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外婆家

第六章外婆家

老容之所以今天起这么早，是因为妈妈说今天要带他和哥哥去姥姥家。本来他是非常想去姥姥家玩的，因为那也是一个儿童乐园，有很多这里没有的东西，他每次去回来都能给小伙伴们讲很多有趣的事，令他们羡慕不已。

可是今天，他突然第一次有了不想去外婆家的想法。如果没有刚才和清雨的照面并说话，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今天好不容易才第一次和她说上话，可是自己又要走了，他甚至感觉如果不趁热打铁的话，很可能今天的说话就白费了。

不过最终他还是决定去外婆家。一方面那也是个不坏的选择，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让家里知道自己是因为清雨而不去外婆那的啊。虽然小孩子没有那么深的心机，可是凭着他那股聪明劲，这点想法还是有的。

最终妈妈骑着带着老容，老容的哥老匡自己骑一辆车子跟在后面，三个人向姥姥家进发。早晨，太阳还没有狠毒，加上骑着车，迎面吹来阵阵凉风，大家都不但没有感觉到夏日的炎热，反而觉得凉爽舒适。

“前面有精神病，招呼着啊。”老匡突然装作很正经地来了一句。

老容正在欣赏着路边往后退去的风景，听哥哥这么一说，自己心里一惊。

“胡扯啥。”妈妈说了老匡一句。

“真有啊，老容，你看前面那个陈大治诊所，就治过一过精神病的。”

是啊，以前哥哥经常带着自己去姥姥家玩。每次路过这里的时候，哥哥都会吓唬自己。他说以前有个精神病的女的，天天穿着血红的衣服，到处抓小孩子，最后被几个大人合力逮住，被陈大治用一根这么粗的针头给她锥了一针。他边说边用手比划着，老容看了看，好像比胳膊还粗。锥了一针之后呢，那女的就晕过去了，谁知道后来她醒了之后，更疯了，不但是小孩子，现在是见到谁就追着不放，如果被她逮到了可就惨了，听说疯子劲特别大，还不知道她会干什么。后来她被大家逮住之后直接关到一间黑屋子里面，门外面用大铁链锁着。说着他又指了指不远处路边的一个治安岗亭，那里的铁门上真的挂着又粗又长的铁链子，而且还真有一条黢黑深不可测的门缝。那女的天天趴在门缝里面对外看，你经过的时候一定要看别的地方，千万不要好奇朝里面看。

小孩子本来就胆小，虽然老容平时胆子较大，但毕竟也只是个孩子，现在他每次经过那里，竟也不自主地闭上眼睛。

这次老容的身边有妈妈还有哥哥在，他按耐不住好奇心，不自主地向那个门缝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而且自行车很快就骑过去了，就在视线快要看不到的时候，他好像隐隐约约看到门缝里有什么反光的东西一闪而过，吓得老容赶忙扭过头去，同时心扑通扑通骤然跳个不停。

姥姥家很快就到了，和姥姥打过招呼，老容和老匡就去找老舅还有环环玩去了。环环是大舅的小孩，比老容大2岁，也是个调皮捣蛋的主，因此几个小孩很能玩到一块去。老舅比老匡还要大个4岁，姥姥原先有过几个儿子和女儿，不过都在小时候不幸溺亡了，因此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特别宠爱，老舅也像个老顽童一样，那么大人了，也没上学，也没什么正经工作，喜欢和小孩子们玩。

“俺妈，准备好油，准备好盐，我带他们去塘里逮鱼去，中午回来我们吃油炸鱼虾。”老舅冲着姥姥喊了句，然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加了句：“我估计一锅都装不下，最好去俺哥家拿个锅。”

大家轰然一笑。

“就地，瞧你那熊样，还逮鱼呢。别玩太野了，晌午早点回来吃饭。”姥姥笑眯眯地“训”着老舅。

老舅扛着渔网，环环拿着钓竿，老容和老匡拿着小桶及鱼食，几个人浩浩荡荡地向鱼塘走去。

在老容和老匡看来，姥姥家的每个地方都这么好玩。也许是不经常见吧，对很多事物有着新鲜感。这次去的鱼塘，又是他们以前没去过的。老容只记得跟着他们的屁股后面走了很多路，就在他快要走不动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片芦苇丛，从芦苇间的缝隙看去，白茫茫的一片。等到大家把芦苇拨开，一大片水域出现在众人眼前，原来这是个很大的人工鱼塘。

大家分头行动，老舅扛着渔网去了一片比较茂盛的芦苇丛，环环和老匡一人一根精致的伸缩钓竿，占据了两处比较开阔的地方。而老容由于最小，自然只能得到用竹子自制的钓竿，不过他还是心满意足地接过钓竿，找了个芦苇较少的地方，撒了点鱼食，然后就开始专心地盯着浮子。

