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皇帝游戏 姑娘心
在陈千缶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确认北市那群摆擂台的人，就是陈千缶的同僚。但他们之间并不熟悉。因为万隆帝手下有好几伙这样的人，平时是不联系的，都由大内总管胡荣一人管理。
可现在胡荣的位置已被吕石代替，而胡荣当做陪嫁，跟随长夏公主去到安国公府。不过苏瓶并没有在国公府里见到胡荣，据说老貂寺回家探亲去了。
翌日清晨，苏瓶带着梅染去找童引。
苏瓶淡淡地道：“鲍安也曾找韩斐打听事，所以鲍安也知道那帮人是凶手。现在就看你和鲍安谁能先逮到人。”
童引皱眉道：“若我去北市查案，我与鲍安就算是彻底撕破脸了。我估计他也会派人来南市。”
苏瓶问：“你们手里到底都是些什么案子？能给我看看吗？”
童引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案子都拿了出来。
苏瓶看了看，果然全都是类似于北市的案子。虽然苏瓶不知道被杀的人是谁，但可以确定他们都是当年太子的敌人。
现在万隆帝又把这些根本就不打算破的案子拿出来，让童引和鲍安去办，可他们两个忙活半天，一个重要人物也没抓到。
所谓破案，也都是把类似陈千缶这种人的手下抓起来。而这些人本就不是什么善类，更不是皇帝的亲信。就好像红花会里，大教主的亲信只有那么几个，而其他人根本没见过大教主。
皇帝是在利用不良人，以为清除墨党的名义，精简类似红花会这样的组织，其中一部分人会被抓起来，甚至判重刑。
苏瓶确定这是皇帝的游戏，这个游戏有些薄情，但皇帝玩得很开心……
当苏瓶把所有案子都翻看一遍，又有了新发现，北市是在查与相王有关的案子，南市是在查齐王有关的案子。皇帝不单纯在玩，也是在摸索齐王的情况。或许有一天万隆帝会像对付相王一样突然对齐王下手。
当然，这些话苏瓶是不会说出来的，他揣手坐在席上，低头看着卷宗。
童引坐在一旁，静等苏瓶说话。
苏瓶把卷宗合上，惭愧笑道：“这些案子我拿捏不住，看来我是真的不能再帮你什么了。”
童引苦笑道：“宝玉兄弟已经帮我不少了。”
……
万隆帝对男人下手比较狠，但对女子却很慈爱。他不舍得害这帮女人，于是才把红花会的男人和女人分开。这也保留了诸如卢三娘、花千束这样的人。否则，他们将是童引和鲍安清理的墨党分子。
而这时苏瓶也意识到，红花会的那位神秘大教主，身份非常不简单。极有可能是万隆帝的近臣，甚至有可能是万隆帝本人。
苏瓶带着梅染去通济坊，打算去找坊丞邰正力问问关于胡超情况，结果扑了个空。
于是带着梅染去到乘风茶馆，夜孤鸿不知跑哪去了，只见夜寒霜孤坐凉亭。
夜姑娘的脸被她自己毁了，可姑娘的脸型并没有发生变化，依然拥有精美绝伦的轮廓。
有这样一种情况，某些“毁坏”或许会创造出残缺之美，创造出一个从没见过的独特美人。只是大部分人只注意到她脸上的刀疤，却没静下心来欣赏。包括她自己也是如此。这使她自卑，整日轻纱遮面，不让疤痕示人。
她还穿着苏瓶送她的衣服，戴着苏瓶送她的帽子。
见苏瓶梅染走了过来，她起身相迎。
苏瓶坐下来歇歇脚，这时小姑娘花千束招呼梅染斗蛐蛐，梅染离开小亭。
夜寒霜与苏瓶对坐，颇显拘谨。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见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盖，放到石桌上，推到苏瓶面前。
“这是送给苏公子的……”说话间，她羞愧低下头。
她还管苏瓶叫苏公子，其实这是不恰当的，因为此时苏瓶已是苏备选。
按理说，此时苏瓶应该待在郡主府里，与八个丫鬟大练筋骨制造小人儿。可郡主不允许苏瓶那样做，见苏瓶往外跑，郡主也没拦着。
苏瓶好奇，看向盒子，是一枚做工精巧的九转莲花戒指。这枚戒指与她和夜孤鸿手上的戒指很像。即是饰品，也是暗器。但这枚戒指明显是男款，而且莲花也更写意一些。
“苏公子不知这戒指对我来说有何意义。不知苏公子是否愿意听？”
“洗耳恭听。”
“首先要向公子说明一件事。江湖传说是我亲手杀了师父，可江湖上却没人知道我为何要杀师父。”说到这里，夜姑娘抬手揉了揉眼睛：“之所以没人知道，是因为我不想让人知道。毕竟他是我的恩师，有养育之恩。我不想在他死后还坏他名声。本来我打算隐瞒一辈子的，可现在我想说给公子听。而且我希望公子能替我保守秘密，不对外人讲，包括梅染也不要讲。”
