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夫人殴妾
最近几日，隔壁唐立府上的婆娘们斗得激烈。
随着小妾柳氏把娘家人唤来参与斗争，形势愈演愈烈。
可小妾毕竟是小户人家出身，而正室夫人甘氏则是道光坊功勋街出身。
比拼娘家实力，小妾差得远了。
掌灯时分，隔壁又传来聒噪之声，听说是道光坊甘家的人来了。本在梅阁下棋的苏瓶和唐梅，循声而出，来到东墙根，听着隔壁的吵闹声。
话说，苏瓶有看热闹和听热闹的习惯，可唐梅平时却以修身为名，不去看热闹，更不会偷听，因为她觉得这样猥琐。可当苏瓶说“若她们打起来我要过去劝架”这样的话时，就让偷听变得充满爱心，光明正大，于是唐梅也跟着苏瓶来到墙根，听个真切。
唐立家里参战双方严词恶毒，声嘶力竭，脏字满天飞，把唐立的祖宗都给带进去了。而唐立的祖宗当然也是唐梅的祖宗，听得唐梅老大不满意。
“臭婊砸！陋巷捡屎吃的贱民，唐立瞎了狗眼把你这骚货带回家来，敢与夫人我这样讲话，看我不抽死你！”
“我跟你拼了！”
随着小妾的一声嘶吼，吵闹声戛然而止，打斗声骤然响起。
听声音就不只是两个女人在打，隔壁院子里乱成一片，惨叫不断。
苏瓶与唐梅对视一眼：“我翻墙过去吧。”
唐梅拉着苏瓶袖子道：“一群人打，拉架危险。”
苏瓶道：“待我上墙头观察，若没有高手，我便下去。”
唐梅的担心是对的，拉架有风险。用司马镜的话说：那是一个技术活。如果不会拉，吃力不讨好，被人埋怨，甚至挨打。要拉，只拉那些希望被拉的人，不要去拉那些已经冒火的浑人，拉他们就相当于引火烧身。
当然，司马镜的话只是一家之言。在苏瓶看来，若碰见逮人欺凌弱者，见义勇为救下弱者，实乃善举。
苏瓶一纵身，跃上一丈三尺高的墙头。
唐梅明知苏瓶武功不浅，却依然眼含喜慰之色，她双手搭在身前，歪头向上看着。
站在墙头，苏瓶见到惨烈一幕，正室甘夫人带领一大群人，手举棍棒，殴打小妾及其家人。
小妾找来的应该是她娘家兄弟，七八个小伙子。可甘夫人带来的都是娘家的打手，是专门吃打架这碗饭的，因此形势很快就一边倒，向着小妾惨败的形式发展下去。
甘氏夫人掐腰站立，咒骂指挥。
府上大少爷夫人也参与其中，揪住那小妾头发，正往墙上撞。那小妾虽身材修长，但清瘦，撕扯不过那肥硕少夫人，吃尽苦头。
“本是一家人，不要再打！”
苏瓶观察形势，发现下面两伙人多是筋骨把式。稍有内功者，并不出色。面对这样人，苏瓶不怕。爆喝一声，跳下墙头，一个飞身，凌空几脚，蹬踏踹翻几人，最后落到少夫人与小妾身旁，掐住少夫人手腕，扯离，向外一推。
小妾柳氏刚一得脱，从袖子里拽出半只支剪刀，刺向少夫人。苏瓶手疾眼快，空手夺白刃，抢过剪刀，藏在袖中。低声喝呲那头发蓬乱神态狼狈的俊俏小妾：你疯了！
“你们都在干什么！在干什么！”
这时五老爷唐立回来了。
作为唐氏宗正府督办，唐立日常工作忙碌。刚才他坐在宗正府里与人谈话，听说家里又闹将起来，便急匆匆赶回，见到一片狼藉。
这并非巧合，苏瓶刚才站在高处，看到唐立回来，他才跳下。
白捡一个做好人的机会，不应该错过。虽然这样办事有些滑头，但实际上也确实提前终止殴斗，总比那些袖手旁观的人强一些。
当时唐梅爬上墙头，抻脖子向这边看。她是蹬梯子上来的。见五叔来了，她连忙缩回头去。
话说，趴墙头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若是被五叔撞见，训斥一顿，她也不好受。
唐立是看着苏瓶跳下来的。在唐立看来苏瓶是好心，当然不能因此责备他翻墙之过。可当时唐立脸上一片怒气，也没心思夸人。
唐立背着手，高声训斥，这时唐家打手也已聚集而来，彻底把两伙人分开。
“大没大样，小没小样。殴斗一处，成何体统！让全族人看我唐立的笑话！”
不久后唐氏女眷纷纷赶来，曹老太君气恼，摔打家威棒，只向着正室夫人说话。让唐立避让，她要执行家法，把那小妾打死。