没过多久，便听见老舅那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肯定是他用渔网向下铲又收回来的声音。由于隔得远，看不清楚到底网到了鱼没有，不过既然是收了网又放回去，八成是没网到大鱼。再看环环和老匡那边，他们只顾说话，都没仔细看浮子的动静，有几次都是老容提醒他们，他们才动，结果肯定是半天一无所获。

老容虽然一直专心地盯着浮子，可是奈何鱼儿不上钩，等了半天没反应，他索性把鱼竿一扔，跑到老舅那看他网鱼去了。

老舅倒是挺用力，每次收网时，把塘底的淤泥都网上来了，可是除了一些螺丝和一些小鱼苗，就是一些枯枝烂叶，没见一条大鱼的影子。网了半天，老舅估计是累了，把网一放，坐了下来，喘着粗气。

老容见老舅歇着，就想去亲自试试。可是他那么小的年纪，又怎么可能拿得动那么重的渔网呢。可是他偏偏不服，虽然举不起来，可是他顺着滑溜溜的地面硬是把网拖到了水里，等网沉了下去，又弯着腰提着网的把手把网往上拉。就在他快要拉上来的时候，老舅突然喊了句：“别动，别动。”

老容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老舅已经快速走过来接过了把手，只见他将竹竿把手使劲往上一抬，网中的水哗啦啦往下倾泻，同时老容看到一条一尺来长的白肚子在网中上下翻滚。

“哇，好大。”老容不禁叫了起来。

老舅使出全身的力气把网往岸上拖，老容则在一旁帮忙，不一会便把渔网拖了上来。老匡和环环见状，也赶紧跑过来凑热闹。

露出鱼肚白活蹦乱跳的是一条鲢鱼，这种鱼鳞片细小，味道也不算好吃，不过这是今天收获的第一条鱼，大家都很开心。此外，网里还有一只拇指大小的麻虾，浑身通红，张牙舞爪。老容瞅准了麻虾的背，一下子就抓在了手里。

就在大家准备鱼装进桶里的时候，突然远处一个中年男子快步向这里跑来，边跑边喊：“谁让你们偷我的鱼的？”

老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见老舅赶紧把网中的鱼扔回水里，同时拿起渔网，拎起小桶就跑。与此同时，老匡和环环也赶紧跑回刚才的地方拿起鱼竿跟着老舅跑了起来。他们边跑边对老容喊：“还站着干什么，快跑啊。”老容不敢怠慢，也迅速抄起鱼竿就飞奔起来。他边跑边回头望了望那个中年男子，只见他朝着大家跑的方向骂了几句，跺着脚，不过却没有追上来。

跑了不知不久，前面几个停了下来，老容也停下了脚步，大家都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歇了一会，气也匀了。老容问了句：“咋弄的？”

“人家看鱼的来了啊，那鱼塘是人家的。”老舅说道。

“那也不该把那条大鱼放回去啊，好不容易逮到的。”

“你傻啊，不把鱼放回去，人家会让我们跑吗，肯定会追着不放。”老匡瞥了一眼老容，说道，仿佛觉得对方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老容不再说什么了，比自己大的人说话总应该没错。不过他心里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就要把鱼放回去呢，带着鱼跑不就行了吗，带个鱼总不至于拖累大家被抓到吧。而且刚才一阵忙乱，自己握着的麻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此刻觉得懊悔不已。

此刻已是中午，大家怎么来的，又是怎么回去。

到了家，姥姥、大舅、舅妈还有老容的妈都在门口叙话。见一行人回来，舅妈远远地问道：“逮到好些鱼啊，给够中午吃的，锅都预备好了。”说完，几个人站在门口哈哈大笑。

“逮到个空屁拉。”老舅说完，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虽然今天空手而归，午餐时，餐桌上还是出现了鲜嫩的鱼肉，那是大舅特意去集市上买的，当然，大家也没指望我们会打到多少鱼。

午饭后，老舅又带着几个小孩子出去玩。有老舅在，每次去玩的地方都比较远，但是却比较刺激。

大家沿着屋后的那条断断续续的沟渠不知走了多久，忽然众人的视线被一大片树林挡住了。走进了一看，老容发现这哪是什么树林啊，是一片青苹果林。果子不大，比自己拳头大不了多少，但一个个青翠欲滴挂在枝头，让人看了直流口水。

“吃吧，可劲的吃吧。”老舅发完话，第一个爬到了树上。

“给打药来？”老容不放心地问道。

“放心，昨天刚下了一场大雨，就算打药也没关系，而且你看这树上还有毛辣。”老舅边说边指着一只浑身长满了毛刺的毛毛虫。

既然又是下雨又是有虫子的，那肯定没问题，大家都纷纷上树。

老容挑了一棵最好爬的树往上爬，不过要想摘到果子，必须要爬到相对较高一些的树干上，而且果子大多是生在较细的侧枝上。老容扶着一根侧枝，而双脚则是站在较低的那根侧枝上，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没多久，便碰到一只果子，他刚要伸手去摘，眼角余光瞟到不远处树上的环环。环环此刻正站在树上能爬上去的最高的一根枝干上，那根枝干大概只有胳膊粗细，环环站在那棵枝干上随风摇曳。大家都知道环环是比较会玩的，能爬这么高自然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是就在老容把注意力集中在环环身上的时候，竟然有一种自己也在随风飘来飘去的感觉，这感觉让他脚下一滑，重心猛地下移，人就像一只炮弹从飞机上掉下来一样做了自由落体运动。

