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张阿狗的秘密

天气渐热，女人们的衣裳越来越薄，也越来越低。

梁朝服饰几乎就是唐朝的翻版，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襦裙女子，肩上只搭一条几乎透明的披帛。

北朝豪放，南朝婉约，据说现在南晋女人就不能这样穿衣裳，否则会被骂伤风败俗。无论天气何等炎热，都要锁紧衣领，脖颈挡住一半。

在苏瓶看来，南晋更像南宋。虽富，可他们的皇帝窝囊透顶。手握两倍于梁朝的军队，愣是不敢踏过长江一步。

反观梁朝，万隆帝已在考虑停止向契丹人纳贡。听唐家内部消息，万隆帝似乎有更高追求，他想收回燕云十六州。有人建议皇帝，陇右刚打完仗，应休养生息。

可万隆帝却道，难得连年风调雨顺，粮食充沛。若修养，怎知今年明年是否旱灾水患？若有灾患，粮食用光，当如何？无北方之敌虎视眈眈，再有灾患又如何？不如趁我丰沛，速图之。胜利之师气势正盛，锐不可当。胜在帅智，锐在将勇。难得我辈智帅猛将辈出，当建大业。

“苏宝玉，今个你怎不上班了？”郡主趴在二楼窗户问道。

苏瓶道：“休沐。”

“那你上楼来。”

“作甚？”

“我书写文稿，准备大会使用，你来帮我斟酌一番。”

“下午如何？上午我有事要做。”

入夏，郡主府的小丫鬟们也开始换装了，王锦儿一直很健美，体型与前些年没有变化，而她身上的锦衣是唐梅三年前送给她的旧衣裳，现在穿着还显体面。

可甄平儿却不行，这姑娘身前身后都在膨胀，樊公妃送她的那件衣裳已不能容下她丰腴身材。勒得姑娘前凸后翘。狠狠系上，紧绷着。担心她一个弯腰，就把衣裳撑破。

可她只有这样一件薄锦衣，若让她换回粗布衣裳，估计姑娘也是不情愿的。婢女也是人，也要面子不是。

甄平儿王锦儿到底是大丫鬟，兜里还有些积蓄。可朱桃、冯蝶、唐婉、唐婷四个小丫鬟就没那么幸运。

她们全年穿粗布衣裳，唐婉有一件东拼西凑锦缎下脚料制成的小棉袄，可到了这般时候也不能再穿了，换上与唐婷一样的素色小衣。

换上粗布衣，小丫鬟看起来灰头土脸，高兴不起来。

府里还有吴小小杨柳儿两个小妖精。两个淮南女孩说起话来叽叽喳喳，恁地招人喜欢。不与她们玩耍，只是看着她们，也让人喜欢。看美女便如看画，让人神清气爽，只觉得能多活十年。

她们平时爱笑，可今天吴小小从外面回来却是哭丧着脸。苏瓶站在梅阁门外，问她为何这般难过？

苏瓶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她更加难过起来，哭着鼻子说，皇后把她们的俸禄给砍掉了，以后不能去内侍省领钱了。

唐昭把十几名宫女以“不洁”为由贬出皇宫。当初说好的，她们有俸禄。可只拿到一个月的钱，皇后就给断了。要说这唐昭也是够抠的，十几个丫鬟，一个月才几个钱？

“不哭，不哭，你们不就是想买夏衣嚒。”苏瓶和煦笑道：“我正打算给全家人都换衣裳。”

吴小小还是很难过，憋着嘴道：“苏备选对我们好，是另一码事。这长流水的钱没有了，我们怎也高兴不起来。”

杨柳儿也难过的很，曾经她因有这俸禄，所以才不回家。还给家里写信报平安。可刚领一次钱，这俸禄就没了，姑娘的心情难以描述。

苏瓶道：“唐家树大根深，在这里当丫鬟也算是有保障。我把你们当小妹看，若喜欢留在家里，我便留着你们。留到王嬷嬷那般大年纪，也留着。若有甚的短缺，但凡与我说来，我给你们钱便是。若你们有心上人，也与我说来。我就是你们的娘家人，我为你们做主。管吃管住管嫁人，这与拿俸禄差不许多了。”

苏瓶这段话是真心？哄小丫头的话，半真半假。谁能乐意把漂亮小丫鬟拱手让人呢。可如果她们真的有了相好的，来求苏瓶，就凭苏瓶这性子，估计他也能放人。

可现在苏瓶并不是郡主府的主人，他说了也不算。眼下这些话，就是宽慰她们。不过苏瓶说要给全家人买衣裳，这并不是骗人。此时苏瓶站在楼下，就是在等甄平儿，要带着平儿姑娘先去选布料，再去裁缝那里量身材。