“哦…，这…，好吧，我答应你。”
“我相信苏公子是不会辜负我的。”
“嗯，既然我答应，必然不会说出去。”
切记，不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任何人。除非这个秘密涉及到对方的重大利益，否则对方是不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而且，即便涉及重大利益，也未必一定能保守住。正如一句老话：贼不打三年自招。
当然，也有很多秘密被封存，比如档案馆里的海量秘密。但那些秘密是如何保守住的，不此赘述。总之，日常生活中就不能轻易把秘密说出去。
估计夜姑娘是把苏瓶当成景教牧师看待了，她要惭愧，又或者姑娘被什么冲昏了头脑，就想把这些秘密说给苏瓶听。
都知道夜寒霜和姬苦禅的师父是一个妖人，老妖这辈子都在修炼一门邪功。本来他对弟子还算不错，做人也不算太坏。可后来，或许是因练邪功坏了心智，就越来越不正常，干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曾经老妖跑去乱葬岗，找尸体练功，后来又要找活人练功。他为什么会这样，夜寒霜没说，只是一语带过。
“……他神志不清，时常发狂，那夜闯到我屋里，撕扯我的衣裳，我苦求不得，才出手伤他……”
说到伤心处，她泣不成声。
苏瓶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做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这显然是一个悲惨的故事，而姑娘与苏瓶说这些，是要让苏瓶明白她不是一个坏人，而是被逼无奈。苏瓶表示理解，好言宽慰她。
可她说了半天，也没说这戒指代表什么。
而这种事，或许也没必要说得太清楚。如果苏瓶真的开口去问，那就太不解风情。
前一阵，就是她冒险和梅染闯入齐王府刺杀世子赵廉，结果意外撞见龙公子，差点被黄顶天一巴掌给打死。
那时候苏瓶就觉得，这姑娘对自己好得有些过头了。虽然是陈千缶让她去的，可她完全可以不去。因为那不是命令，而是陈千缶的一个请求。而陈千缶也没想到，这两个女人胆子这么大，竟然直接闯进齐王府里。
面对姑娘送来的礼物，苏瓶心中踌躇，不知如何是好。
若好友司马镜面对此状，他会毫不犹豫的收下此物，然后带着夜姑娘去到无人处，锻炼一番筋骨，深度交流一番； 若是好友许长青在，他会猛然站起，赋诗一首，然后再一本正经的问姑娘，你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如果姑娘回答得不好，他便会拂袖而去。
显然这二位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但这二人非常有趣，跟他们做朋友，整天乐子不断。
这二人能量极大，若是没地方发泄，就没事找事，总能干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哭笑不得的事。
那许长青，街上偶遇一人，追到人家里告诉那人有病，结果被赶了出来。他给人治病不要钱，可他自己穷得要死，还要靠苏瓶和司马镜接济才能生活。他还时常因为琐事与人吵架，与人斗殴，结果他文弱书生一个，谁也打不过。挨欺负了，都是苏瓶帮他出头。
那司马镜，时常自诩神仙下凡，是来人间普度众生的。结果他却贩卖人口，组织妇女卖*，净干那缺大德的生意。他与本地官府熟悉，没人管他，可他去外地贩卖，经常被当地官府抓起来。他家里一群女子，不方便走动，都是找苏瓶帮忙走动。
多亏这两个家伙不在身边，否则因为他们，苏瓶能忙得脚打后脑勺。
“姑娘的礼物我收下了。可我受之有愧，不知如何报答姑娘。”
夜寒霜有些激动，两只手放在身前，紧紧握在一起：“我听说红花会即将解散，又要成立新的帮派。我不打算再混迹江湖，可我又无处可去……”
苏瓶指着二道院大房子道：“这便是夜姑娘的家。”
夜姑娘笑了。可隔墙有耳，梅姑娘的脸拉长了。
这时又听苏瓶对夜寒霜说：“这也是我小师姐的家，她还嚷嚷要买房子，我看大可不必。我的家，便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