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冤案
曲悠槿看她们二人说的开心,手中的笔一顿,见小岚坐安稳了,打断了她们,“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要嫁人了?”
上个月还哭哭啼啼要与她谈婚论嫁的人,一直惦记着要找个如意郎君的人,怎么会这样随随便便的就要嫁人了?
曲悠槿有些疑惑,“你家里人逼你了?”
但傅老爷子也不像是那样的人,莫不是顾氏,但以那日所见,她也不像是在傅家有多少话语权的人,不然是傅明渊??
“明妍姐姐要嫁人?”
小岚握着水杯的手一顿,不可思议的看向傅明妍。
好友都担心的等着回答,一时气氛严肃,傅明妍看了俩人一眼,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哎呀,我就是来与你们说这个好消息的。”
她拉过曲悠槿与席小岚的手,“我是真心看上他的,而且也是我逼着他娶我的。”
“……”
曲悠槿与席小岚面面相觑,若傅明妍这样说,倒——还真是她做得出来的事。
“是谁?我见过吗?”
曲悠槿瞧着傅明妍,脑海里将自己见过的明城公子一个个略过脑海,都无法判断出傅明妍会强逼的到底是谁。
“我要嫁入王室了,嘿嘿,是二皇子安王爷,怎么样?是不是高嫁?”
傅明妍嬉笑着看着好友,若不是她主动,以她的身份与过往事迹,估摸着最后就是随便嫁了一位年轻仕子,但现在她却可以嫁到皇家,若不看对象的话,确实是好姻缘。
席小岚不知道安王,还很为她高兴,“王爷?那真是不错了,就是不知道人如何,以后可不能对明妍姐姐不好。”
傅明妍拉着她的手,“怎么会?而且我们说好了,他这辈子只娶我一人,往后定是全心全意对我好的。”
“那就好。”
小岚很为她高兴,与傅明妍展望未来,“明妍姐姐也努努力,这样以后大九小九就能带着弟弟妹妹一起玩了。”
傅明妍也是这样期待的。
曲悠槿看着二人的笑颜,再想出口的话堵在嘴边,傅明妍面上的高兴不是作假,看来她是真的很满意安王。
只是……
安王那个身体,如何能给她幸福?
她心底着急,面上不显,与小岚道:“既如此,我们俩分配一下,我做盖头,小岚做绣花鞋如何?”
小岚力气大,精致些的绣活对她来说难如登天,现在曲悠槿将绣花鞋交给她,心底满意,不住点头,“好,我做绣花鞋。”
跟着又与傅明妍道:“明妍姐姐,我与你说,夫人的绣活顶顶好,大九小九的所有衣物全是夫人自己制成的,夫人也答应了我,往后我肚里孩子的衣裳,夫人也会帮忙,你也争气些,不能让夫人闲下来。”
傅明妍笑眯眯看曲悠槿,跟着附和,“小岚说的对,我也努努力。”
曲悠槿乜一眼傅明妍,她努力有什么用?
以她那次见到安王的印象来说,他那残躯能不能支撑成亲都悬,还洞房?
做梦都不敢这样想吧?!
别醉生梦死的时候真的噶了,那将会是不可磨灭的阴影。
但这件事已成定局,傅明妍兴致勃勃来府上,专门将这喜事告诉她们,曲悠槿虽心底里有些担心,到底面上不会打断她们的心情。
“因为安王与我年纪都不小了,所以我们找了最近的好日子,就在下个月中旬,请帖还没制好,弄好了第一时间送过来,到时候你们作为我最好的姐妹,可一定要来。”
二人自然应下,她成亲太急了,曲悠槿猜测可能不只是年纪的缘故。说不定还有安王身体的因素。
等大家吃过晌午饭,小岚犯了困被身边丫鬟扶回去休息,曲悠槿将傅明妍送到门口,看着她,到底什么也没说,又递过去一块生机石头。
“拿着吧,把你那块小的收回来吧,安王用这个。”
她那鹌鹑蛋大小的石头于安王那破损的身体能有什么作用。
傅明妍接过石头,突然抬起手臂拥了一下曲悠槿,等她松手,眼圈通红,声音沙哑,“悠槿,我是真心喜欢他的,自你与我说过肖潇的故事,还有你说的那些世间人人不容易的话后,我便觉得,其实最重要的,就是能有一个知心专心的人,他虽然身体不好,但却能保证这一生身边只我一人,就算……就算短暂,也不悔了。”
她声音哽咽,自她那日胆大妄为亲了穆朗月后,她便下定决心,若……若当真最后到了那一步,她也不惧,因为,“我身边还有你,还有小岚。”
