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接生，恩情
方蓁蓁立即跑到夫人面前，这夫人面相温柔，这种关头还想着别人，真是心地善良。
她可不能让这么好的女子就这样死去。
想着，她伸手探了夫人的脉象，从怀里拿出一瓶灵泉，想要给夫人喂下，却被老妇人拦下。
“你这是什么药，别想害夫人……”
方蓁蓁眼见老妇人抢过药瓶，赶忙伸手去夺回来，那两个丫鬟见状，绿衣衣裳的丫鬟雯儿犹豫片刻便将药瓶夺了过来。
眉眼间略有迟疑，瞥了眼奄奄一息的夫人，想着若是夫人就此折损，岂不是她们俩的性命也难保了。
“小大夫，你这药可真能救我家夫人吗？
这是黎家的大夫人，肚子里的是黎家的长孙，绝对绝对不能有事。
若是你胆敢害她们母子，我家大公子是饶不了你的。”
一旁的粉衣丫鬟雅儿拿起银簪对准方蓁蓁的喉咙，大有夫人出事，便要她抵命的意思。
“诶，不要冲动。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们。
这药拿来，我先尝一口，若是无事，你们再拿给夫人喝，如何？
况且，我是回春堂容大夫的徒弟，真出事了，冤有头债有主。
你们都能找得到我，我要真存心害夫人和小少爷，还会自报家门吗？”
“也好，那便给你一次机会，谅你也不敢胡乱害人。”
雅儿觉得有理，冲雯儿点头，雯儿将药瓶递到方蓁蓁嘴边，方蓁蓁喝进去一口，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老妇人眸色幽深，隐隐有些不悦。
方蓁蓁若无其事眨眨眼，冲她们扬起嘴角一笑。
“你们看吧，这药是我师傅特制的药水，可延续性命，必要时能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回春堂的名声应该不小，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雅儿松了口气，将银簪移开，挺直着的身子不停颤抖，似乎刚松懈了些。
“抱歉，方大夫。
刚刚是奴婢们冒犯了，夫人和肚子的小少爷身份贵重，这种时候不得不谨慎一些。
那就请您好好救治我家夫人和孩子。
我家夫人最是心善，你救了她，她一定会重金酬谢。”
方蓁蓁摆摆手，“不要紧，我救人不图银子，你们去再烧些热水来，这位接生婆出去找一些孩子的衣裳来。”
老妇人很是不满，她不认为这个小丫头能做出她做不到的事。
“干什么，你这个小丫头要赶我走，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娘在接生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方蓁蓁不理会她，直接拿出灵泉水喂了两口给黎夫人，又拿出银针给夫人扎穴，把脉。
动作十分专业，看得一旁的几人有些讶异，雅儿性子稍微稳重些，看得出来这小丫头真有几分本事。
夫人的脸色逐渐好转，没有之前那么铁青。
雅儿看向接生婆，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她。
“喏，这算是你的酬劳，还有剩的银子去给我家小少爷买衣裳，速去速回。”
老妇人原是怕这臭丫头跟自己抢活，但看到这么多银子，不知道她要接生几个娃才能拿到。
立即笑逐颜开，忙低下头应承道。
“诶诶诶，老婆子这就去。”
老妇人出去后，那两个丫鬟也出去喊人烧水，帘子里就剩她和昏迷的夫人在。
她唤霹雳蛙，拿出空间的百年人参片塞到黎夫人舌下含着，没过一会儿黎夫人幽幽睁开眼。
方蓁蓁查看了一下孩子的情况，拿出一次性消毒手套给自己戴上，查看宫口开了几指。
“方大夫，谢谢你，要不是有你，我可能就撑不下去了。”
黎夫人的声音很虚弱无力，轻飘飘的像风一吹就散。
不过还挺好听的，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感觉。
“不必客气，身为医者不能眼睁睁瞧着一尸两命吧。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别怕，有我在，你一定能顺利产下孩儿。
