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火焰扳机
李松然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视线的方位，正是塔底的那枚眼睛图案。
快回去，还有敌人！
然而场景完全不听他的指挥，陈列的无数书册中，异状突起。
一侧稍薄的书页，从第一层底部的书架上弹射至李松然的眼前，书页像是被狂风吹开，一页页地翻动。
李松然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如同有人用钢钎戳入太阳穴，搅动脑浆。
但同时，书中的一道道乱码也清晰起来。
这是一道法术，一道名为【火焰弹】的法术，属于塑能学派的戏法。
何为戏法？即是不入流的法术，连一阶都没达到。
但书页中的内容远不止于此，它告诉李松然，【火焰弹】虽然威力稍弱，却远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
所有的施法材料和法阵，都需要通过【火焰弹】来激发。
在书册之中，它有另一个响亮的名号，【火焰扳机】！
这道戏法省略了火焰飞行的过程，能够在目标位置凭空燃起。
刺痛只持续了一瞬，在李松然获得信息的同时，那本书册毫无征兆地爆燃起来，顷刻间化作灰烬。
灰烬并没有四散，而是如一条长蛇般，被戒指吸入。
李松然的视线再度回归地狱一层。
“哈哈哈哈哈！”
小恶魔的笑声仍在持续。
自己仅仅是视线转移到了塔中？李松然微微心惊。
但同时残留的刺痛告诉他，刚才的一幕是真实存在的。
这就是【真理之塔】的作用？
小恶魔发现火焰已经被扑灭，观赏折磨的狂喜霎时间褪去。
“继续，哈哈，继续！”
它再度打出一个响指。
李松然此刻躺卧在沙地中，已经来不及闪躲。
不行，得做点什么！
他搜索有限的魔法知识，猛然发现，自己对魔网的理解，已经不那么晦涩和生疏。
脑海中灵光一现，一则魔法铁律浮出水面，【同效法术不可叠加】：
在相近的节点无法释放同阶的相同法术。
李松然赶忙也搓了个不那么响的响指，戏法不同于法术，并不需要材料和吟唱。
只见小恶魔的手指冒出一缕青烟，刚刚诞生的火焰弹无疾而终。
李松然的手中也只喷出了一团乌黑的浓烟。
“嗯？”小恶魔惊恐万状，不可思议地瞪着自己的手指，随即大声喊道：
“哦耶！差点就骗到你了哈哈！”
它挤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我其实真的是巴尔大人派来的引路员，咱俩耽误太久了，我带你去它那里吧！”
说着，它扑扇肉翅，朝李松然飞来。
李松然目光发冷，捏紧双拳，准备给它迎头痛击。
然而小恶魔还没飞一米，一道耀眼的火焰就斜飞而来，打在了它的脊梁上，它猝不及防，瞬间被火焰包裹。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回事，外域人你骗我，疼疼疼疼疼！”
它在空中疯狂地扭动，肉翅拍打着着火的身体，反而让火焰愈发旺盛。
不到十秒钟，它就跌落在地，囊肿的腹部被炙烤得萎缩起来，活像一枚晒干的葡萄，眼看着已经没了生机。
谁放的火？
李松然朝那座巨大的岩石看去，岩石的顶端缓缓飞下一个鲜红色的身影。
赫然也是一头小恶魔，除了眉眼间少了几分癫狂，多了点忧虑，与刚才的小恶魔区别不大。
“夏尔，你们外域人总有这种恶心的怜悯。”
它一上来，竟然就说出了李松然的真名。
李松然没有回答，从地上爬起，拍打尘土，做出战斗姿势。
【火焰扳机】的冷却时间是两分钟，还有七十秒才能发动。
在这段时间里，他要用身法躲开这头恶魔的攻击。
看到李松然认真的表情，这头小恶魔轻笑道：
“不用这么紧张，我不过是给你提个醒，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无名小卒罢了，你可以叫我谢克尔。”说着，小恶魔用手指在空中勾画出几个火焰符号。
“我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李松然重复道。