二人说着伤感的时候,谁知傅明妍突然对着她来了个表白,曲悠槿终于笑了,摸了摸她的头顶,“对,我们会永远在你身后。”
曲悠槿没想到傅明妍婚事来的还与她有些关系,有些歉疚,打算有机会也帮着傅明妍寻寻医者。
傅明妍的婚事便就这样定了,不剩四十天的时间,就将要嫁给安王穆朗月。
作为姐妹,说不出任何悲观的话,只能祝福了,曲悠槿将兰肆的图纸与策划交托后。
其间,兰肆也来寻了曲悠槿说合作香皂的事,这事她之前与谢陈说好,加上兰贰全程参与香皂的制作,比起站在巨人肩膀上指点的曲悠槿来说,他反而更清楚,在得了曲悠槿的话后,剩下的事通通丢给了兰贰。
曲悠槿则安心开始纠结傅明妍的盖头。
小岚也高兴,日日来寻曲悠槿,找她帮忙绘了模子,定要给傅明妍做一双独一无二的绣花鞋。
曲悠槿与兰肆的生意只偶尔提个小建议,大部分时候都懒洋洋的,她除了盖头外,还自请了给傅明妍设置一套头面的事。
因为她之前给傅明妍做的缠花头饰,在傅明妍名声渐渐转好,喜事传扬后,给带火了。大家都很惊叹这样的技术,奈何市面上又不见任何竞品,连如何做的都不得而知。
曲悠槿听说后,心底里也晓得傅明妍好面子,所以主动提及帮她做一套缠花头饰。
至于谢陈,如今倒是不经常去驻地了,因为他已经彻底接手了衙门的事务,在同知手下走个过场,当个无权的干事。
大家不知道他的实力,加上身份摆在这,也没什么人真的敢让他做事,倒是闲了下来。
闲下来后,谢陈便暗搓搓的打起了与曲悠槿发展感情的事。
等席小岚将绘图取走,不等她再开口,已经将曲悠槿拐走,借口想要给团子做两岁的线衣,非要她帮着画图。
曲悠槿无奈,收拾了自己的家当,在谢宅待了几日功夫,最后曲悠槿彻底是来也空空去也空空,东西全放谢陈这了。
“我进去了,你晚上也早些睡。”
谢陈自得了经书后,每日睡前都要抄两卷才行,无论忙到多晚,强大的自制力都让他从未间断。
曲悠槿听兰叁说过后,便记下了且不时提醒他。
曲悠槿抿了抿唇,拽了拽自己的手,没抽出。
看向谢陈,眨眨眼,松手啊,铁子。
谢陈:……
“过两日团子休息,我们一家去游湖如何?”
这事啊?
曲悠槿没意见,“行。”
她又拽了拽手,跟着不解的看向谢陈,还有什么事?
“我……”
谢陈再三犹豫,到底并不是那样打开的性子,说不出什么黏糊的话。
只注视着曲悠槿的目光,缓缓垂头。
在谢陈面孔一点点放大的这短短时间,曲悠槿脑子也是一片混乱,下意识有些嘴唇干涩,她想舔一下,又强行按住这个念头,最后只瞪着眼,在额头传来一道清凉的触感后,才找到呼吸。
“你……”
曲悠槿哑然,有些紧张。
二人自说好尝试着在一起后,最大胆的接触便是拉个手或者手绢帮擦个嘴,这还是第一次有别的亲密接触。
谢陈的紧张不比曲悠槿少,反而因为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此刻耳边全是自己如雷般轰隆的心跳声,他后退些,担心曲悠槿听到了,留下一句,“我回去了,明天来接你。”
“……”
不等曲悠槿再说些什么,突然运起轻功,曲悠槿一个眨眼的功夫,面前只剩下谢陈的余温,被打着卷儿呼啸的冷风吹散。
也让曲悠槿回了神。
她咽了咽口水,装作若无其事,脑海里却闪过她与兰肆开的清芳院。
似是下了某种决定。
……
最近,明城出了几件大事。
自谢靖宸将军返回后,随着年节将近,本就热闹的明城因为这几件事而日日茶楼喧嚣、行人匆匆,甚至有那胆子大的,当街摆了摊,手里的木板在案前一拍。
“各位看官老爷们,劳请静静,听咱与您细细说来~”
说书人嗓音徐缓悠扬,独特的气质将场地短暂控制下来,大家纷纷停下说辞,看向上方摸着羊角胡子,一派高人模样的老者,“桑伯,您倒是说啊……”
“就是,继续啊……”
“……”
桑伯再敲一把场板,“上回说了这明城奇女子傅家千金强嫁病弱安王爷的事,那么现在咱不说这些家长里短,咱说说最近衙门的一件新鲜事……”
曲悠槿手里的瓜子仁一抛,稳稳落到了她嘴里,随后手掌心又被人放上了一把去了壳的瓜子仁,她咬着嘴里的回头给了谢陈一个笑。
那边的桑伯开始道来:“咱明城,曾经有两大清流,一是太傅傅老,二是侯爷纪公,说来,也是巧了,最近的大事件居然与他们都有关系。”
桑伯话落,下面有人发出质疑,“这纪公不是去年被满门流放了吗?他家能有什么事?”
