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万……
人们总说,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想要的……
虽说,一段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可谁又不想得到别人的祝福呢?
也许,尔北是个完美追求者,明知道,自己的愚蠢行为,带来的后果,不会获得尊重,可还是想要获取身边人的认可,而父亲的态度,成为心里的一个疙瘩,血肉之间,磨砺的很疼……
后悔的心思中,被迫掺杂,要迎接新生命的分娩准备,这对她的思想,无疑,形成一定的压力。
晚饭后,她坐在电脑前,正在全神贯注的注视屏幕,看的越久,神情就越显凝重。
那些“生孩子有多痛?”“生完孩子要多久才能恢复?”“剖腹产要多久才能恢复?”的问题下面,有非常多的答案。
每个回答,离不开的,都是个“痛”字,而那些开导回答,在内心的恐惧面前,显得作用微茫。
“啪!”
电脑屏幕,被一双好看的手合上,那双手的拥有者,坐到她身边,柔声劝说:
“那些回答对你只是有弊无利,看多了,没什么用!”
推开冬栀的手,重新打开电脑,“我就想看看,那些过来人的经验……”
这类举动,透露出更多的,是她对分娩的害怕,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还没有准备好,想通过有同样经历人的说法,寻求帮助和平衡。
见她执意这么做,冬栀也没有再说什么,脑袋枕在抱枕上,就那么静静地,观察着女生的表情,她不安地咬着手指,脸上,写满了焦虑二字。
…………
八月底的下午,如往常一样,坐在阳台的三角梅下面,看书听歌的尔北,接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电话。
打电话的人,是自己的后妈。
她在电话里,像一个苦口婆心的慈母,用装出来的关爱,说出自私的目的。
“尔北,你现在身体好不好?我听你爸说了,你现在怀孕了,我跟你说,不要紧张,这生孩子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要放松心情!”
这个女人情商很高,假惺惺的样子,演地惟妙惟肖。
“嗯,我知道。”
出于对一个长辈的最后尊重,尔北没有直接挂断电话,而是想往后听听,她这么煞费苦心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哎,我知道,这些年,你过得不容易,你爸,对你也挺愧疚的,他这些天,一直在为你的事,吃不好睡不好的,你们父母的性格,都太强了,其实我一直都想做点什么,来拉近你们的关系……”
不愿意听她说的长篇大论,张口打断:
“阿姨,我相信,你肯给我打电话,要说的,绝对不止这些,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不用这样拐弯抹角的。”
心思被看透,那边的人说起面子话,“嗨~你想到哪去了,我就说想关心关心你,毕竟怀孕是大事嘛!你爸也挺担心你的,又拉不下脸给你打电话……”
这边,女生没有回答她,电话里沉默几秒,知道自己已经被看穿,继母放弃伪装,扭捏道出想法:
“你爸那天的态度,也是被气的,可冷静下来,孩子也要生了,你爸也想让你风光出嫁,你看……要不要商量下,这个彩礼的问题?”
“哦……彩礼啊!”
女生脸上轻蔑一笑,不走心的,用手指,缠绕把玩起衣服上的系带,她打着关心自己的虚假借口,什么都不问,只在意彩礼的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点!
“我们商量了一下,一个女儿养这么大也不容易,就十六万……你看怎么样?”
继母心虚地反问,显然,连她自己都觉得,十六万这个数字,说出来有些过分,
“十六万?会不会有点太多了?”尔北也不明白,背后得有多大的贪欲,才会驱使这个人,恬不知耻地说出这种数字?
“是有点多,可家里把你养这么大,也是有付出嘛!还有啊,你现在还年轻,看人也不太准,这钱我们帮你保管着,要是你以后婚姻有变故什么的,这些钱,也算是你的后路!”
继母的说辞,让她的大脑里,充满怒气,胸口不断起伏,直接不客气道:
“我不需要你们给我留后路!还有,纠正一下,是爷爷奶奶把我养大的,和你们没有半毛钱关系,也谢谢你们对我将来婚姻的诅咒,不过很可惜的是,我绝对不会离婚!”
愤怒让人失去情绪管理,挂断之前,她对着手机,声嘶力竭道:
“我就算死在外面,也不要你们管!”
阳台上,恢复午后的宁静,一个二十一岁,即将临盆的女生,无助地靠在藤椅上,脸颊两边的泪痕,在阳光下,像两条透明晶亮的水晶绸带,漂亮刺心。
“叮叮!”
握在手中的手机,收信息的震动,让手掌感到酥麻。
阿姨:
你爸当初就说不管你,也是我贱,要来掺和这些破事!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你以后要死要活,都和我们没关系!也别来找我们!
“啊!”
信息的内容,把心中的愤恨推向极点,她发狂地把手机扔向远处,崩溃捂脸,哭地更加大声,怀揣的,对亲情所剩的一点点渴望,彻底消失无影,心寒到极点。
其实,可以的话,曾希望,自己能被亲人送进手术室,可现在来看,除了奶奶,可能没有人会来吧?
放学回来,冬栀拿起桌上,那个才买不久,突然多出几条裂痕的手机,按亮屏幕,输出密码,跳出来的,是信息列表……
“你……没事吧?”他走到卧室门口,看着那个站在飘窗前,给花草浇水的背影,面对这个心绪不稳的女生,不知所措又小心翼翼。
“我能有什么事?”她转过头,笑地看似开朗。
“没事就好……”少年走过去,轻轻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接过她手里的水壶,把人扶到客厅,神秘的,从厨房里拿出一盒披萨。
“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肯给我买披萨!”
看到心心念念的水果披萨,尔北接过披萨盒,表面上的开心,装的有些牵强。
他抬手,用食指,暧昧地刮了刮她的鼻尖,笑容宠溺,“因为有个小姑娘在家哭鼻子啊!看这眼睛肿的,真是让人操心……”
没有去问,为什么哭,也不想让她再去回顾不开心的事,冬栀想做的,就是像现在这样,给出最踏实的,爱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