曹老太君高声道：“妾室竟敢忤逆正室，还有王法吗？还有家法吗？若今日不打死她，以后还有谁遵守规矩？小五子，你给我让开。今日是我老太主持公道，他人不许多言。”
曹老太君现在是清化坊里辈分最大的，也是女眷中地位最高的，是老国公的最后一任正室夫人，是唐宁的生母，唐立的婶娘。
老太君话音刚落，宁侯府剑客高准走到那小妾面前，一把掐住脖颈，按在地上。手按绷簧，剑出一尺。
曹老太君真的要杀人？
一开始苏瓶也拿捏不准，后来才看明白她只是做做样子，给甘氏夫人讨回面子。等大家求情，她就把那妾室鞭打一顿，然后了事。
可那甘氏却不依不饶，一定要杀那妾，高声道：“若谁给那贱人求情，就是跟我过不去，别怪我当场翻脸！”
甘氏一语既出，场面安静下来。此时陆陆续续还有各位老夫人、姑奶奶、公子夫人、小姐、少夫人赶来。简单打听经过，有说话者都是帮腔甘氏，没人替那小妾说话。
话说，这帮人都是正室夫人，是各个家里的统治阶级，当然互相帮衬。
大家以为那小妾死定了，可这时八小姐唐韵皱眉道：“要我说，小妾忤逆正室确实有罪，可这到底是家里人，一定要杀吗？”
九小姐唐焕道：“是呐，刚过门没多久的，活生生的一个人就杀了，怪不落忍的。老祖宗还是放过她吧。”
夫人们都向着甘氏说话，或者不说话，唯有两位家族小姐站了出来。闻言，曹老太君目光一斜，看向甘氏。
甘氏气恼，梗着脖子道：“两个晚辈，在这里插甚话来？要你们多嘴？”
唐韵不服道：“我不是不帮着你说话，我刚才说过了，是她不对。”
甘氏满脸怒红，指着唐韵怒吼道：“你还说！怎恁地不懂事？若将来林桐给你带回一个小的，不服与你，你想让我帮那小的不成？”
唐韵道：“五婶怎说出这样话来？且不说林桐没小，即便有小，如你家这小妾一这般不肖，我也不会把事闹得这般大，究竟我要考虑林桐脸面。如今你把事闹得这般大，可曾考虑过五叔的脸面？以前也有小妾闹槽的，老祖宗出面，打那小妾一顿，小妾服个软也就是了，哪有真要杀头的？合着，你把妾杀了，脸上有光的？”
唐韵说话时，唐梅来到隔壁院子里，她是家族郡主，就要参与家族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听唐韵说话，甘氏更气，对站在一旁的唐立吼道：“你们唐家的家法还管不管用了？这当小辈的都这么没家教的吗？我是她婶娘，她竟教训起我来？”
唐立不耐烦道：“你还有完没完了？只说眼前事，休要提别的。”
甘氏吼道：“我凭什么不提？你们唐家人就是没教养！两年前二妯娌就被骂，一月前侄女还骂姑姑，这就你们唐家的家风，让人耻笑，现在还反说我来！”
这话被唐梅听见，气不打一处来，因为骂二婶（唐宁夫人）和骂姑姑（唐秋）的人正是唐梅。
唐梅恼火道：“五婶你说甚话来？二婶和九姑从大仓里偷盗物品，还理直气壮，被我撞见，岂能阿意曲从？我说她们，便是帮她们改邪归正，此乃孝道，何错之有？难不成让我装瞎的，任由她们去偷去抢？若是那样，大仓里的那点东西早被你们搬空了。你们还要埋怨唐家穷，养不起你们。”
闻言，宁侯夫人一股邪火，九姑奶奶唐秋也跃跃欲试，见势不妙，曹老太君看不下去，怒摔家威棒，恼火道：“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我还坐在这里，你们吵什么吵！你们是要把我气死不成？！”
苏瓶揣手站在一旁，看着热闹。就说这唐氏家风确实不怎么样，脾气都不大好的，把曹老太君气得不行。
后来国公夫人长夏公主赵雅枝赶来，公主虽年轻，却是家族另一支家威棒的持有者。地位高，压得住场面。她对曹老太君说，国公府刚办了喜事，这边就杀人，怪不吉利的。不如打她一顿，再把她驱逐出去算了。
此一说法正合老太君心意，当场决定，鞭刑小妾，驱逐出府。
看着被打得惨叫的俊俏小妾，后来被人拎着四肢扔到门外去，苏瓶斜眼去看唐立，只觉得这男人当得有些窝囊。奇怪他这样人，怎能成为宗正府督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