“就是,听说他家也是倒霉,当年的纪公子也是明城风流倜傥的俏公子,谁知……这一趟流放,却落得个妻儿离散,尸首异处的结果。”
“唉,谁说不是呢……当年我还见过那纪公子,十六岁的年轻状元啊,枣红马芙蓉面,是一等一的贵公子,哪想却是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
听书的百姓一个个唉声叹气,这被判处贪污案的纪家,虽公文上贪墨的数据可怖,但对大部分时间都一贫如洗的百姓们来说却影响不大,反而是当年的纪家,实打实的好人,更让百姓惋惜。
“那时候几个国家打的更凶,外面将士们无法裹腹,城里流民激增,是纪侯爷散尽家财买粮食,我爷爷才能活下来,也才有了我们一家现在的生活,唉……”
“我也是,那时候我走在路上,不知冲撞了哪家贵人,马儿眼见着就要创我脸上了,是纪公子从天而降,将那疯马制服,事后还帮我与那贵人解释,这才让我逃过一劫。”
“我也有,我也有……”
“……”
曲悠槿挑挑眉,大家七嘴八舌说着纪家曾不经意对大家的帮助,听着倒是情真意切。
“你听说过这个纪家吗?”
谢陈摇摇头,他当年回来的要更晚些,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太早了。
不过,“朝堂上倒是有不少人还对纪家有些私情。”
毕竟人品摆在这,大家虽然不敢抗拒陛下威望,却也对纪家多有感概。
“所以今儿我要说的啊,便是这纪家的事。”桑伯再拍一下场板,嗓音突然尖锐,“纪家满门皆为忠烈爱民的大好人,这样的人家,不该被白白冤枉暗害。”
“……”
他话落,下方一片倒吸气。
“什么?什么纪家是被冤枉的?桑伯你可不敢乱说,你最为公正了,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我们大家可是会相信的……”
桑伯却严肃保证,“我以项上人头作保,这事不是我虚言。”
他顿了顿,开始说明缘由,“此事啊,还需要从两年前的贪墨案说起,大家都知道,自从这场清肃官场的行动开始,大大小小的官员落网,去年纪家也是因为被人举报,并且在纪府上搜到了关键的账本与钱财,才将纪家定罪流放的,但现在,那批贪墨的财富,却又被找到了。”
“大家都知道,任何钱财,都会有其来源与去向,这批财宝亦然,但据衙门里的许熠许捕头查明,财宝与记录在册的账目对不上。”
下方大家屏气凝神,一点儿不想错过,仔细听着桑伯的话,将之理解吸收,“财宝最后统筹出来的数目,居然也包含了纪家府上的账目,且加上了纪家账目后分毫不差。”
桑伯看大家似乎没听懂,跟着道:“纪家当年被定罪,关键就在从纪家搜出了贪墨的账目与宝物,且纪家还有一笔大额钱财被记录了不知名去向,但如今这批宝物却又凭空出现,所以,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呢?”
桑伯手中场板最后重重拍下,“只有一个可能,纪家当年便是被陷害了,这批钱财,当年被人藏到了纪府,作为证据陷害让纪家流放,后又被陷害的中间人暗自盗出,藏在了另一个地方,而今,这批钱财被找到了。”
纪家若是真的贪墨,那么为什么这批钱又会再次出现,且与账目一样,再说纪家就算真的贪墨,当年这笔钱便被寻到充了公,如今却再次出现,这中间便定是有第三者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