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子进眼睛了,真烦!
“咯咯咯……”
竹林里,几只半大的鸡,看到有生人来,受到惊吓,四处逃窜。
这应该是离家前,买的那群小**?长得还挺快。
个别大的,将近两斤。
“汪!汪汪!汪汪……”
还没走进院子,就看到一只小狗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吠几声,跑到面前。
没想到,那小家伙还记得尔北。
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摇头晃脑,开启跪舔模式。
奇怪的是,它在冬栀小腿处闻了闻,竟也不咬,似把他当自家人。
“我就说狗怎么在叫,原来是孙女回来了!”
奶奶出来迎接时,身上的围裙还没来得及取。
看到后面的陌生男孩,她先是愣了愣,把孙女拉到旁边。
“这是谁?”
见冬栀已经进院,尔北凑到她耳边。
“这是我高中大学同学,听说爷爷不好,专门来看望的。”
“哦,那真是有心了!快进去吧,别怠慢人家!”
奶奶走回去,
看到坐在院里,已经和爷爷聊上天的冬栀,拿来水杯和水壶。
离开的日子,爷爷消瘦了些。
怕麻烦,干脆把头发剃成光头。
头上,戴有顶军绿色,正中带颗红星的红军帽。
他身上的衬衣,干净整洁,精神还不错。
“孩子,你叫什么?专门过来,真是有心!来喝茶!”
起身,接过茶水,冬栀很有礼貌。
“奶奶,您不用这么客气,我叫宋冬栀,和尔北都是同学,正好放假也没事,就说,过来看看爷爷。”
“小宋,坐!”
爷爷拍了拍他的手,让他坐下休息。
又指向桌上的两盆茉莉花,冲奶奶吩咐道:
“给那两盆花浇点水,尔北也是,回来就回来,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爷爷,这些可都是小宋专门给您买的!”
无功不受禄,尔北可不敢当着这些东西正主的面,受嘉奖。
“哎哟,小宋,你太客气啦!你能来看我这老头子,我就很开心了!”
知道所有东西都是冬栀买的,爷爷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心里,对这懂事孩子的印象,特别好。
提到买的东西,冬栀好像记起些什么,走到桌前,提起那两份全家桶。
“爷爷,这是专门给你们买的!”
“这是……肯德基!哈哈……小宋,不怕你笑话,我还没吃过这个!”
品牌名字,还是爷爷从电视广告上看来的。
小时候,看到电视上的炸鸡汉堡广告。
尔北就会抱住爷爷的大腿,哭闹着,要吃肯德基。
什么肯德基,还肯德鸭呢!
这句,是他们用来搪塞孙女的经典用语。
这种东西,病人多吃无益,不过,尝尝鲜是可以的。
拿起对奥尔良烤翅,爷爷这辈子,也难得洋气一回。
奶奶也被叫出来,一同品尝。
这城里孩子吃到腻的炸鸡,两位老人却是第一次吃。
“还别说,这卖的贵,还是有道理的!比我在菜市场买的五元一斤的炸鸡架强多了!”
爷爷说的那种炸鸡,尔北知道。
天天下午四点,摆在小区菜市场外,已经炸过的鸡块,放在大漏勺里。
有人来买,称过斤数,老板再把鸡块回锅加热。
和炸鸡一线品牌比便宜多了,十五块,有很多。
爷爷买回来那种炸鸡的时候,小尔北吃的很快乐,很满足。
手上的鸡翅,几乎没怎么吃,知道这没什么营养,可还是想让爷爷多吃些。
可能,这是他第一次吃,也是最后一次……
“小北,快吃,你小时候不是老闹着要吃肯德基吗?”
爷爷拿出块鸡翅递给她,还记得那些琐事。
“就是,您老不给我买!”
假装牢骚,接过他手中的鸡翅。
就算病重,
他最疼爱的,还是自己。
尔北鼻头一酸,有些想哭。
以往苦日子的记忆,如洪水猛兽般,奔涌而来。
趁眼泪没掉下来,赶紧低头,用手背在眼睛上一顿搓。
嘴上,还不忘解释:
“虫子进眼睛了,真烦!”
“乡下飞虫多,我进去给你拿毛巾擦擦!”
本就是借口,她拉住欲起身的奶奶。
“不用!我揉一下就好了……”
眼泪干的差不多,抬头,眼睛红的厉害。
买的是多,可爷爷吃过三块,就让奶奶把剩下的几个鸡块,收到厨房里。
说厨房还煮的有鸡蛋哨子面,不吃,倒了可惜。
鸡肉放到晚上,还能吃。
面上桌,碗里最上面一层,铺有满满一层鲜嫩鸡蛋,撒上葱花,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我奶奶做的鸡蛋面,一级棒!”
尔北低声在冬栀旁边夸道。
“好吃!”
吃进去一口,冬栀发自内心的夸奖,让奶奶乐的合不拢嘴。
“那小宋,你就多吃点!不够,锅里还有!”
一直以来,奶奶对客人从不吝啬。
今天是不知道家里回来人,不然,她早就跑去集市,大采购了。
这不,为了好好招待客人,她下午还打电话给赶集的舅爷,让他帮忙带菜。
吃过饭,爷爷指挥起尔北,在房间里翻箱倒柜。
最终,在一个满是灰尘的箱子里,找出盒象棋。
一看,就是以前的陈年旧货。
在榕树下的方桌前,爷爷用湿毛巾把棋子擦干净,摆到棋盘上。
冬栀坐在对面,同他一起摆棋。
一直都不知道他会下象棋的尔北,站在桌边,惊讶道:
“爷爷,您什么时候会下象棋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小时候没电视,没玩具,就靠这些打发时间!”
摆完棋,爷爷神情专注。
研究起,这第一步,该怎么走。
五几年的时候,教育没现在普及,可爷爷七姐弟,都是上过初中的。
除两个姐姐,他们五兄弟都会乐器。
二胡、笛子、萧、洋鼓、唢呐,全不在话下,还会背曲谱。
听他们自己讲,那时候能玩的东西少,放牛放羊时,就拿上唢呐口琴。
坐在坡上,可以吹一下午。
附近村,有红白喜事,还会请他们去吹唢呐打洋鼓,赚点零花钱。
后面,几兄弟各自成家,出去打工。
唯有大爷爷留在老家,偶尔会被请去喜宴吹唢呐。
祖上的艺术细胞,到尔北这一辈,成功断送。
堂姐和她,对艺术方面的事情,一窍不通。
音乐课上,唱谱,背谱,都很困难。
老师教的口琴,也只会吹星星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