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意外突生
每当想起淑妃昨日得意的神情，她胸中便燃起熊熊怒火——这个贱人从东宫时就处处与她作对，如今仗着身孕更是变本加厉。
“既然你非要招惹本宫...”贤妃眼中闪过一丝阴毒，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此刻她已全然顾不上与姜婉宁的恩怨，满腔恨意都倾注在淑妃身上。
昨夜与萧景煜在浴殿缠绵半宿，姜婉宁今晨起来连打几个喷嚏，染了风寒。
见外头阳光正好，她命人将软榻搬到庭院中。
品着香茗，赏着秋花，怀里还抱着慵懒的小栗子，倒也别有一番闲趣。
栗子偶尔“喵”一声，在她膝头翻个身继续打盹。
墨书端来几样精致点心，姜婉宁慢条斯理地尝着。
司琴也坐在一旁晒太阳，伸着懒腰拿起块糕点：“娘娘，昨儿德妃娘娘得了协理六宫之权，怎么反倒不高兴似的？”
姜婉宁昨日也注意到了。比起喜形于色的庄妃，德妃始终面无表情。
更令她不解的是，德妃看向自己的目光深处，似乎藏着几分厌恶。
她们素无交集，这份敌意从何而来？
“就你话多。”姜婉宁轻嗔一句，司琴吐吐舌头不再多言。
接连几日，萧景煜都未踏足后宫。
每日请安时众人表面和气，贤妃虽未被禁足，却称病告假。
白贵人被发落冷宫那日，唯有贤妃去送行。
“清誉是女子立身之本，她既存了这等歹毒心思...”姜婉宁轻抚栗子的绒毛，眼中毫无怜悯。
暮色渐沉，姜婉宁带着司琴去御花园散步消食。
刚到园中，就见宫人们神色慌张地奔走。
一个脸色煞白的宫女被司琴拦下，带着哭腔道：“大皇子从假山上摔下来了！奴婢正要去禀报淑妃娘娘！”
姜婉宁心头一凛，立即带着司琴折返。
大皇子身边仆从如云，怎会无故坠山？
回宫后她立即命司琴去打探。
“此事必有蹊跷...”姜婉宁轻叩案几，思绪纷转。
贤妃的嫌疑最大，但眼下最要紧的是——皇上震怒之下，不知要牵连多少人，太后必定也会过问。
而淑妃......定会与幕后之人不死不休。
司琴匆匆赶回，额上沁着细汗，连气都来不及喘匀：“娘娘，大事不好！”
姜婉宁示意墨书递上茶水，司琴一饮而尽，急声道：“大皇子怕是快要不行了！整个太医院都聚在未央宫。淑妃娘娘听闻消息后当场见红，如今......”
“什么？！”姜婉宁手中茶盏一晃，茶水溅在裙裾上。
她定了定神，沉声道：“备轿，更衣。”
这般场合，不宜艳丽。
她卸去珠翠，只留一对素白玉坠，薄施口脂，换上月白流云宫装。
镜中人清丽素雅，恰合探望之仪。
未央宫外已闻淑妃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孩儿啊——”那声音凄厉得令人心颤。
姜婉宁与同来的苏才人、盈嫔相视一眼，三人默默步入偏殿。
殿内太医跪了一地，皇后正拭泪询问。为首的院判连连叩首：“回娘娘，大皇子如今......全凭参汤吊着一口气啊......”
淑妃散着发，面色惨白如纸，死死搂着怀中幼子。
大皇子额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已被包扎，可那白布仍渗着血色。
姜婉宁站在人群后，只见淑妃身边宫女哭劝：“娘娘刚小产，万要保重凤体......”
“小产？！”三人俱是一惊。前些时日淑妃还在炫耀身孕，如今竟......
姜婉宁垂眸，随众妃一同拭泪。
她并非虚情假意，只是这深宫里的孩子，终究太过脆弱。
淑妃对劝慰充耳不闻，只将孩子搂得更紧：“他们要害我的孩儿...本宫要等皇上...”皇后见状，只得命人再去催请。
半炷香后，萧景煜疾步而入。
淑妃扑进他怀中嚎啕：“皇上！我们的两个孩子......”
那哭声摧肝裂胆，连姜婉宁都不忍侧目。
此刻的淑妃，不过是个痛失骨肉的母亲。
萧景煜揽住她颤抖的身子，抬眼时眸中寒意慑人：“救不活大皇子，太医院提头来见！”
太医们面如土色，院判重重叩首：“皇上明鉴，大皇子伤在要害，臣等实在......”
“废物！”萧景煜怒视跪了满地的宫人，“连主子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为首的太监额头已磕出血来：“回皇上，大皇子下学后在御花园玩耍，屏退了众人......等奴才们听见动静赶去，主子已经......”
“贴身太监呢？”
“回皇上，那奴才......已经畏罪自尽了。”
萧景煜冷笑一声，声音似淬了冰：“苏德海，给朕彻查！至于这些玩忽职守的奴才——”
他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宫人们，“全部杖毙！”
御前侍卫们面无表情地将哭喊求饶的宫人们拖了出去，凄厉的哀嚎声渐渐消失在殿外。
淑妃仍紧紧抱着大皇子，那双往日顾盼生辉的杏眼早已哭得红肿不堪，泪水不断滴落在孩子苍白的小脸上。
“疼......”大皇子突然微弱地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殿内众人心头一紧——这分明是回光返照之兆。
萧景煜心如刀绞。
他素来对皇子要求严格，可那份严厉背后，是为人父的殷殷期盼。
此刻看着孩子奄奄一息的模样，他只恨不能以身相代。
淑妃慌忙擦去泪水，强撑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父皇和母妃都在这里，还疼不疼？别怕......”
萧景煜紧紧握住儿子的小手。
这双本该慢慢长大、执剑握笔的手，如今却渐渐冰凉。
他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别怕，父皇在这儿。”
大皇子费力地睁开眼，看见母妃凌乱的发髻和父皇泛红的眼眶。
他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颤巍巍地抬起手，轻抚淑妃泪湿的脸颊：“儿臣...不疼...母妃...不哭......”
淑妃再也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孩子又转向萧景煜，气若游丝：“父皇...今天...好温柔......”
萧景煜强忍悲痛，挤出一个笑容：“等你好了，父皇天天都这么温柔。”
大皇子轻轻摇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呢喃：“儿臣...很幸福...下辈子...还要...做...你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