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及笄礼
前厅，虞氏和岑凝君坐在黄花梨木交背的椅子上，母女俩的视线在厅中来回扫视。
从地板到房梁，从厅前到厅后，从左到右。
眼睛越来越亮，不愧是重臣留下的宅子，厅中挂着的丹青笔墨，她们一点都看不懂。
虽然不懂，但是也知其贵重。
上面摆着的一人高的花瓶，可比她们府上的贵重不知几何，桌子上的摆件，还有厅中的桌子椅子。
“凝君，许是我们想错了。”
岑凝君闻言，立即收回目光，往虞氏这边靠了靠。
“母亲，这些家当都是顾舟的，跟岑挽清有什么相干，母亲莫要糊涂了。”
虞氏依旧摇头。
“我没糊涂，是你还小，看不明白。”
“母亲，你就把心放在肚中，岑挽清不过一个妾室，身份地位还不如府中得力的下人，你瞎担心什么。”
“母亲总觉得不对劲，你没瞧见方才顾家管家看我们的样子，若是岑挽清不受重视，管家看到我们该是一脸鄙夷。”
岑家虽然有钱，可他们到底跟官宦之家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她也有机会去过几次小官家的夫人举办的宴会，那些下人知道她的身份，装都懒得装一下的。
那些个夫人也不过是看她钱多，故而才愿意跟她来往，但是她们眼底从来都是轻视自己的。
虞氏受过不少冷眼白眼，所以她能一眼看出赵管家对她们是没有半轻视的。
“母亲，这只能说明顾舟府上的下人知分寸，不能表示岑挽清受宠。”
虞氏还是有点忐忑，依旧皱着眉。
“母亲，你要是担心，等会我们试上一试，便可知道岑挽清在府中的处境。”
虞氏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若是岑挽清得宠，他们恐怕要想别的法子了。
岑挽清在屏风后面站了许久，这才走了出来。
“婶婶，凝君。”
岑凝君听到声音，立即起身跑到岑挽清的面前。
“姐姐，你这几日如何？”
岑凝君一边说着，一边用眼打量岑挽清。
“好，很好，妹妹快坐下。”
岑挽清坐在两人的对面，虞氏和岑凝君互相对视一眼，又看向岑挽清。
“婶婶，你们怎么过来了？”
虞氏笑得慈爱，眼中还带了一丝担忧。
“挽清，今日是你出门的第三日，只可惜你不能回门，我们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故而婶婶和凝君想过来看看你。”
岑挽清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感激的看着虞氏。
“多谢婶婶，挽清让叔叔婶婶失望了，只盼着妹妹能嫁得一如意郎君，莫要如挽清这般。”
闻言，岑凝君立即想起秦鹤鸣
昨日秦公子送了她一本珍藏的字帖，是秦公子从老家带到京城的。
虽说不值几个钱，可秦公子的这份情谊却比千金还要贵。
秦公子心中定然对她亦有不一样的感情，不然为何要送她字帖。
“妹妹，你在想什么？”
岑挽清心中冷笑，看来秦鹤的手段不错，岑凝君一次比一次动心。
“妹妹莫不是有喜欢的男子了？”
岑凝君被吓了一跳，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姐姐就知道取笑我，我还有几日才及笄呢。”
可一旁的虞氏却看出了一点眉目，放在腿上的手悄然握紧。
“凝君的事情不急，婶婶今日过来，还有一件事情。”
“婶婶请说。”
“你把祈安送回府中吧，虽说祈安住在隔壁，可时间一久，恐会有人说闲话，于你不利，你毕竟只是大人的妾室，我们也怕顾大人因着此事迁怒于你，如此一来，你在府中的日子怕是更艰难，
不若将他送回去，我们住在隔壁，吃穿用度，读书明理，不管大事小事，我同你叔叔都会亲自过问，也会看着府中的奴仆，绝对不让他受半点委屈，不让你操心，你觉得如何？”
岑挽清只想笑，岂不是羊羔入狼窝？
祈安要是回去了，不等她发现，岑余夫妇就能将祈安身边的丫鬟小厮全都换了，祈安到底年幼，能经得住他们几回？
“婶婶，挽清知道叔叔和婶婶真心为着挽清好，可是父母兄长没了，府中只剩下我和祈安，我心中挂念他，他亦是想着我，若是送回去，长久都不能见上一次，如何能行。”
虞氏皱眉。
“挽清，你要是想祈安，我不时带他过来寻你如何？”
“婶婶，堂哥的身子还未恢复，凝君不日就要及笄了，婶婶还要替凝君挑选夫家，挽清实在不想再麻烦你们。”
“挽清。”
岑挽清接过虞氏的话头。
“婶婶，挽清也是为着你们考虑，挽清就怕外人误会，觉得叔叔婶婶是那等子捏着祈安争夺岑家家业的不义之辈，如此岂不辜负了叔叔婶婶的一片真心。”
虞氏噎住，他们的确存了那么一个心思，岑挽清毕竟嫁出去了，祈安年纪小，经不起哄骗。
只要他们对他好一些，将他身边的人全都换掉，如此一来，他们的计划就成了一半。
“婶婶可愿意被人指着鼻子骂？”
虞氏嘴角抽了抽。
岑凝君拧眉，万万不可，秦公子视钱财如粪土，如果他们这番经营被秦公子知道了，她跟秦公子便没有缘分了。
“母亲，姐姐说得对。”
“行吧，就依你的，我们倒是不怕外人的闲话，只是怕你们姐弟舍不得彼此。”
岑挽清嘴角勾起，也不知虞氏说出这话，心慌不慌。
“金珠。”
金珠端着一个托盘走到岑凝君的面前，上面还盖了一方帕子。
“如今我身在顾家，不知是否能出府去参加妹妹的及笄宴，原本我想着明日让人先将礼物送回去，今日你既过来了，我便先将礼物给你。”
岑凝君下意识看向虞氏，嘴角带着一丝嘲弄。
“难道姐姐回去一趟都不得？大人如此不通人情？”
“妹妹，不可胡说，大人对我很好。”
岑挽清眼底带着一点无奈，这话听在虞氏母女的耳中，也略显牵强。
“妹妹，我已经是大人的妾室了，一应事宜，总要问过大人，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任性。”
岑凝君敛去眼底的鄙视的神色，直勾勾的盯着岑挽清。
“姐姐可否后悔？”
岑挽清勉强挤出一丝笑。
“妹妹看看礼物。”
虞氏和岑凝君都听得出来岑挽清不想回答方才的问题，避而不答就是答案。
岑凝君掀起帕子，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上面摆放着一只镂空鸾鸟金步摇，还有两颗拇指大小的东珠。
岑凝君自是喜欢的，那是她特意按照岑凝君的喜好寻来的，可有大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