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的花火 夜空下的你和我
像匹脱缰的野马，跟在后面的梓羽呼唤的声音越大，尔北就跑的越快。数不清穿过几个路口，最后，消失在梓羽的视线里。
“尔北！”
十字路口，实在是体力不支，梓羽站在原地，弯着腰，朝她消失的方向大声呼喊。
不知道跑了多久，尔北只感觉冷空气不段灌进身体，鼻子和手被冻的麻木。
停下来时，整个身体几乎快要虚脱，喘不上气的她张着嘴巴，开始大口呼吸空气。
跑到哪了，她也不知道，能看到的，就只有周围的低矮厂房和一条贯穿全城的大河，除了路灯，到处一片漆黑。
坐在河堤，能听见水拍打在石头上的声音，她抱着膝盖，抬头望向灯火阑珊的对岸，那是她来的地方。
尔北记得，这不是第一次挨打，也不是被打的最狠的。
十岁那年，父亲提出要离婚的那段时间，尔北做错了事情，母亲便拿着衣架打她。很疼，疼的她被打时不停在三楼的阳台上打滚。晚上换裤子，屁股上有好几条暗红色印子。
挨打后，没过几天，母亲就搬走了。
从前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形成画面，能带来幸福感的只有关于爷爷奶奶的记忆。
要记住，成长的路途中，千万不要长的太快，不然，身边的人都老了。
拿出手机，桌面上写着“春节”两个字。尔北拨通了奶奶的电话，她整理好情绪，咧着嘴，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些：
“喂，奶奶……”
“小北！你吃饭了没有，吃的好不好啊？”
电话那头，男男女女的说话声混着电视声，很热闹。
“吃的好，有鱼有肉，特别丰盛……”
“那就好，我们今天也热闹，今年没回老家的亲戚都在一起过年，昨天给你打的压岁钱你收到没？”
“收到了，都买成吃的了，那个……奶奶，梓羽叫我出去放烟花呢，我先挂了！祝你们新年快乐！”
报喜不报忧，当到达一定年龄后，就会习惯把所有烦恼埋在心里，独自面对。
思念的情绪到达顶点，尔北匆忙挂上电话，没有再憋着，痛痛快快的哭出了声。
手机铃不合时宜的响起，是冬栀。
“你不会把我们的约定忘了吧？？”
被提醒后，尔北才想起来，脸上还带着眼泪，声音低哑，提不起精神：
“差点忘了……”
电话里，尔北的四周特别安静，冬栀怀疑着问道：
“你现在在外面？”
“嗯。”
“在哪？我刚出门。”
说不出地名，她看向不远处的大桥：
“不知道地名，这有条很宽的河，还有座大桥。”
显然，冬栀对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并不满意：
“你……就不能说清楚点？桥有名字吗？或者周围还有没有什么地标性建筑？”
正愁着不知道怎么说地名，尔北注意到对岸，市中心医院那大大的红色十标：
“我坐的河堤对面是市医院！”
“知道了，等我十几分钟。”
挂上电话，尔北就那么静静坐在那里，不确定冬栀到底会不会来，也不是为了等他，只是单纯的无处可去。
很快，那个少年就出现在她身边，他从桥上下车跑过来，呼吸不太平稳：
“为什么来这？”
这里唯一的一盏路灯离得挺远，尔北完全不担心刚哭过的狼狈样子被看见。她转过头，回答道：
“出了门，走着走着就到这了。”
“嗯……那我们再走走吧，坐这多冷。”
冬栀伸出了右手，试图拉她起来。只是尔北没有注意到，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光顾着拍裤子上的泥。
他默默放下手臂，跟在尔北后面，朝前面不知道通往哪里的小路走去。
走了一阵，周围竟成了别人家的菜地，还剩几颗长得歪瓜裂枣的白菜。尔北抬起下巴，像狗一样，用鼻子在空气中嗅着什么，闻出名堂后，她有些兴奋：
“冬栀，你闻，这有梅花的香味！这附近肯定有梅花！”
冬栀用鼻子仔细闻了闻，风吹过时，确实有隐隐的清香。
顺着香味走，果然发现了几棵凌寒独放的梅花树！一身干枝傲骨，坠满了带有暗香的红色小花朵。
女生对这种美丽的东西总是没有抵抗力，闻得不过瘾，尔北干脆把鼻子凑了上去，像只蜜蜂，贪婪的吸着香味。
冬栀看着她手里拿着的梅花枝，摇着头：
“这样就不好看了。”
尔北不解，问道：
“那怎么才好看？”
“你给我……”
他拿过梅花，手从她的侧脸伸到后面，神色认真，花枝被他当成簪子插到尔北的头发里。
像欣赏起自己创造的艺术品一般，冬栀满意着：
“这样才好看！”
还没等尔北高兴，他赶忙补充道：
“我说的是花。”
“扫兴！”
闻够了，尔北又在树上折了几枝才肯离开。路上，手机时不时就闪过一个电话，挂烦了，她直接按下了关机键。
察觉到情况不对，冬栀试探着说道：
“你好像有心事……”
尔北假装没有听见，捧着梅花，使劲嗅了嗅，特别满足：
“你闻，真的好香啊！”
“不用装，硬装心情好，太累。”
她伸到冬栀面前的手被推开，被看穿的尔北瞬间焉了下去，她埋着脑袋不再说话，冬栀也很理解她的心情，没有继续追问。
两人一路无言，朝市区走去，路上偶有出租车向他们鸣笛，想在收工前再赚一笔。
“吵架了……”
很久，尔北还是选择找人倾诉，想着，或许说出来就不在那么心烦了：
“我妈今天回来了，我还以为她是因为想我才回来的。结果发现是我想多了，她找男朋友了，还是要结婚的对象……”
“你难过？”
身边，冬栀的声音很平静。尔北点了点头，她说：
“她结婚了，我就彻底变成多余的了……她会有老公，还会再生孩子。”
看着她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冬栀像对待男孩子那样，拍了拍她的肩膀，轻松的笑了出来，那种在他脸上少见开朗的笑：
“喂，你还是以前那个勇敢反抗家里压迫的段尔北吗？这点事情就把你打垮了？”
“谁说我垮了！”
尽管嘴上逞能，可尔北脸上还是笑不出来。
“是吗？”
“嘭！啪！嘭……”
冬栀的话音刚落，夜空就被跨年的烟花铺满。瞳孔里烟花窜到空中绽开成五颜六色的焰火，这种转瞬即逝的美丽，显得弥足珍贵。
“你看，你看！那个好看！这个也好看！还有这边！哇！都好漂亮！”
尔北指着各色焰火，兴奋至极。
女生忘记烦恼就是这么简单，一顿大餐、一袋零食、一个包包，或者，带她去看一场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