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捉鱼
第十三章捉鱼
现在老容很少找其他的小孩玩了，他打心底非常喜欢和清雨一块玩，再加上两家离得比较近，他就更没有必要舍近求远了，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基本一有空就去找她。本来小孩子之间就比较容易熟，老容和清雨玩了几次之后，彼此之间越来越熟了，甚至超过了清雨和其他女孩子之间的熟悉程度。互相熟悉了之后，自然刚见面时的青涩已不复存在，老容对清雨刚开始的那种脸红心跳自然也是没有了，不过和清雨在一起的时候那种很开心很欢乐的感觉还是十分强烈，这是与其他小朋友一起玩时没有的。
梅雨季节到了，一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雨。在夏天，老容是非常喜欢这种大雨的，一来大雨可以带走炎热的温度，让空气十分清新，天气也凉爽舒适；二来，大雨过后，沟里的水暴涨，漫过堤岸，沿着路边的低洼处形成了一条小小的水渠，而在水渠汇入沟里的入水口处，经常能见到活蹦乱跳的鱼虾。
这几天由于雨太大，老容基本没怎么出去玩，最多也就是和小孩子一块在屋里聊天、打牌，十分无聊。
憋了几天，今天终于天晴了，老容迫不及待地就去找清雨玩。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人们常用这来形容雨后的空气，可是泥土又怎么会带有芬芳呢，也许这种感觉只有生在农村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刚出门，就碰到清雨也在外面玩着。可能是大家都被大雨闷了好久了吧，趁着天晴好好出来透透气。老容走上前去，跟清雨说要去捉鱼虾，清雨也正无聊，听说这么好玩的事当然是当仁不让了。
老容家里有个自己缝的小渔网，那是一个圆锥形的网兜，开口一圈缠上铁丝绑在一根竹竿上。另外还有个自制的鱼叉，也是简易的铁丝用老虎钳掰弯了制成的。他把渔网给清雨，自己则拿着叉子向有水的地方走去。
这场雨非常大，甚至是平时走的路面也积了浅浅的一层水。沿着大娘家的地界是一条稍微宽点的路，路的另一边是一片比较低洼的地。此时那边低洼的地和路之间已经是宽约一米的水面了，那里本来杂草丛生，现在全泡在雨水中。虽然水比较浅，但是有些浑，一眼也很难看到底。而这条小沟渠的另一边就是南沟了，此刻可以看到沟渠里的水在缓缓地流淌着，不知是汇入南沟还是从南沟流过来。二人从沟渠的一端出发，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
“看，那有个红的，好像是麻虾，真的是啊，快逮住它。”还是清雨眼尖，两人还没走多远，清雨就看见了水面草丛上一只通红的虾。
老容小心翼翼地靠近，清雨则是在一旁观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老容走进后，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虾的背部，由于力道太大，差点自己身子就倾进沟渠里。他抬起手，手中的虾正张牙舞爪地甩着两只大钳子，不过由于背部被人捏住，无论怎样动爪子也使不上劲，只好乖乖地任人宰割。
“清雨你眼真尖，我们还没走多远就逮到一只，看来今天要大丰收了。”老容高兴地对清雨说。
清雨也很高兴，被人夸了，心里感觉美滋滋的。
“我去回家拿个小桶子，你在这等我啊。”老容见没拿东西装虾，对清雨说。
“嗯，好。”
“要不你先拿着吧。”老容说着要把手中的虾递给清雨。
清雨迟疑了一下，女孩子对这个总是有点惧怕的，可毕竟也是农村的孩子，而且她也充满了好奇，想知道虾拿在手里是什么感觉，她甚至想摸摸虾的大钳子还有长长的触须。
