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理直气壮
教堂，图书室的霉味混着焚化炉飘来的焦糊气，一点点弥漫在房间中。
“怎么？”莲可横了自家弟子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诧异。
她注意到弟子耳后泛起的潮红——上次见到这种神情，还是卡尔被她抱在怀里的时候。
“没，没什么。”
卡尔应了一声，将目光从种子上挪开。
自打去迷雾森林后，他搜集植物种子的进度便一度停止。
不是森林里没有植物，实在是庄园对作物种子的要求实在太高。
那些普通植物的种子，在面板上只会显示一个框框——【作用：无。】
也因此，卡尔在森林里翻找了一个多月，愣是没有找到哪怕一颗能用的种子……
“人家送你的东西，你自己收起来吧。”
“哦哦！”
莲可的话音刚落，卡尔便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从苏菲的手中接过袋子。
袋子在接触他的指尖时微微发颤，种子隔着布条传来细微搏动，像是一颗颗跳动的心脏。
他强压下立即进入庄园的冲动，只是将袋子塞进了怀中。
“苏菲，还有什么事情吗？”
扫了眼少女脸上晕开的妆容，莲可笑着询问道。
烈日炎炎的，人家大老远跑过来送礼物，她总归是要给人家个笑脸的。
“还有一份情报，莲可大人。”
苏菲坐得笔直，眼神紧盯着自己的膝盖。
礼仪老师教过她，不能直接和大人物对上眼神——因为这是一件极其失礼的事情！
“是关于什么的呢？”
莲可靠着椅背，面色和蔼道。
“可能是关于黑市的一些记录。”
“罗娜夫人要我亲手交给您，或者卡尔。”
“之前在门口，我已经把那些记录交给卡尔了！”
苏菲低着头，轻声说道。
礼仪老师没骗她，低着头果然好说话多了！
“卡尔？”莲可扭过头。
“噢噢，那些纸张的确在我这里。”
闻言，沉浸在种子相关事宜的卡尔愣了愣神。
反应过来后，他赶忙准备将资料从怀里掏出来。
手忙脚乱下，被用来固定纸张的夹子脱落，十几张白纸迎空散落。
“呼~”
微风吹拂，一张白纸迎面向着库洛洛飘去。
“啪。”
库洛洛接住飘来的纸张，自然的扫了眼上面的内容。
“八月十九日，收圣餐饼23块。”
纸张首行，一十四个大字横列。
库洛洛瞳孔一缩，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
他继续向下看去，从第二行开始，一道道交易记录展露无遗。
“咔、咔。”
库洛洛的臼齿突然迸出刺耳摩擦声，像是锯齿在剧烈磋磨着钢铁。
威尔爷爷每周所做的圣餐饼，不都会免费发给周围活不下去的居民们吗？
为什么会有圣餐饼流到黑市上去？！
“八月三十日，镀金胸针售出一枚。”
一字一句读出纸张上的文字，库洛洛的面色变得愈来愈扭曲。
威尔爷爷会用圣餐饼买胸针吗？
什么人既有资格接触圣餐饼，又有买胸针的想法呢？
答案显而易见！
“……希拉！！！”
闷热的空气在肺部回荡，库洛洛只觉浑身燥热难耐，胸中的杀意几乎压抑不住。
那枚胸针，是他亲手在少女的房间中找到的。
砰！
图书架轰然震颤，惊起积尘如雪崩般坠落。
库洛洛的靴子碾过木板，整个人如利箭般冲向希拉。
“圣餐饼，是不是你卖到黑市的？”
看着库洛洛布满血丝的双眼，富兰克林心头一跳，赶忙挡在了希拉身前：
“库洛洛，你别冲动。”
“希拉才刚回来，有什么事情我们不能等等再问吗？”
“滚一边去！”
库洛洛咬紧牙关，通红的双眼直直盯着富兰克林身后的希拉。
察觉情况不对，旅团几人赶忙围了过来。
“怎么了？”看着面前僵持不下的同伴，信长疑惑开口。
只是看了一张纸而已，怎么一向冷静的库洛洛会如此失态！
“砰！”
受到巨力掷投，一枚金色的胸针被直直的镶在墙上。
“这枚胸针，是你的吧？！”
将看完的资料攥在手心，卡尔黑着脸，一步步向着希拉走去。
亏他还以为这是老威尔的遗物，特意随身保管着，打算送给库洛洛留作纪念呢！
卡尔怎么也？
凝视着墙上被胸针砸出的条条裂缝，芬克斯眉头紧蹙，心头的疑惑愈发沉重。
明明先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间就变成了这样！
“冷静。”
派克拍了拍库洛洛的肩膀，尝试着安抚对方。
“你自己看看吧。”
懒得和富兰克林废话，卡尔上前一步，径直将纸张递向对方：“看完了，你再来拦我们也不迟。”
“什么？”
闻言，富兰克林一怔，下意识低头看向纸张。
“这……”
只一眼，富兰克林的瞳孔便猛地一缩，踉跄着后退一步。
房间中，众人神情各异，但基本上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纸张上。
由于距离较近的缘故，纸上的几行字被信长给看到，并念了出来：
“黑市上的粮食越来越贵了，幸好还有个傻子，每周都过来处理粮食。”
“哈哈，她居然用粮食来买镀金胸针，真是个傻子。”
“这些绿色的饼干味道不错，或许可以考虑下周再叫她多带一些。”
当信长念出‘绿色饼干味道不错’时，窝金突然一拳砸在墙上，震下了一层墙皮。
“八月一号，德尔杂货铺记录……”
几次三番确认自己没有读错后，信长猛地转过头，望向了角落里的女孩：
“你！你把圣餐饼卖到黑市了？”
种种因素都表明，这张纸上那个卖粮食的人便是希拉！
闻言，希拉抬起头，理直气壮道：
“我又没有卖很多，一次只卖一点点，赚到的戒尼还给威尔爷爷买了副新眼镜。”
“……”
众人无言以对。
圣餐饼，是教堂用来赈济流星街居民，防止居民们饿死的……
“希拉，圣餐饼被你拿去卖了，那些没粮食吃的居民该怎么办？”
“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卡尔松了松衣领，尽量克制住内心的烦躁，语气低沉道：
“还是说，你只想过你自己？”
“我都说了，我给威尔爷爷买了礼物！”
“那些贱民饿死关我什么事？”
希拉渐渐有些不耐烦：
“你们消失了一个月，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威尔爷爷老了，教堂的事情都是我在帮忙，拿些圣餐饼又怎么了！”
她不明白，同伴们不关心她的伤势就算了，怎么还关心起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库洛洛的拳头擦着富兰克林耳际砸在墙上，石片碎屑簌簌落在希拉肩头。
“让开！”
他第二次开口，语气变得愈发决绝。
通红的眼眶里，一滴滴泪水滑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