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抛弃这个家的,不是她……
“嗯……身体素质要比上次检查,好了很多,贫血的症状也没有了,小伙子,对你老婆不错啊!”
医生手里,拿着最新的体检报告,为尔北身体变好的同时,对冬栀也是赞不绝口,频频点头,开起玩笑:
“我女儿,怎么就没这么好的福气呢!”
尔北撇撇嘴,看来,医生也被这副好看的皮囊,迷惑了啊!
“那请问医生,在这一个月里,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事项?”
玩笑归玩笑,收起桌上的报告,冬栀询问起,一个多月后的生产事宜。
“有!”
一来二去也算是熟人了,医生怕他俩年轻,记不住,特意用笔,写下张单子。
单子内容如下:
怀孕最后一个月,羊水随时都有可能破,因此,要尽量减少独自外出的次数,也不能长时间在外,适当的运动,也是必不可少的,其他的,主要就是营养、休养,要保持充足。
医生把纸条递到他手上,最后加了句:
“最主要的,还是要放松心情,不要紧张!”
“谢谢医生!麻烦了……”尔北冲医生微笑道谢,这位温医生的年龄,和自己的母亲差不多大,很有耐心,让人倍感亲切,
肚子已经大到看不见脚尖,就连从椅子上站起来,都要借助外力。
“呼……”从诊室出来,不过走两步,就累的扶墙喘息,身上的大肚子,让她自然而然的,成为人群中最特别的存在。
似乎,成了个,放在高档商场里的搪瓷娃娃,贴有易碎勿碰的标签,让其他人避之不及。
阳台上,绣球花开的正盛,知道她喜欢花,冬栀便又买了很多,直至,把阳台打造成一个秘密花园。
放在护栏边的大棵三角梅,探出日益茂盛的枝干,薄薄的玫红色花瓣,像纸折出来的一样,美观的同时,还能挡住大半个阳台,给吊椅上看书的女生,营造出私密感。
藤编玻璃茶几上,那束,插在青色渐变瓷瓶里的洋桔梗,是昨天晚上,冬栀带回来的。
好像是临近关门,花店打折,便宜处理的低价品,这么一束,才十块钱,白色和淡粉色的花朵,簇拥在一起,干净清新,放进淡盐水中,倒也没那么快焉。
世界就是如此,日新月异,喜新厌旧,再美的东西,都逃不过,被打折甩卖的命运。
尔北看的书籍中,主人公的命运,就和这些商品类似,从光鲜亮丽,到漂泊无依,命运多舛。
而正在读的这几章,写得太过悲凉,让人心情沉闷。
合上书,轻拿起瓷杯,往嘴里,灌入一口清甜的蜂蜜柚子茶,靠在藤椅上,感慨万千……
要是换做五个月前,刚得知怀孕的自己,肯定做梦都没想到,小半年后,还能过上这样的悠闲生活……
不!应该是,没想到自己竟还能,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伸出左手,手腕上,还有当初自杀留下的痕迹,一辈子都消磨不去。
不敢想,如果没有冬栀,事情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怀孕月份增大,对肚子里的生命,感知越来越强烈,她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这个小家伙了,甚至,还有些许期待……
这个小家伙,会长成什么样子呢?性格,会不会很开朗?
命运的列车,似摆脱阴霾,把她载往人生最美好的地带,那里,有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
就在一切,将要走入正轨时,新的问题,又摆在了眼前。
晚上十点,正在商讨孩子的姓名时,突然意识到,孩子要上户,需要的重要证件,他们都没有。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在苦恼一番后,两人做出,回家见家长的决定。
不管前路再难,不管会受到多少冷眼,两人都得回去一趟,为孩子,也为彼此。
回到家乡,站在市区,价格最昂贵的大厦里,按下1102的门铃前,冬栀牵起了尔北的手,希望她不要害怕。
来开门的,是他的继母,脱掉十厘米的高跟鞋,女人身上的气势,少了一半,看到门外怯懦的孕妇时,愣了愣,尖声冲里面喊着:
“老公,冬栀回来了!”
继而转头,露出微笑,从鞋架上,拿下两双鞋套,“进来吧!”
听到儿子回来了,以为他是来认错的,宋父从书房里出来,在看到是两个人后,马下脸,“你执意不听我的话,还回来干什么?”
“我想,回来拿户口本。”
有求于人,冬栀的语气,要比上次好上许多。
“户口本?!你想都别想!我告诉过你,我不会让这种女生,进我宋家的门!”宋父的语气,十分坚决。
放开尔北的手,他的手,渐渐握成拳状,低着头,似在隐忍:
“当初,你不也是因为爱情,才抛弃我妈的吗?你应该很明白,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在一起的感受吧?既然能明白,为什么不给我追求感情的权利?”
“你说什么!”
这些过往,是宋父心中一直得不到的救赎,他像只被拔了毛的鸡,气急攻心: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个小孩子,懂什么感情!”
少年抬起头,目光正对上父亲的眼睛,充满无畏:
“我为什么不懂?不论什么事,你总是以我是孩子的借口,来给我做选择,从来都不问我,愿不愿意!喜不喜欢!”
“我给你安排的,都是最好的!你摸摸良心,我亏待过你吗?这个家亏待过你吗!”
“呵……呵呵!”
男生的笑声,心寒又讽刺,事到如今,父亲还是没有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母亲独守空房的日日夜夜,又重现在眼前,冬栀的眼神,像碎掉的玻璃渣,晶亮通透,带有危险性,嘴唇微启,说出埋葬多年的怨言:
“没有亏待过?那为什么把我妈从我身边夺走!为什么,要让我和妈妈留在空旷的大房子里,度过一个又一个晚上!你知道,因为你不回家,她打了我多少次吗?”
每次挨过打,都只能趴着睡,屁股上,衣架留下的血痕,疼到无法入眠,可他不怪母亲,因为,真正抛弃这个家的,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