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数羊
他年幼时曾听萧喻宁哼唱过几句周国的《安眠曲》，记得曲调不是这样。
李谓之弹的这曲子，端木景一听就觉耳膜震得疼，方才是想睡睡不着，听了这首曲子后甚至困意全无，更加精神了。
李谓之转了转眼眸，硬着头皮回答道：“回禀陛下，这是臣妾自创的《安眠曲》。”
“自创？”贤妃嗤笑道，“你弹的如此难听，能让人睡着吗？”
李谓之站起身，屈膝行了一礼道：“回贤妃娘娘，世人难以入睡都是因为心中杂念太多，因此不能放松心情。此时唯有用非常之法将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才能将心中烦恼的事情放下，进入梦乡。而臣妾方才弹的这首曲子，正好能将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在短时间内就让人忘却烦恼和心中杂事，久而久之自然也就睡着了。”
“真是这样？”贤妃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
“回贤妃娘娘，”李谓之回答道，“臣妾绝不敢说谎，臣妾小时候，母亲就是用这首《安眠曲》哄臣妾睡觉的，次次都灵验。娘娘若是不信，不如躺到睡榻上，闭着眼睛再听臣妾弹几遍。”
呵，这么无聊又难听的的曲子，听几遍不信你不犯困。
“也罢，”贤妃一手扶额，眉心蹙起，挽起端木景的手道，“陛下，咱们就躺下，听李婕妤弹曲子吧。”
头疼失眠是她从小就有的毛病，也不指着能一次治好，今天召见这个周国来的李婕妤，贤妃也存了羞辱之意。
论身份，她和李谓之都是嫔妃，可她却能像使唤丫鬟一样使唤她为自己弹琴，还能让她看看自己与陛下恩爱的景象，好让她知难而退。
可看这李婕妤的表情，好似满不在乎，对自己也算恭敬，贤妃渐渐觉得这个李婕妤脸皮厚，羞辱她没意思。
“好，就依你。”端木景表示同意，二人便躺下，又拉上睡榻上的帷幔。
夜深人静，大殿中空旷无人，只有雨燕站在她身边，李谓之乱弹了几首曲子，听着台阶上的睡榻上像是没什么动静，猜测贤妃和北凉皇帝应该已经睡着了，松了口气。
“雨燕，走！”她悄悄站起来，在裙子上擦了一把手心的汗，打算收工。
“是！”雨燕赶紧跟在她身后。
“慢着！”没想到两人还未退出殿门外，就突然被人叫住。
“是陛下！”雨燕吓得魂都快没了，“陛下还没睡着！”
李谓之回头一看，果然见一男子从睡榻的帷幔中走出来，急忙拉着雨燕双膝跪地：“陛下，臣妾以为您已经睡着了，所以打算回去。”
端木景缓缓走下台阶，沉着脸打量她道：“贤妃的确是被你的琴音哄睡着了，可朕的烦心事似乎特别多，你弹的曲子不顶用。”
他会说周国语言，倒也不用翻译。
李谓之低着头说道：“陛下若实在睡不着，臣妾也没辙了。”
老天爷，你睡不着关我什么事啊！她弹了一晚上的琴，倒是困得要死。
端木景面带杀意地看了她一眼：“如此没用，留你何用？”
李谓之急忙跪下：“陛下别杀我！臣妾还知道一个办法。”
“说。”
“陛下不妨试试数羊！”
“数羊？”端木景捂着微疼的伤口，问道，“怎么个数法？”
“陛下只需要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正在草原上放羊，漫山遍野的都是羊。然后您就这么数过去，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他方才的确动了杀心，李谓之出了一身冷汗，手已经放在靴子上准备拿匕首了，“等到您数到最后一只时，肯定就睡着了。”
端木景冷哼一声，：“朕闭上眼睛只会看到无数的奴隶，而不是羊群。”
“野蛮！”李谓之心里骂了一句。
“那就数……奴隶，一个，两个，三个奴隶……”
端木景上前一步，伸出两指掰过她的下巴：“你可知道，你也是朕的奴隶？”
李谓之心里“呸”了一声，表面上却是乖巧地点头。
“跟朕来吧！”端木景放开她，背着手出去，见她没有跟上来，又催促道，“还不快跟上？”
“李婕妤，陛下喊您。”
雨燕推了两下她的胳膊，李谓之只好跟着他出去。
雨燕没有跟上来，前边只有两名内侍提灯照路。
端木景也没有坐轿辇，而是沿着皇宫中的游廊穿梭，走过一座座宫室，不知走了多远，终于来到一处空旷幽静的高大宫室旁。
两名提灯的内侍上前推开殿门，五彩琉璃灯光瞬间盈满双目。
“这里就是朕的寝宫“思政殿”，你觉得如何？”端木景得意说道。
李谓之抬头看着屋顶悬挂的琉璃彩灯，赞叹道：“这里可真是金碧辉煌，就是人少了些。”
端木景轻轻一笑，大步走进殿中，又示意她跟上。
李谓之刚走进去，大门就被关上，两名内侍还留在大殿中服侍，端木景回头就要脱她身上的衣物。
“陛下！”李谓之大惊，后退一步道，“您的伤不是还没好吗？”
她明明记得宋一遇说过，端木景重伤未愈，这段时间不能近女色。
“哦，你知道的倒是很清楚。”端木景扯下她的披帛丢在地上，转身走了几步，坐在一张龙椅上，“朕的伤……就是你们周国军士的长矛所刺，此仇不报非君子，待将来朕吞并周国，定要让周人都成为朕的奴隶！”
李谓之捡起地上的披帛：“若不是你执意挥兵南下，又怎么会受伤？我周国死伤的百姓又找谁说理去？”
“你说什么！”端木景手捂着胸口的伤，一阵气恼，“你敢再说一遍？”
在要强还是要命面前，李谓之选择了后者：“不说了。”
“你过来！”端木景“咚咚”敲两下龙椅的扶手。
“陛下有何吩咐？”李谓之只好小心走上前，忽被他一把拉入怀中。
“朕的伤虽然还未好，可你从上京远道而来，朕若是一直不和你圆房，岂不让人以为朕故意冷落周国来的和亲公主？”端木景冷笑道，“到时你们周国皇帝会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