老容见清雨有些犹豫，就给清雨信心：“你就抓着它的背就行了，它又不可能扭头的，不会抓到你的，没事。”说完，他一只手抓着虾的一只爪子，用力合上钳子，然后把虾的背冲着清雨。
清雨也不再犹豫，一把抓住了虾的背。老容也几乎同时放开了双手，就在他松手的一瞬间，虾的两只钳子就开始挥舞起来，仿佛在向老容挑衅。
“就抓着它的背，别松手，被钳子夹到可不得了。”老容走之前还叮嘱道。
不一会老容拎着小桶，一路小跑过来了，还没到清雨跟前，就听清雨兴冲冲地对他说：
“施容，我又逮了一个麻虾。”说完，她扬了扬手中的小网兜。
果然，网兜底部，除了刚才的那只，还有一只草绿色的小虾在挣扎着，不过比老容的那只要小得多，甚至颜色都不是红的。
“你真厉害，它颜色跟草一样你都能看到啊。”老容忍不住夸赞清雨，因为确实这只虾不比刚才那只，很容易就被发现了。
“我看草丛里有动静，刚开始也没看到，离近了才看清的，就用网子舀起来了。”
“你真过劲。”老容忍不住又夸了清雨一句。
把这两只放进桶里，二人一前一后继续往前走着，同时密切关注着水里的动静。
突然，老容指了指水中，对清雨说道：“快看快看。”
清雨赶紧回头，朝老容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还是晚了，她只隐约看到一道鱼肚白边向下沉边游向南沟的方向。
“快，我们去南沟那里截住它。”清雨说着就往南边跑去，老容也紧随其后。
这条小沟渠汇入南沟的地方原先是一条羊肠小道，这是已经被水淹没约有一尺来深。不过这里由于是路面又离沟较近，水清澈见底，只要没有人淌过，一眼就能看到水下的景物。两个人就是要在这里堵截那条鱼，这时清雨已经站在那里，手中的渔网已经悄悄放在了水里鱼的必经之处，就等鱼儿落网。老容则是站在一旁手拿鱼叉，时刻准备给下面的鱼来个致命一击。
二人就这样静静候着，果然，没过多久，只见一条巴掌大的鲫鱼正急速向这边游过来。就在鱼快要进网的时候，像是感觉到了某种危险，突然一个转向，擦着网的外边游了过去。清雨见状有些着急，她赶紧抄起渔网，飞速将渔网罩向了鱼逃跑的方向。由于刚才一阵扑腾，水里就像是被乌贼喷了墨汁一样，浑浊不清，鱼和网同时消失在了浑水中。与此同时，老容似乎是要助清雨一臂之力，闪电般地将手中的鱼叉向那团浑水中鱼游的方向奋力掷了过去。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鱼叉斜插入水中，刺中水底的淤泥，升起一股股水泡，同时由于淤泥被带出，水更加浑浊了。
两个人事先没有商量，却能配合得如此默契，一前一后，确保成功。
“逮着了吗？”老容问清雨。
“我也不知道，好像逮着了吧，我就是对准鱼的方向网的。”
事不宜迟，清雨赶紧把网斜向上拎了起来。只见水哗哗地向下淌着，而网中除了一团向外滴着的淤泥，别无他物。清雨不免有些失望，不过她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了老容的鱼叉上。老容握着鱼叉的把，使劲往上一提，又是一阵泥水翻腾。鱼叉提出了水面，上面也是空空如也。
“唉，让它跑了。”清雨不免有些遗憾。
“没关系，水里应该还有，我们再找找看。”老容在一旁安慰着清雨。
突然，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鬼点子，便将想法告诉了清雨：
“我们可以在这弄个小坝子，这个水面也没有多宽，我们就用东西把两头堵起来，只留下中间一个小缝给鱼走。然后我从沟渠那边往这边赶，你就在这头看着就行了，直接把网子对准这个小缝，两边又没有路，鱼只能乖乖地往网子里钻了。”
听完老容的叙述，清雨也觉得靠谱，不过她提出了一个疑问，那就是用什么来堵住这么宽的水面呢。虽然水面不是太宽，但凭手头的东西想要堵起来还是要费点功夫的。老容思索了片刻，目光瞄准了奶奶家的木头墩子。