“这很简单，地狱的第一层很少出现像你这样，呃，弱小的人类，名字不过是一个无意义且唾手可得的符号，只有上位者的名号，才能成为强大的符文。”
像是为了打消李松然的疑虑，谢克尔接着说道：“你放心就好，知道你的名字我也无法威胁到你，我和刚才的倒霉蛋一样，我只不过是一只小恶魔。”
“我不相信你。”
李松然淡淡道，他用拇指和中指摩挲着【智慧之戒】，试图找到回去的方法。
“不相信就对了，看来你也不是没长进，在欺诈乐园里，你不能轻信任何事物，哪怕是你自己。”
谢克尔振翅飞到李松然面前，保持着三米的距离。
真的不攻击我？
李松然发现，对方的确没有任何过激的动作，一言一行都极为克制。
“我当然不会和那家伙一样，自称是巴尔大人的手下，巴尔大人谁也不相信，我不过是为了达成一个合作，放轻松，不是那种取你命的恶毒契约，在这里口头协定比契约可靠得多，因为你随时可以背弃誓言而不受惩罚，反而得到奖赏。”
语速极快似乎是小恶魔的种族特征，谢克尔口齿伶俐，但相比那句焦黑的尸体，说话尺度克制得多。
“我会考虑你的合作，但你也看得出来，我不属于这里。”
李松然并没有断然拒绝。
谢克尔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翅膀一滞，语气讽刺：
“这里是地狱，所有人都曾失去过进入天堂的机会，孩子，你并不特殊，当务之急是接受现实。”
“不，不一样。”
李松然尝试用玛那激发戒指，他惊喜地发现，戒指像是已经经过了冷却期，终于开始缓慢地吞噬玛那。
看来有戏！
“无所谓，你总会接受的，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不过，我可要冒昧地提醒你，试错的机会并不多。”
谢克尔用纯黑色的眼睛望着李松然，话中仿佛还有深意。
【智慧之戒】终于松动，李松然的视野骤然螺旋状地扭曲起来，仿佛有人将投影的幕布暴力扯下。
再回神时，他已经站在了真理之塔塔底的地面，正好踩在眼睛图案上。
李松然连忙查看书架。
果然，先前并不是幻觉，书架上少了一册。
他朝着石板地面凝聚玛那，右手拇指和中指捏起，打了个响指。
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焰随着指尖摩擦，在空气中凭空爆炸。
通过脑海中的知识，他知道自己能操控火焰的形状和大小。
李松然不由得一阵惊喜，他真的掌握法术了！
虽然只是一道戏法，但【火焰扳机】意义非凡，意味着他有资格修习其它火焰法术。
按已有的魔法知识来看，他只需要在外界搜集魔典，就能从一阶法术开始，正式踏入法师的行列！
只不过，他心中仍有疑问。
真理之塔能够给他带来知识，那发动的依据是什么？
回想在地狱一层的经历，自己是在目睹小恶魔发射火焰后，视线才转换到了高塔中。
是因为目睹吗？
等等，视线转换好像是自己在扑灭火焰之后的事，在这段时间里，自己有过什么举动？
“疑问，是了，疑问！”
自己当时正在疑惑，【火焰弹】究竟是什么等阶的法术，自己能不能学习！
不行，虽然这种说法说得过去，但还是得经过证实。
李松然扭头看向真理之塔的空间，四下一片寂静，所有的门扉都纹丝不动，书籍如同鱼群在海面上露出的脊背，层层叠叠，排列整齐。
没有任何法术可供学习。
回到地狱一层吗？
李松然低头看向被烧破的亚麻外套，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还是先离开这座高塔。
通过首次真理灌输，他已经获得离开此塔的知识。
【智慧之戒】目前的作用，就是让他在物质位面、高塔和地狱中来回移动。
塔内的时间相对静止。
而地狱的时间流速是物质位面的万分之一。
只不过，戒指有着不短的冷却，目前是十分钟。
随着玛那注入戒指，银白色的金属闪烁了一瞬。
下一刻，李松然眼前的空间再次模糊起来，没有经历痛苦，就回到了朗道医生的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