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楼梯
“阿怀哥，你好了吗？”
秦蓁又催了一声。
阿怀没有回答，但秦蓁听到身后动作陡然加快的动静。
楼梯上的猩红缓慢蔓延，橘红的火光再次被压缩，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逼来。
秦蓁倒吸了口气，警惕地看着周围。
在这样的环境下，一分钟也变得无限漫长。
“咚、咚、咚”是分外清晰的心跳声。
“好了。”
忽然从身后传来阿怀的声音，秦蓁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往前冲上了台阶：“跟紧，快走！”
她跑了两层台阶，一脚踩进血红之中。
“啪”的一声。
腥臭扑鼻而来。
——“农贸市场午时杀猪。”
地上厚厚的，分明是鲜血一次次流淌又干涸的痕迹，带着粗糙的质感，厚重黏腻。
秦蓁一脚踩上去，就被其上的吸附力拽了个踉跄，差点歪倒。
身后伸出一条手臂扶了她一下。
秦蓁稳住身形：“谢了。”
“快走，这血里加了东西。”
说完，阿怀越过秦蓁走在了前面。
他手里的提灯已经很微弱了，之前还算稳定的火苗摇曳得厉害，短短的烛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减下去。
秦蓁拿出另外一个三角福包塞进阿怀手里：“灯灭前点燃。”
阿怀接过，没说什么。
越往上走，越能感觉到鲜血的流动。每一下踩进去，都能听到“啪啪”的水声。
吸附力越来越重，比起之前黏糊在脚底的药膏还要稠。
一条向上的阶梯，却一直走不到头。
估摸着走了有二十分钟，眼前还是一成不变的楼道，除了脚下踩的鲜血越堆越深，已经从鞋底，蔓延上来，触碰到了鞋面。
秦蓁停了下来。
阿怀没有回头，却在秦蓁停下的瞬间也停了下来。
“不对劲。”秦蓁喘了口气，一开口，嗓子就跟砂纸打磨过一般粗哑。
“我下来时走了半个多小时，一共转了两次弯。”
“现在走了，二十分钟有了吧，可是连一个弯都没看见。”
“这条路有这么长吗？”
阿怀没有反驳，触碰了一下身侧的墙，然后就跟被烫了似的收回手。
与此同时，秦蓁手里的橘色火焰骤然升腾，全部转变成了青蓝色。
她眼瞳一缩，立刻灭掉。
“点——”
“啪”一声轻响。
秦蓁话没说完，就像按下了静音键一般，四周陡然失声。
阿怀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秦蓁咬牙，摸索着拿出手机，然而根本看不见任何光亮。
她只能把手机又塞回包里。
换手机贵，在这里丢了可就找不回来了。
秦蓁尝试着摸索墙壁，看阿怀刚才的动作和福包火焰的反应，这墙壁必然有什么蹊跷。
然而无论她怎么伸手，都触碰不到楼道的边界。
她愣了一下，忽然抬起脚，重重踩了一下地面。
黏腻的感觉还在，但“砸砸”的水声小时了。
秦蓁立刻反应过来。
这一次的黑暗和之前在地面上的黑暗不同，不是她陷入了黑暗，而是她失去了五感。
耳不能听，口不能眼，目不能视，鼻不能嗅，方向感直接失灵。
她站在原地愣神。
为什么？
是只有她一个人，还是阿怀也中招了？
阿怀站在秦蓁面前半米的地方，皱着眉。
“曹微微？”
他点燃福包，橘红的火焰升腾一瞬，立刻被压制到到不足一米，小心翼翼地燃烧着。
他刚才在一瞬间就点燃了对方给她的东西，然而等火光燃烧起来时，这人却已经双目发直，隐约可见瞳孔之中充盈起来的血丝。
她站在原地，似乎想做什么动作，然后手只抬了一半就放下了。
这样的动作经历了几次，甚至小跳了一下然后猛地往地上摔去。
阿怀又扶了一把，对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地上的血液还在不断累积，再耽搁兴许就出不去了。
他靠近秦蓁，想把人背起来，却在即将转身的瞬间，僵直了身体。
秦蓁的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干枯的手。
那手脱水到只剩下一张皮，包裹住骨节，像一只畸形的鸡爪子，紧紧扣着秦蓁的肩膀。
阿怀侧了一下视角，沿着手指往下，看到了干枯的手掌，手腕，手臂，更后面，则是藏在了黑暗之中。
是那些在铁门之后的“人”。
……为什么这次任务会这么棘手？
若是他现在离开，靠着手里这个燃烧的福包应该可以跑出地下室。
那什么东西都没有的秦蓁一个人留在这里，这玩意儿缠住的前提下，恐怕没了活路。
阿怀一秒没犹豫，做出了决定。
他打开手提箱，眨眼之间拼接好一把砍刀，往上倾倒了一瓶透明液体。
液体从刀面放血槽益处，落到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阿怀举着刀靠近秦蓁，忽然被对方抬起的手挡住了。
手机被纤细苍白的手指虚虚握着，随时都有跌落的风险。
秦蓁举起了另外一只手的……食指，清晰的指纹正对着他。
阿怀停下动作。
食指解锁手机后，秦蓁似乎是因为这过分正常的举动，被肩膀上那只干枯的手拉拽着往后趔趄了一下。
阿怀下意识想去扶，对方却摇晃了一下站稳了。
然后很不耐烦的皱了下眉头，伸手勾出一节落在嘴里的鬓发，然后尝试着说话。
“呼噜叽哩哇啦……”
阿怀：……
他缓缓皱起眉头，思索到底是理解秦蓁的动作和话语来得比较快，还是直接动手解决那只手来得快。
但最后他还是收起了刀。
秦蓁也在说完之后闭上了嘴，表情很生动形象的展示了一回：错愕，震惊，生气，发怒。
接着，阿怀见证了三遍秦蓁の结印の法术。
经过艰难的理解，阿怀面前理解了秦蓁的意思。
打电话。
给司机。
司机。
阿怀打开通话列表，手机左上角没有任何信号，最顶上是一通在两天前呼出过却没打通，备注“司机”的号码。
阿怀按了下去。
手机安静了两秒，接着从通话界面退回了拨号界面。
阿怀看了眉头紧锁的秦蓁一眼，又拨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