“我们可以用这个。”老容边从奶奶家搬墩子边喘着气说道。奶奶家有两个这样的木头墩子，是大树靠近根部截下来的，日常就拿来当凳子坐，倒也十分方便，现在已经被磨得油光发亮。
清雨见老容搬得有些吃力，也过来帮忙一起抬。二人抬到水边的时候，老容说：“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往下扔啊。”
“好。”
“一、二、三！”
“扑通！”重重的木墩子砸在水面发出一阵闷响，同时水向四面溅开，老容和清雨赶紧跑开。
木墩子截流还是有一定的效果，清雨和老容又合力将另一块木墩子扔进了水的另一边，然后二人不断挪动着木墩子的位置，使两边只有很少的水漏出，而中间则留出一条胳膊粗细的缝让鱼通过。
一切准备就绪，清雨就拿着渔网在那守株待兔，老容则跑到另一边去赶鱼。随着老容不断用鱼叉自北向南在水里搅动着，水中不时有鱼虾跳出水面，拼命地往南逃去。
“清雨，注意啊，鱼过去了。”老容冲着清雨大声喊着。
“好，我注意着呢。”
清雨那边，没过多久，便看见一条鱼迅速向这里游来。经过二人搭建的“堤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停顿一下，直接往渔网里钻了进去，真是慌不择路。紧接着，便是第二条、第三条……，看来这小小的沟渠里面鱼倒是不少。不过还没等清雨高兴，那些入网之鱼见前面无路可逃，纷纷掉头往回撤，这恐怕是二人都没有想到的，清雨赶紧对还在搅水的老容说：“快点，鱼又往回跑了。”
老容听了加快了速度，也顾不上细致了，只是鱼叉一挥，一片水域被搅浑了。
往回退的鱼发现后路也被堵死了，又掉头往前，真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老容很快便和清雨会合了，大概有十来条鱼被困在堤坝前踌躇不前，还有几只爬来爬去挥舞着钳子的虾。老容捏着鱼叉蓄了一会力，鱼叉脱手而出，直奔那鱼群而去。鱼群再次受到惊吓，不管前面有路没路，径直往渔网里挤。不一会，除了一条“跳高冠军”直接从堤坝上跳了过去，还有一条从侧边的细水中边游边蹦进了沟里，其余的鱼都一一落网。清雨举起满是鱼的网兜，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老容提起鱼叉，鱼叉上竟然还叉着一只半尺来长的鱼！此刻，那条鱼正在垂死挣扎，尾巴一扭一扭的，想要拼命挣脱鱼叉，但那是无济于事的，因为鱼叉的每根齿上都被老容用锤子砸扁了弄成一个倒刺。
“今天真是大丰收啊。”老容把鱼放进桶里，对清雨说着。
清雨应和着，也把网兜里的鱼倒进了桶里。两个人把墩子放回奶奶家，准备打道回府。路上，一只虾竟然在大摇大摆地爬着，估计是刚才逃命的时候慌不择路，爬上了岸。由于虾在路上爬的很慢，老容很轻松就抓了起来。他看着手中的虾，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就问清雨：
“对了，清雨，你钓过虾没有啊？”
“没有，虾也能钓吗？”清雨似乎对此表示怀疑。
“可以啊，钓虾比钓鱼简单多了，我们一块钓吧。”
“好啊，是怎么钓的啊？”
“简单的很，就用一根竹竿上面拴上绳，绳上拴个蛐蟮就行了，也不要换，一根蛐蟮可以钓好久呢。”
说着，两人把捉鱼的东西放在家里，又开始去制作钓虾的工具了。钓具很简单，老容从搭豆角架子的竹竿堆中抽出了一根，把中间放在膝盖处，双手握住两端，轻轻用力，只听“咔嚓”一声，竹竿一分为二。又从家弄了些织毛衣的毛线，分别拴在两根竹竿上，这样两只钓竿就做成了。接着老容又去粪堆上挖了几根蚯蚓，和钓鱼用的细小的红蚯蚓不同，钓虾需要那种又大又粗的黑蚯蚓，这里称“臭蛐蟮”。老容将每根钓竿各拴了一只蛐蟮，把一根钓竿递给清雨，两个人又向南沟出发。