后来这事被唐梅听说，老大不愿意，再次站在二楼窗边，愤愤道：“家里丫鬟哪个光*了，非要你给买衣裳？你哪来的钱，钱多烧得手疼？”

苏瓶带着一大堆封条去听风阁就是想弄些钱，一部分给红花会，一部分给奴婢们换衣裳。其实也不甚多，八个丫鬟加上一个嬷嬷，还有三名剑客，和三名青衣武打。

苏瓶一笑道：“左右没花你唐家钱，你急什么来？我自己赚钱，还不能自己花吗？”

唐梅道：“你有甚的自己钱？你的也是我的。”

苏瓶道：“好，算你的，我给他们买的衣裳，算你送的。”

送下人衣裳，就好像发烟一样，宁错一圈，不错一个，否则因此得罪人，实在不值得。

但也要区别对待。比如王嬷嬷、甄平儿、王锦儿的衣裳就要比朱桃她们好一些。剑客们的衣裳，要比青衣武打好一些。若都一样，有些人也会不高兴，毕竟梁朝人等级观念很重。

苏瓶要带着甄平儿去选锦料，再选一个好裁缝。甄平儿难为情地双手抬起，放在心口。丫鬟二十二岁，还是头一次要穿新锦衣。

看姑娘高兴，苏瓶也高兴，可甄平儿却道：“苏备选还是别麻烦了吧，这点事让平儿自己办就好了。”说话间，她抬手指向楼上，面带难色。

她是在照顾唐梅的情绪，估计唐梅在楼上发表了什么言论，苏瓶没听到。

苏瓶看似清闲，其实心中藏着事。今日是夜无良揭牌的大日子，据说万乘圣君会亲临，而且这次圣君出手阔绰，在道化坊买下一座古刹，作为夜无良的总坛。

而且这次万乘圣君已打通鸿胪寺，为夜无良办下教证。此后夜无良弟子都是有度牒的人，不用再偷偷摸摸聚会。作为有固定产的教派，教主、副教主、光明使可以带刀上街。

苏瓶曾怀疑，这位大教主是皇帝的近臣，甚至是万隆帝本人。一想到万隆帝的人品，苏瓶不想让梅染去，可梅染那犟种却偏要去。她说，除非嫁人，否则就要留在江湖。而嫁人，一定要嫁心仪之人。

苏瓶心中十分不爽。

夜寒霜本不打算参加夜无良，也不知夜孤鸿跟她说了什么，结果夜寒霜也去了。

苏瓶觉得，自己突然损失两个女人，心中空落落的。

红花会从此消失，茶馆也已让出，虽然可以租出去赚钱，可苏瓶对小钱没什么感觉，所以他心中并不痛快。想到这里，感觉自己损失了一群女人，心中更加空虚起来。

虽然红花会里的女子未必都漂亮，比如卢三娘就很粗鄙，石姑娘就很丑陋，凌飞燕、皮娇霞两个捣蛋鬼也没好看到哪去。都是那种体格健壮的女子，就算不会武功，也能当个汉子使唤。

可苏瓶就是喜欢被女子围绕的感觉。不必发生关系，只是看着，他也高兴。显然这是个毛病，可他就有这个癖好。而司马镜就说这癖好高雅。切记司马镜的话别当真，最少一半是胡说八道。

另外苏瓶心中还有一件事，那日带着十名刀吏和一摞封条去听风阁，张发奎对苏瓶说，他知道张阿狗藏在哪，于是苏瓶就去逮那张阿狗。

还记得张阿狗说，他有八十老母，和三岁小娃，媳妇跟人跑了。以为他纯粹编造，没想到他真的有花甲老母和一个五岁女儿。而他的媳妇与张万钧睡觉，被张阿狗发现。张阿狗不敢与张万钧发火，就在家打媳妇，结果把媳妇打跑了。

张万钧练功走火而死，苏瓶怀疑是张阿狗害的，但张阿狗不承认。

张阿狗到哪里行骗，还要带着老娘和女儿，藏在陋巷之中。租一个雨棚似的地方，老娘和女儿都脏兮兮的，吃穿都很艰苦。

据说张阿狗单干以来，一直都不是很顺，张万钧的名头快被他败光，也没赚到几个钱，还经常被毒打。

见张阿狗如此可怜，苏瓶有些不忍心办他。正如张阿狗所言，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不是一条人命。

张阿狗跪在地上，嚎啕痛哭，他老娘和女儿也跪在地上嚎哭磕头，恳求放过。看他们如此可怜，苏瓶的老毛病又犯了。告诫张阿狗，以后要做个好人，便转身离去。

以为与张阿狗的缘分就算是尽了，没想到张阿狗追了上来，告诉苏瓶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