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去就是送死
苏定远亲自来了。
独自坐高台，吴奇与周圆并排坐台下木桌。
各州府代表悉数到场。
场所内气氛凝重。
每个人眼前桌上只有一碗酒。
苏定远环视一圈，开口道：“想来大家已经知晓落雁关的情况，此次妖族出世，不断袭扰边境要塞，它们目的明确，欲占领整个大陆，于我人族而言，妖族一旦攻破落雁关，进发速度势如破竹，人族将面临灭顶之灾的危机，望诸位心理有个准备。”
吴奇附和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还请苏将军定夺。”
“一万两千六百零三人，编排两个主战营，每营五千人，另两千六百人做预备队，随时替补阵亡人员，第一营便由吴院首带领，自行另选一名副将，第二营便交由子方道长率领，我派遣一名副将协助。”
“各部人员你们自行定夺，做到心中有数即可，另子方道长议事后留一下。”
周圆不明所以，看向苏定远，只见苏定远静静地盯着桌上的酒，眉目间带有一缕沉思。
周圆斟酌一阵，问道：“苏将军，我可否带人去一趟风谷？”
苏定远抬头，看向周圆，突然一笑，“去了就是送死！”
“我想了解一下妖族从何而来，为什么突然现世。”
苏定远目光如火，闪动着异光，“若真想去，战后再去。”
吴奇侧目而视，嘴角一阵抽动，最终未出口。
会议过后，周圆留了下来。
屋内只剩下他和苏定远。
“子方道长，国师有交代，务必让你活下来。”
周圆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苏将军，我很好奇，你们皆如此听从国师大人的命令，便没想过这件事背后隐藏的其它秘密？”
苏定远一口喝干碗中酒，脸颊微微泛红，“我不需要知道，我只做对的事情。”
“子方道长，同样一个命令，但不同人对待命令的理解、方式也不相同，你可明白？”
苏定远暗有所指，但又表明自己态度。
周圆摇头，“还请苏将军解惑？”
“我不管你是国师看中的接班人也好，也不在意你修为如何，更不在意你能否建功立业趁机获得威望，我只信一点，心中无名，世间亦无名。”
周圆一阵苦笑，“苏将军，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国师的人，也未曾想过要在这里镀金，我有我的事要做。”
苏定远猛然抬头，认真的打量起周圆，“你要做何事？”
“我要拿那柄剑！”
苏定远忽然起身，质问道：“你可知那柄剑的意义？”
“或许会让古原界重现，也或许无数妖族如潮水般涌出，也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
“苏将军，你与吴奇大不相同，他想的是让我当一柄利剑，刺穿妖族的心脏，至于我的生死，他不在乎。”
“苏将军却不是如此，你反倒认为我来这里是为了获取成绩，需要威望的未来国师接班人，只要活着便是功绩。”
“可你们从未问过我，我是不是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有些事我可以做，有些事我未必会去做。”
周圆稳坐如磐石，双目视线自始至终皆在苏定远脸上，以观察他的任何举动。
苏定远回头，眼神中满是诧异和不解，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
吴奇是位纯粹的民族主义者，将国师的话理解为周圆是大才，于是便让他承担更重要的责任，当作灭妖的尖头人物。
而苏定远则是另一种老派风格，认为周圆被国师看中，前来风谷涨涨见识，往后可堪大任，是大治国未来能够撑起一片天的存在，成为国师那般的人物。
一个着眼于现在，另一个遥想未来。
两人的共同点是皆认为这一战凶多吉少。
自从踏入真人境，周圆的心思变得更加细腻，在经历混沌石危机后，他知晓了更深层次的秘密，对待事情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正如他与金九钦的对话，看似诡辩无理，实则那是他情绪的宣泄。
“子方道长，你不信任国师？”
苏定远反复思考，最后试探性的询问周圆一句。
周圆直接回应，“我不信任一切，苏将军既然问出这个话，想来苏将军早已想明白一些事，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何选择眼前这一种？”
苏定远说道：“妖族是外族，对人类构成了极大威胁，守护国土是每个人必须要埋入心中的种子，这是国师大人的愿景，人死不可怕，唤醒一些人的斗志更重要。”
周圆心中激烈晃荡，神识猛然一震。
“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战斗，国师出手自然可以解决问题，但国师也会死，未来呢？”
“有些东西需要沉痛的历史教训才能被人牢记。”
周圆哈哈大笑，“苏将军所言无错，可有一件事苏将军忘了，妖族如何想？”
“这个世界，不光有人类，还有花花草草、山川河流、日升月落……蛮兽也就罢了，通灵的妖族思维与人无异，他们如何想？”
“正因为每个人心中将妖族定义为入侵者，所以澎湃激昂的斩妖除魔，我查过历史，人族才是后来居上的入侵者。”
“妖族的仇恨同样会代代传承下来，与人族的战争何时能休呢？”
“除非一方被灭族！然后呢？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
周圆连续发问，苏定远面无表情。
“苏将军，我并非大治国人，没有你这般的家国情怀在心，我有我的原则，这一点不会改变，国师想将我拉入某一方的阵营，不管是利用民族大义、同属人族、权力诱惑等手段，强加约束于我，我想说这一切都是徒劳。”
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小，说得很坚定，苏定远一字一句都听进耳里，记在了心中。
周圆说完，转身离去。
压抑的情绪、心中的烦闷，烟消云散去了不少。
既然是设定好的棋局，周圆想走寻常路，试一试后果。
吴奇站在门外，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当周圆走出之时，主动凑上前去。
浑浊的眼神中此刻满是亮光。
脸上的笑容不再那么自然，胡须在微风下轻摆。
“子方小友，你究竟是何想法？”
“吴大师，我要去一趟风谷，顺便看看妖族。”
“吴大师，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大战过后再去。”
周圆笑着离去，留下一脸懵的吴奇凌乱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