“就找那种芦苇、水草比较多的地方，那里虾特别多。”
二人来到一片被水淹了半截的芦苇荡。老容又说：“就把线放下去，约莫到底了就行，然后上下来回抖着竹竿，过一会虾就会死死地抓住蛐蟮，很轻松就把它提上来了。”
清雨和老容分别占据了一片地方，清雨按老容说的方法不断抖着竹竿，那样子就像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在敲木鱼。老容看见了，“噗嗤”一声乐了，说：“你也不用抖这么快啊，跟尼姑念经一样，就随意动两下，吸引虾的注意力的。”清雨一听，脸一下子就红了，立即反驳道：“你才和尚念经呢，不早说。”
雨后，这里虾很多，没过多久，新手清雨都已经钓了五六只了。老容更是一会一个，甚至有时候绳子刚放下去，就感觉一沉，绳子崩得笔直，拉上来一看，果然有只虾死死地拽着蚯蚓不放。
当老容放下绳子久久没有动静的时候，他知道，这一片的虾都被他们钓光了。
清雨拎着小桶，里面挤挤挨挨的好多虾，老容则扛着钓竿跟在后面，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往家走。
一颗豆大的雨滴正好打在老容的鼻尖，雨滴顿时四散溅开。老容抬头望望天，一团阴云正在头顶聚集，顿了一会，又是一颗雨滴打在脸上，接着又是一颗接着一颗，更加频繁了。
“清雨，快点走吧，估计要下雷阵雨了。”
清雨也感觉到了雨滴，二人便加快脚步往家赶。人们常说“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果不其然，他们甚至没走两步，雨滴像撒豆一样砸了下来，越下越多。清雨只好小跑了起来，就在她踩在一片泥泞的青苔上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小桶也扔向一边，虾撒了一地。
“哈哈哈哈”身后的老容停下了脚步，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你还笑呢”这时雨已经如瓢泼一般洒了下来，清雨的脸上全是雨水，本来在别人面前摔倒就是一件很尴尬的事，这时听到老容笑，她反而生气不起来了，也不觉得那么尴尬了。可是她仍是做出一副很生气的表情，又好气又好笑地“质问”老容。
老容停住了大笑，可是脸上扔挂着微笑的表情，走过来伸出手对清雨说：“快起来吧，再晚一点虾可都要跑走了。”
清雨滑倒的时候由于本能双手撑着地面，现在两只手满是泥。清雨想把一只手递给老容，可是看了看手上的泥，犹豫了一下，不过老容毫不在意，一把抓住了清雨的手把清雨拉了起来。
清雨用低洼处积的水洗了洗手，和老容一起把逃跑的虾捡了回来。要走的时候，清雨对老容说：“你走前面。”
“为啥？”老容不解地问道。
“我屁股后面湿了。”
清雨穿了一件灰白色的短裤，刚才滑到一屁股坐在泥水里，裤子被泥水弄湿了一大片。不过那时候的短裤比现在要长多了，也要宽松得多，就像男孩穿的大裤衩。虽然雷阵雨淋湿了身上的所有地方，可是那里由于有泥，还是比较明显。先前老容都没注意到这点，经清雨一提醒，他回头看了看，立马被清雨喝止住了：“不要回头。”老容只好不情愿地往前走。
雷阵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也就分把钟的功夫，雨停了。
老容心想，反正都已经淋湿了，在前面走得不紧不慢。后面的清雨比较急，见老容走得太慢，便对他说：“你走快点啊，怎么走这么慢啊。”
“急什么，反正都已经淋湿了，而且现在空气那么好。”
“我要赶紧回家洗个澡换裤子，你也要回家洗个澡啊。”
“好吧。”虽然很不情愿，可是也只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