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允许部分艺术家先富起来
当李萍下班回来推开门的时候，第一时间闻到一股肉香。
什么味道？
厨房里传来的动静打消了她家里进贼的疑虑，同时感到一丝欣慰。
“老马，你……”
随手把钥匙挂在墙边，走里面一看却惊讶的发现，那忙碌的身影不是“懂事的老公”而是“失踪的儿子”。
“马杭，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啦妈。”
马杭一边挥舞着锅铲一边回头打招呼，那前所未见的场景看的李萍有点恍惚。
“我杀青了呀。”
“杀青？意思是电影拍完了是吧，不用再去了？”
“对，不去了。”
马杭给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准备。
“这不是刚领到片酬嘛，咱也是挣了第一份工资的人，那必须用来孝敬父母。”
“所以我就买了这些菜，今天请你们吃顿好的。”
李萍扫了一眼。
“有鱼有肉，这不年不节的确实够丰盛啊，行，算你小子有孝心。”
“看你这架势好像真有两下子，你这半年到底是去拍电影的，还是学厨艺去了？”
“要不还是我来吧……”
这年月的孩子还是有生活自理能力的，不至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何况马杭年纪也不小了。
在农村，得算一个壮劳力。
不过毕竟经验少，李萍对他的厨艺没那么信任，怕他糟蹋了这些好食材。
她作势要接管刚做到一半的晚餐，马杭连忙给她推了出去。
“妈你歇着去吧，你就安心等着吃现成的。”
他一点不给机会，李萍有点好笑。
站门口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马杭搞的像模像样，也就放心了。
“行，今天就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又过了一会儿，还没出过场的无存在感老父亲马卫东同志终于回到了家。
“哟，马杭回来了，怎么是他在做饭啊？”
李萍努了努嘴。
“喏，你儿子，今天领了片酬回来，说是要孝敬我们。”
“这些大鱼大肉都是他买的，还说让我们吃现成的。”
“哎呀我做了这么多年的饭，总算是吃到儿子亲手做的了。”
看她的表情明显老怀大慰，马卫东也很高兴。
当初他知道拍电影这事儿的时候，李萍跟马东已经答应姜纹了，两口子沟通之后他也没有反对。
开学之后马杭坚持继续拍摄，这一点他也是赞成的。
这年头大家观念还很质朴：
收了人两万块钱，起码得把事情有始有终的办完。
只是没成想，这一拍就拍了半年。
总之现在马杭平安归来，端出自己辛苦忙活的八大碗，把家里的小方桌排的满满当当，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尽管气氛相当融洽，李萍同志那勤俭持家的脾气还是上来了。
“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庆祝一下也无妨。”
“不过你看你做这么多菜，我们三个人哪吃得完，这顿吃完以后不过了？”
“你那个钱不能这么……”
马杭早有准备，提前打断了她的施法。
“妈，我有礼物给你。”
“还有礼物？”
果然，好奇心一时压倒了数落他败家的冲动。
为了确保惊喜效果马杭提前藏了一下，现在终于到拿出来的时候。
李萍当场眼前一亮。
“这不电视上杜梅穿的那种外套吗？”
她接过之后满脸兴奋，爱不释手的抚摸了一遍，果然女人对漂亮衣服是没有抵抗力的。
“这不便宜吧，多少钱买的？”
“这你就别管了，要不要换上看看？”
一旁的马卫东笑呵呵的送上助攻。
“儿子送你的你就收下吧，也是一片孝心。”
李萍立马就被说服了，迫不及待的回房间穿上了身，好一会儿才喜滋滋的出来。
“尺寸还挺合身的，臭小子挺会选，怎么样你们觉得？”
“好！绝对的艳压群芳！”
不要钱的彩虹屁送上，李萍愈发高兴，又兴致勃勃的打量起自己的发型。
“诶我是不是也得去弄个那什么杜梅头，不然这衣服穿出去也不搭呀，回头被人家笑我老土。”
“这就没必要了吧？人家小姑娘赶的时髦，你都多大岁数了？”
老马同志错误示范，毫不意外的撞在了枪口上。
“什么多大岁数，我多大岁数了你说，这就嫌我老了是吧？”
“行行行，是我不识好歹，你风华正茂爱怎么弄怎么弄。”
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马卫东仓皇败退。
好不容易把人安抚住，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儿。
“爸，这是给你的。”
“我也有？”
“这是给你买的BB机，以后有什么事儿联系起来就方便了，咱爷俩一人一部。”
这回轮到李萍来挑剔。
“你爸哪里用得着这个，谁会联系他呀？”
“偶尔可能也用得上，再说不是也方便你找我吗？”
马卫东不动声色的往兜里一揣。
李萍明察秋毫，笑了一下也没揭穿，然后矛头一转。
“你爸也就算了，怎么还给你自己也配了一台，你一个学生你拿来干嘛呀？”
“诶妈，这你算问到点子上了，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谈谈。”
马杭摆出郑重其事的态度，二老彼此对视一眼。
李萍搁下了手里的筷子，一副“先说清楚才敢继续吃”的表情。
“唉，我就知道想吃儿子一顿饭没这么容易。”
“宴无好宴啊，还给我们整这么多糖衣炮弹，别以为我跟你爸是那么容易腐蚀的。”
“你说吧，我们挺得住。”
马杭一本正经。
“妈，我准备去参加北电和中戏的艺考。”
这件事是他深思熟虑过的。
本来这个选项并不在考虑当中，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马杭已经缺席了一个学期，回去参加高考未必能有什么好结果，99年扩招之前上个大学没那么容易。
这种情况下，那天顾常卫提供的方案就很有建设性了。
艺术生那点儿分，他还是闭着眼睛都能上的。
而且在经济尚未充分繁荣的90年代，娱乐行业可以算是第一批“先富起来”的人，关于这一点马杭已经有所领教。
实际上，99年刘小庆还曾经上过福布斯内地富豪榜前50。
没错，不是名人榜，是富豪榜。
可见名利两个字从来不分家，这一行大有可为啊。
马杭是比较有信心说服父母的，不过遇到的阻力比想象的还小一些。
“我以为多大的事儿呢，就这？”
“我们的态度，当初让你去演戏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你现在要考中戏北电我们当然是支持的。”
“相比之下我更关心，你能考得上吗？”
“毕竟咱家往上数三代没出过搞文艺的，从小也没把你往那方向上培养过。”
马杭拍了拍胸脯。
“李萍同志，麻烦您把那个吗字儿给去了。”
“我怎么说也是姜纹亲自挑选的男主角，您这不是质疑我的能力，而是质疑他的眼光。”
“另外，我可是您亲生的，我继承了您的优良基因啊！”
这个时候，马卫东也表态了。
“你想去考我们没意见，不过除了支持之外也给不了什么帮助。”
“有一点，咱们得丑话说在前头。”
“万一你要是没考上，那还得给我回学校老老实实念书去。”
马杭比划了一个OK。
“成交！”
于是，《关于马杭同志未来发展方向的决议》顺利在家庭会议上全体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