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乞丐
麻县县城。
城西的一处偏僻的街巷中，只有几名零星的路人经过。
远处的巷子口，一个蓬头垢面的邋遢乞丐靠坐在墙角，眼睛半眯着打盹。
几位得闲的大娘搬了椅子坐在街边的小店门口，东拉西扯唠叨着家长里短。
“你家那间老房子还空着么，我有一个乡下亲戚想搬来城里，能不能先用用你家的地方。”
“呀~说晚了，大半个月前就租出去了，是个挺省心的房客，整天就是闷在屋子里，不怎么出门，也从来不麻烦我们。”
“唉，那我访访别人，这阵子房子不好找啊，很多乡下人进城来了。”
说话的大娘抬眼左右看了看，对面的婶子心领神会，将耳朵凑了过去。
大娘将手掌像屏风一样遮挡着自己的嘴巴和对面婶子的耳朵，轻声传递着最新情报。
“听说乡下不太平，闹妖怪呢！”
大婶惊讶瞪眼：“真的？”
“你没见城里的乞丐都多起来了吗，这不就是那些逃灾躲难的人。”
“看那个乞丐，可不就是新来不久的。”
大娘冲着不远处墙角的乞丐努了努嘴，一脸确定的神情。
蓬头垢面的乞丐在半睡半醒间耳朵动了动，挪了挪屁股，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打着瞌睡。
此时，一道影子缓缓爬上墙角，遮住了乞丐的阳光。
他若有所觉的睁开惺忪睡眼，拨开阻碍视线的头发，只见一个皮肤惨白的中年汉子站在身前，双眼直视着自己。
乞丐露出茫然目光，上下打量着对方。
“大爷？您是要赏我口饭吃？”
说着瞟了眼身边的破陶碗，里面有一个铜板像他一样孤零零斜靠在碗里。
中年汉子伸手在怀里掏了掏，随后扔下一枚铜钱。
叮铃。
铜钱落入乞丐的碗中，发出清脆声响。
“谢谢大爷。”
乞丐欣喜地坐起身，双手拜了拜，但看向碗里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异色。
里面有一枚“铜钱”阳刻着“靖妖赏功”四字，如果王成在此地，一定能一眼认出，此乃是靖妖司的功勋铜钱。
乞丐捏起那枚铜钱疑惑道：“怎不是我大武的制钱，这样的铜钱还从未见过，只怕人家不肯收啊，大爷换一枚吧。”
中年汉子笑了。
露出森白的牙齿，看得人毛骨悚然。
“不换便罢了，我还与你……”
乞丐露出慌乱之色，瑟缩在墙角。
他眼前一暗，四周突然变成漆黑一片，仿佛落入了一处无尽黑暗的空间之中。
乞丐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不再紧张畏惧，而是神色郑重的站直瑟缩的身躯，竟也透出一种强大且自信的气质。
……
一队骑士在桂城府的官道上飞驰。
为首一人袖口四道金丝云纹，代表着靖妖司天阶巡察使的身份。
他们个个身着锦衣瑞兽服，座下骏马疾驰如飞，沿路扬起阵阵烟尘。
骑士们座下的马匹体态健硕，四肢修长有力，浑身黝黑，比寻常健马还要高出半头。
头颅上覆着一层暗红绒毛，奔驰间不时露出一双竖瞳。
这些被妖魔染脏了血脉的牲畜，被称为半妖，一旦开智便是真正的妖物。
但在专门的驯养下，一代代培育下来，妖性减弱，几乎没有了开智的可能。
它们速度极快，而且体能耐力远超一般骏马，夜间亦能奔驰，是靖妖司执行紧急任务时出行的首选。
徐离伏在马背牢牢驾驭着妖马，即便已经是通脉武者，经过一日一夜的奔驰赶路，也感到腰酸背痛，身体疲乏。
他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于蕾，见她此时神色冷峻，骑在马上身姿矫健，更显出英气勃勃。
“就快赶到麻县县城了。”
徐离控制着与于蕾的距离，向她报告着情况。
“算算时间，王成应该早已经到了县城。如果他直接遭遇了目标，恐怕凶多吉少。”
他担心这位数次救过自己的老友遭遇不测，有些自责没有劝他休息几天再执行任务。
“嗜血人魔被都司通缉日久，一直东躲西藏不敢随意现身，也不一定就被他遇上。”
“而且既然有银铃捉妖人发现了人魔的线索，就必定是隐匿在其附近，据说这次盯上他的捉妖人是大名鼎鼎的朱之凯，此人出身不凡，早已晋升先天，他的实力足以与其一战。”
“即使王成遭遇人魔，只要这位捉妖人出手，应当也能化险为夷，或者斩杀几只山野小妖不要惊动人魔，等我们一到，麻县就安全了。”
嘴上这么安慰着下属，于蕾心中其实也是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最前方领头的骑士，见那道背影于疾驰之中依旧沉稳，这才安心不少。
“那位朱银铃确实厉害，但嗜血人魔成长极快，他应该也是认为自己一个人无法拿下，才向司里送来密报，我们未曾赶到的情况下他不一定会选择出手。”
徐离依旧不太乐观。
“能不能活就要看他自己的命数了。”
于蕾叹了口气，不再出声，专心驾驭着妖马。
……
麻县县城。
王成从东乡村赶了回来，穿过城门后，略一犹豫没有选择去往县衙的方向，而是向城西走去。
询问了几位路人后，王成来到一处巷口。
此地有些偏僻，只有巷子外的小店门口有几名大爷在闲谈。
这个时间大妈们应该已经回家做晚饭了。
从巷口的墙角直到巷子里都空无一人。
“还真会选地方。”
王成喃喃自语，走进了巷子。
随后在一处毫不起眼的老旧民房门前停下，伸手敲响了房门。
“叩叩叩。”
巷子窄小，敲门声传出很远，但门内一片安静，没有回应。
王成也不着急，仔细感应着里头的动静。
猛然间却是眉头一皱，一脚踹开大门，绕过门前影壁，来到一处天井小院。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气若游丝，瘫在阶檐下。
一个白脸的中年汉子，蹲在他身前，伸手正要抚上乞丐的天灵。
见王成突然闯了进来，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回头淡淡瞥了一眼，就要继续手上的动作。
王成下意识就使出了“灵蛇入云步”，瞬息出现在汉子身后，一脚蹬在他的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