现在，一切听我的。
什么都不要想，慢慢呼气，吸气，用力，放松……”
黎夫人听着面前小丫头温柔又舒缓的声音，逐渐将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下来，她跟着小丫头的话慢慢呼气吸气，好像变得舒服了一些。
看着比自己还小的多的丫头竟然是个这么厉害的大夫，不禁心生好感起来。
方蓁蓁见宫口开得差不多了，她手伸进探探孩子，发现孩子的头稍微里面偏了一些，所以生产时比较受苦。
“夫人，您不用担心，孩子的头已经快出来了。
您含着人参片，听着我的话开始，不该用的力气咱就省下来。
等下，可能会有点疼，我帮你一把，你忍忍就好了。
将这帕子含在嘴里咬着，不然会弄伤唇角。”
她拿出一个消毒好的帕子拧成一股绳，塞到黎夫人的嘴里。
黎夫人满眼泪水，却分外坚定，听话咬着帕子，全身心信任眼前的小丫头。
方蓁蓁换了一副手套，再次伸手探进去，小心翼翼慢慢将孩子扯出来，耳边响起痛苦的闷哼声。
她很是不忍，却知道一旦停下会前功尽弃。
她继续施力，将孩子的头移到宫口处，便伸了出来。
这时候黎夫人已经浑身上下都被汗浸湿透，满脸的泪水汗水糊在一起分不清楚。
“夫人，孩子快出来了，你再使劲点，快……”
方蓁蓁也累得满头大汗，好久没有这种上手术台的感觉，虽然环境简陋，医疗设施也不齐全。
但她仍酣畅淋漓，浑身上下有种难言的兴奋感。
孩子的头慢慢出来了，两个丫鬟从门外端了烧开的热水，一见夫人醒了，孩子也慢慢冒出头来，喜极而泣。
“太好了，夫人醒了，方大夫，您还真是个神医。”
“夫人，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奴婢去买点东西给您吃？”
黎夫人摇摇头，方蓁蓁拿开她嘴里的帕子，放进热水里烫了烫。
“继续，使劲，孩子还差一点就要出来了。
夫人，再呼气，吸气，用力……”
没过一会儿，只听一声像小猫似的啼哭声，方蓁蓁将烫好的帕子擦拭产妇周围被染上的血迹和污秽。
老妇人将买好的衣裳递给两个丫鬟，雅儿一把擦拭好孩子，拿起衣裳给她穿上。
“雅儿，我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快，抱过来我瞧瞧……”
方蓁蓁不知这温柔的夫人是否会重男轻女，毕竟古人特别是大户人家的，都极为看重子嗣，尤其是男孙。
雅儿将包好的小姐抱到黎夫人面前，扬起嘴角浅笑，又立即收了起来。
“回夫人，您生了一位漂亮的小千金，那眉眼都长得像大公子，鼻子和嘴巴特像您。
您快瞧瞧，长得多好看啊……”
雯儿也跟着附和，“是啊，夫人。
小姐，一看就是黎家的子孙，长得眉清目秀，真是随了您和大公子，有福相。”
黎夫人勾起唇角，将抱过来的孩子仔细打量了一番，脸上没有丝毫失落或不满，多了几分母性的柔和。
“这孩子来得真着急，跟咱们黎家有缘。
雅儿，你去黎府告诉大公子这个喜事，派辆马车过来吧。
雯儿，你去准备碎银子，赐给沿街百姓们积积口德。再去咱们黎府门口搭建粥棚，咱们施粥七日，为咱们小宝儿祈福。”
“诶，奴婢这就去告诉大公子。”
待她们走后，黎夫人满心满眼都是身侧乖糯糯的小宝儿，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下小娃，仿佛刚才痛得撕心裂肺的人不是她。
方蓁蓁替她处理好后，拿水仔细洗了洗手，又喷了消毒，才舒坦了些。
“方大夫，真是多谢你了。
你瞧着年岁不大，却能以一人之力帮本夫人顺利接生下孩儿，难怪容大夫会破例收你为徒，果然是有些真本事在。”
黎夫人微微虚抱着身侧闭着眼睛的小娃娃，冲方蓁蓁温柔打量，言语间透露出对容大夫的熟稔，对她的态度也很是恭敬欣赏。
“不敢不敢，是夫人和小姐福大命大。
我不过是略施绵薄之力罢了，不足挂齿。
黎夫人，若是我没猜错，您认识我师傅，还跟他关系匪浅？”
方蓁蓁冷静下来也想了想，若不是黎夫人听到容大夫的名号，估计是不会同意她一个陌生小丫头来救。
回春堂在镇上名气那么大，那这个黎夫人跟师傅有接触，也不足为奇。
“正是，我这身子早年做生意跟着夫君走南闯北亏空了些，怀子嗣艰难，特意去回春堂找容大夫调理，喝了半年的药就怀上了。
