虽然不是献身的智者。
白瑞也不是什么残暴国王。
“但我对你的好感度好像还不太够呢，想要知道后续的内容？哼哼……还是等到以后再说吧。”
不等白瑞开口，整理好了行头的魔女先行离开原地。
她走出了几步路，随后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停下。
将双手背负在了身后，半侧过身。黑发似夏季深夜垂落的门帘，被微风吹拂，轻轻晃动……
带来一股凉爽，却又片刻的‘快乐’。
深红魔女脸上的笑容如花般盛开。
“对了，今天的生日……我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