不过还好老容反应够快，就在身体下降到一半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用手一抓，正好抓在刚才双脚站着的那根树枝上。现在他就像是在玩单杠一样，双手吊在树枝上，身体摆来摆去。这时双脚距离地面也就一两米的距离，这对于经常蹦来跳去的农村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于是老容松开双手，继续完成自由落体运动。等到双脚着地的那一瞬间，他顺势蹲了下来以缓冲巨大的冲击力。

起来后，老容的心仍是跳个不停。虽然刚才的高度不算太高，但那种情景回想起来足以让老容感到心有余悸。他掀开胸前的T恤，果然，胸口在刚才下落的时候和树枝猛烈摩擦，擦掉了很大一块皮。

老容忍着痛，又爬了上去，这点小伤对自己不算什么，自己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处伤疤了。记得以前有人家里上梁，大家哄抢抛梁的东西的时候，自己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优势——野蛮冲撞。那次自己抢到的东西最多，不过也付出的惨痛的代价，那就被推倒后腿上和砂石路面剧烈摩擦破了很大一块，以致于后面都化脓了。

想到这里，老容觉得没那么痛了，以前比这还痛的事都经历过了，这又能算什么呢。不过纵是如此，他还是更加小心了。

好不容易终于摘到第一个果子，老容盯着青绿的果子发呆，刚开始见到这片果林的时候他就有个疑问：“这么青的苹果不酸不涩吗？”

他望了望不远处几个人，老舅和老匡现在正吃得正香，环环还在最高处荡着。

老容皱了皱眉，用手擦了擦果子，送进了嘴里。

只是试探性地咬了一小口，正准备闭眼忍受酸涩，但是从舌头传到大脑的信息告诉他，这果子不但不酸，反而比一般的红苹果还要甜，还要沙，他以前从未吃过这样的果子，便大口大口地享受起来。

不但老容，其他人此刻也正在享受着这人间美味。几人仿佛是进了蟠桃园的孙悟空，看到这只果子想吃，看到那只又想摘，没多久，地上便多了很多只咬了一两口的果子。

不知道吃了多少个，反正老容是感到已经吃撑了，不过他见其他人还在树上忙活着，就也呆在树上休息，顺手摘了很多的果子兜在T恤里。

忽然，他远远地看见一个穿红衣服蓝裤子的中年妇女正急匆匆地走在路上，因为红光的穿透能力特别强，尽管那个女的离得很远，还是能看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女的却不见了，老容四处寻找仍是不见踪影。老容猛然想起了来的时候哥哥说过的那个精神病女的，心里骇然一惊：该不是那个精神病跑到这来了吧。而且自己此时离哥哥他们又比较远，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想到这里，老容赶紧从树上下来，准备到他们几个那里去。

因为他刚才爬的树比较靠路边，而另几个人则是在果林的深处。老容下来后，又走到路边向路尽头望了望。这一望不要紧，只见远处一抹红点正由小变大迅速向这边移来。老容吓得赶紧往果林深处跑去。

“老舅，我看到路上有个穿红衣服的女的过来了。”老容跑到他们三个下面说道，他们三个离得倒不远。

老舅爬的也比较高，他朝路边望去，扫了几眼之后，说了句：“不好，看果树的人来了，快走。”

老匡和环环听了之后，赶紧往下爬。他们下爬的过程中还不忘顺手摘了几个果子用衣服兜着。

老容一听，原来只是看果树的，不是精神病，顿时也轻松了不少。

等大家都下来后，老舅带着大家向着树林更深处跑去，因为如果从这边出来的话肯定会和那女人撞个对脸，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从树林穿到另一边去，然后再想办法绕回家。

果林不小但也不大，就在大家快要从另一块穿出来的时候，就听见从背后传来呼天抢地的破口大骂，估计是那女的发现了地上被啃的七零八落的果子。

大家听了自然也不敢怠慢，生怕那女的会追过来，于是又狂奔了很久，确信那女的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自己了，才停下了奔跑的脚步，慢慢走起来。

“老舅，这苹果怎么没长熟还青着呢也这么甜啊？”老容拿出一个果子，边吃边问老舅。经过刚才一阵乱跑，本来饱鼓鼓的肚子又下去了，舌尖又禁不起**了。

“这不是苹果，这是沙果，不是没长熟，长熟了也就这样，本来就是青的。”

“哦。”老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忽然，他抬起了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因为他又多了一样能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