之前找了不少大夫，都不见效。
折腾之下，跟容大夫也算熟识，他名下弟子不少，可都没有女弟子。
有一次容大夫无意间提起，说是女子学医，难免有不足之处。
因此，不愿收女子为徒。
没曾想，容大夫破戒，收了你为徒。
想必，你是不同寻常的女子。
此次，你无意间救了我们母女，我白婷婷断不是那种不懂知恩图报的人。
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出来。”
方蓁蓁确实很心动，想要什么都能提出来吗？
她收敛了一番自己的情绪，装作一副啥都不要的状态。
“不了不了，我啥都不想要。”
霹雳蛙在脑海里当即就骂她傻，怎么不要那酒楼的房契。
帘子外匆匆有马蹄声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响起。
“夫人，我来了。”
帘子外一身翠青色柳金宽袍，袖口处镶绣暗青线竹叶，腰间佩戴一条暗黑色腰带，上挂镶金白玉腰佩，一副富家公子的装扮。
翠儿下了马车，赶紧拦住要冲进帘子的大公子，连忙开口。
“大公子不可，还是让奴婢们进去给夫人换一身衣裳，再请她和小姐出来。”
一旁的老管家也是如此，忙拽紧缰绳，连声附和。
“是啊，大公子，这产房不吉利，恐会损伤您。
您还是在此等候片刻，让雅儿雯儿扶夫人和小姐出来。”
黎大公子脸色微变，隐隐有动怒的迹象，不料帘子里黎夫人一开口。
“夫君，就听他们的吧。
雅儿雯儿，进来为我更衣。”
黎大公子一向就最宠这个青梅竹马一般长大的夫人，她一开口，哪里还有不愿意的。
待在门口期盼着见到夫人和新出世的乖女儿。
待黎夫人抱着怀中女儿被两个丫鬟搀扶着出来，黎大公子一眼深情满满盯着眼前的夫人，眼眶微微泛红。
“夫人，你辛苦了。
快，扶夫人和小姐进马车里。”
方蓁蓁从后面走出来，这说话的黎大公子眉目俊俏有几分凌厉，却待妻儿呵护备至。
看来，她这趟不是没有收获。
“等一下，夫君。
此次，多亏这位方大夫，我和女儿才能化险为夷。
你一定要好好感激这位方大夫，别看她小小年纪，医术高明。
乃是师承回春堂的容大夫，后生可畏。
她这人不图金银，咱也得想办法报答这个恩情。”
黎大公子一听是眼前这位眉眼明澈的小丫头救了他的妻儿，还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雅儿和雯儿接连附和，弄得他不得不信。
“方……方大夫，这次真是多谢您出手相助，改日必登门致谢。”
方蓁蓁勾起唇角，算着时间，也该回去了。
“大公子客气了，左右我们学医的，顺手搭救罢了。
不图回报，你们快让夫人和小姐回去好好歇息，若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去找大夫看看。”
说完，还没等黎大公子和黎夫人有什么反应，她快步往后跑去，瞧见不远处的驴车，猜想那赵广全还在那里等她。
“这丫头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丫头啊，咱们日后可要找个机会报答才是。”
“是是是，都听夫人的。”
方蓁蓁以家中有事为由，告别赵广全后，忙找了一个小巷子里，打量四下无人，赶紧默念三遍莲花村。
一睁眼就站在村头，日头逐渐落下，晚霞映入眼帘。
她叹今日的奇遇还有些感慨，不料身后的脑袋被人敲了一下，她皱起眉头，微微不悦。
“沈一蘅，又是你！
你不知道敲脑袋会变笨吗？
我要是脑子不好使，都怪你。”
沈一蘅勾唇一笑，将摘来的野果都塞到她手心里，宠溺瞧着她动怒的眉眼，只觉得她越来越好看了。
“你这傻丫头，喏，这些野果都给你吃吧。”
方蓁蓁拿起一颗长得好看些的野果咬了一口，口腔内席卷而来的酸甜，微微眯起明亮的眼睛。
“真酸。”
“酸你还吃，都还给我，我给小蛋小桃吃。”
沈一蘅假装生气，将她手心里的野果都抢了过去。
方蓁蓁撇撇嘴，幼稚。
“对了，你这一天都去哪里了，怎么哪里都找不到你？
那个萧啥的人还来找你，等了许久，说是有要事跟你商量。”
“啥？正好，我也有事跟他说，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