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往事沉浮眼前
暮色渐沉，演武台上最后一点余晖被风吹散。
沈凌霜靠在九七怀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他腰间玉佩的流苏。
那是当年她和裴晏之在溪边捡到的，此刻温润的触感却让她想起方才比试时裴奈剑尖划过的寒光。
“小爽，要不要去后山竹林散散心？“鹤宁端着药膳走过来，白玉碗里升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眉间的褶皱，“你今日耗费灵力太多，需好好调养。“
沈凌霜一个鲤鱼打挺坐起，碰翻了汤碗。
褐色的药汁泼在九七青灰色衣襟上，洇开一朵狰狞的花。
“我没事！“
她胡乱擦拭着对方袖子，突然瞥见他手腕内侧若隐若现的莲花烙印——那是魔族圣女特有的印记！
“师兄身上怎会有这种...“话未说完就被九七按住后颈。
他指尖灵力流转，那片莲花竟如晨雾般消散。
“小爽，有些事你现在知道太早。“他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玄铁，“去我房间取件东西。“
鹤宁突然拦在两人中间，腰间佩剑嗡鸣出鞘三寸：“师兄要给师妹看的东西，或许该让法堂的人先过目。
他目光扫过沈凌霜时闪过一丝清明，那是当年在无阳峰替她挡下长老责罚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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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药庐
沈凌霜举着烛台的手微微发抖。
九七打开暗格的动作比拆解上古机关还要熟练，青玉匣里躺着一枚血色晶石。
当第一缕月光穿透雕花窗棂时，晶石表面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梵文。
“这是...堕仙台的心脏？“她脱口而出。
五年前在无相剑冢看到魔尊残骸时，那颗跳动的赤红核心与眼前之物如出一辙。
九七突然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烛火在他瞳孔里跳动成两点幽蓝的鬼火：“师妹可知为何历代宗主都严禁弟子靠近无阳峰？
“他指尖抚过晶石表面某道裂痕，鲜血顺着纹路蜿蜒而下，“因为那里埋着能让魔族复苏的钥匙。“
窗外传来夜枭啼叫，沈凌霜忽然想起下午比试时裴奈剑招里的破绽。
那个本该使出“流云卫“的起手式，他偏偏用了魔族失传已久的“血煞劫“。
当啷一声，她腰间的玉坠掉在地上——那是今早在裴奈剑穗上发现的双鱼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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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镜湖
沈凌霜赤脚踩在结霜的荷叶上，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逐渐扭曲成陌生女子的模样。
月华照在她锁骨处浮现的莲花印记时，整个湖面突然泛起涟漪。
破碎的镜面从水中升起，映出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眉心多了一道血色魔纹。
“终于等到你了。
“镜中人轻笑，声音像是百个女子重叠的呓语，“被剥离元阳的滋味如何？三百年来，你是第七个自愿将魂魄献给魔尊的祭品。“
沈凌霜猛地后退，后背撞在龟裂的假山石上。
她摸向颈间玉坠，却发现不知何时变成了刻满符咒的青铜铃铛。
镜中人的笑声忽然变得清晰可闻，每个音节都像利刃划开记忆——
“那年他在堕仙台上把我剖成七块，用我的骨头炼成了这柄无相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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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整，鹤宁密室
青铜烛台在穿堂风中摇晃，鹤宁手中的密信纸页正在燃烧。
最后一滴蜡油坠落时，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师兄果然守约。
“他吹灭余烬，将灰烬撒进装着晨露的琉璃瓶，“不过能让执法堂插手宗门事务，魔族这次倒是舍得下本钱。“
屏风后转出个戴青铜鬼面的黑衣人，手中捧着的正是沈凌霜掉落的玉坠：“圣女转世果然名不虚传。
“他掀开面具，赫然是今日在演武台上输给沈凌霜的裴奈，“告诉你们宗主，要玩就玩大的。“
鹤宁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当年在乞儿院看小爽分苹果时的狡黠：“可惜他们不知道，小爽早就把魔尊的心脏...“话音未落，窗外惊雷炸响，一道金光直射后山。
两人转头望去，只见九七踏着剑气凌空而来，身后跟着十二柄燃烧着青焰的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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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散尽时
沈凌霜在竹林深处苏醒，掌心攥着半片染血的衣襟。
远处传来清越的剑鸣，混着鹤宁焦急的呼喊：“小爽！裴奈失踪了！执法堂在搜查...“
她低头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手腕，莲花烙印不知何时消失了。
转身欲走时，却踩到什么硬物——是枚沾着新鲜血迹的双鱼佩，正面刻着陌生的铭文，背面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晏之“二字。
沈凌霜攥着双鱼佩在竹林间穿梭，露水浸透的裙裾沾满泥泞。
她循着记忆中裴晏之最爱的海棠香前行，却在转角撞见正在销毁符咒的鹤宁。
“师妹来得正好。“鹤宁将朱砂泼洒在地面，诡异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青磷，“替你师哥清理门户。“
沈凌霜瞳孔骤缩——那些符咒边缘分明刻着与她锁骨莲花烙印相同的图案。
她突然扬手掷出袖中铜铃，清越声响中鹤宁袖箭脱手落地：“你早就知道...“
话未说完，整座竹屋突然剧烈震动。墙壁渗出暗红血珠，在地面汇成“弑神者在此“六个猩红大字。
沈凌霜踉跄后退，撞翻了案头青铜烛台，跳动的火光映出墙上十一幅水墨肖像——全是历代宗主生前的模样。
与此同时，冰封的密室。
九七踏着剑气破开结界时，沈凌霜正被寒气逼退到墙角。
她看着师兄周身凝结的冰晶，忽然发现那些冰棱里封冻着数十具尸体，皆穿现代服饰，手腕戴着与自己同款的莲花烙印。
“这是...被剥离元阳的祭品？“她声音发颤。
九七指尖冰霜暴涨，却在触到她颈间玉坠时突然收势。
虚空浮现的古卷记载着骇人真相：三百年前魔尊为复活爱妻，将七位圣女炼成无相剑灵，而今轮到沈凌霜填补最后一道空缺。
当沈凌霜再次踏入镜湖，水面倒影竟分裂成两个身影。
红衣女子抚摸着腹部疤痕轻笑：“姐姐可知魔尊真正想要的是你的元阳？“
蓝衣少女握紧双鱼佩反驳：“当年是你自愿替嫁！“
水波骤起，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裴晏之剜心剔骨时的狞笑，鹤宁在乞儿院偷偷喂她丹药的手，九七夜半守在她床边结印的身影。
最刺痛的是某个暴雨夜，浑身湿透的裴晏之将她抵在桃花树下，染血的领口下隐约可见莲花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