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悬一线
清晨的阳光播洒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刚上初二的丁小超不但没有因为学业的紧张而着急,反倒是潇洒地躺在他那长度不到两米的小床上,幻想着不切实际的白日梦。然而就在这时,床头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由于这几年丁小超的父母埋头苦干,也挣了不少的钱,所以就给他买了好几个手机,而且是一个比一个高级,但是丁小超都完全都拿它们不当回事儿,在他看来啊,手机,那就是用来打电话和发信息的,至于玩游戏、看漫画什么的,那都是扯淡。
记得一年前他曾和他身边的几个兄弟,说过这样一句,他认为非常经典的话那就是,“未来,科技的发展,那是不会战胜和替代人类的。”当时身旁的几个哥们那可都是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啊,几个人都一致认为他这话说的是很有道理,并且还把他视为心目中的偶像。可是到现在你再看看,咱们这位爷,那早已经是把自己当初所说过的话,忘到了二门后去了。现在他整天不是躺在床上做白日梦,就是不停地翻看着手机,放着别人都听不懂的音乐,一边放嘴里还一边喊:“嘿,dj窝窝踹”,不过在外人眼里看来啊,他就是个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疯的“精神病”。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个不停,丁小超满脸不情愿的拿起了手机,看了看屏幕上所显示的号码。
“呦~陌生号?这谁啊?”
他习惯性地用右手的大拇指,向一面滑了过去,并且将手机挪到了耳边。
“喂?”
“是丁小超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急促且兴奋的声音,哎~可惜是个男的,丁小超心里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叹。
“嗯,你是哪位?”
“我你都忘了?记性挺差的啊,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今天来我家吃饭,中午之前一定要到啊,我在xxx等你”
话音刚落,丁小超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对方就挂断了电话,只留下他一脸呆懵的表情。
丁小超看着已经被挂断,并且退回到桌面的手机屏幕,半晌没有了言语。
“说好的去吃饭?还中午之前一定要到?在xxx等我……”丁小超自言自语道。可当他仔细琢磨过来以后,他这个气啊。随便来了一个电话,告诉我吃饭,还一定要到?可是,你说你连个名字都不说,我怎么能知道这xxx是哪啊?
此时此刻丁小超的心里面那是一阵的苦闷,不去吧,人家还打电话告诉了,不去还不太好。去吧,你说你倒是告诉我你是谁啊?我怎么去xxx啊?
正当丁小超,一脸苦逼的准备找到刚才的陌生号码打回去的时候。突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记忆中的某些碎片在慢慢拼凑着,好像确实有这么一档子事儿,那么刚才给他打电话的人就应该是于林了。这是在放暑假之前的几个星期,随口开玩笑说的,可令丁小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这么随口的一说,于林竟然当真了。
但说实在的,丁小超是真心不想去,至于这原因嘛,有二,这其一呢就是路程太远,来回大概需要做两个小时的客车,路况十分的颠簸,最关键的是路费还不给报销。其次就是丁小超一直都觉得于林这个人,城府太深,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敷衍了事,你说你上初中就这样,那将来还怎么得了?还有就是,于林好对外吹牛,虽然丁小超没事也总吹,但他都是以缓解气氛和博人一笑为目地的。可于林呢?他的吹牛,言语间从来都带着一种炫耀和瞧不起他人的感觉,但这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每当他吹完牛以后,他自己还真的信了!这是最可怕的。
丁小超打心底里看不上他,你说你一个学生你不好好读书没事吹吹牛也就算了,关键是你还对自己的说的话信以为真?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但碍于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所以丁小超也就没有和他撕破脸皮,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挺好的,但有时,丁小超就会觉得自己的这种行为很恶心,明明看不上他却还要和他装作很好。时间长了,可能自己对任何人都会这样了吧。
丁小超无奈的摇了摇头,和老妈要了车费准备去车站坐车。在离开的时候,他恍惚间好像有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好像这一去就可能回不来了似的,于是他便回过头看了一眼,这时他发现老妈也在望着他,看起来好像也很不放心他似的,但他还是得去。他徒步走到了车站,找到了去xxx的那班车,买了票坐了上去,你还别说去xxx的人还真不少,有老人、有中年人、也有刚满月被母亲搂在怀里的婴儿……
在外面乍一看,这辆车会因为人多而显得十分拥挤,但其实里面的地方还是很宽敞的。不一会儿,客车开动了,客车发动机的声音,闲杂的说话声还有婴儿的哭喊声不绝于耳,一时间车内是相当的混乱,而空气中还掺杂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和客车的汽油味儿。对于丁小超来说这些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因为早在很多年前,他来城里面求学,每当放假回家的时候就经常坐这样的车。
一开始客车开得还不是很快,沿途可以看到很多的风景,而丁小超的位置,又刚好是靠在客车车窗的旁边,所以他对眼前的一切都很享受。一排排翠绿有生气的柳树、一片片广阔无垠的玉米地,还有那远方淡蓝色的碧空上飘着的几朵白云。它们时不时地还会被来去自如的微风所吹动,吹到太阳的身边,遮住这片天空的眼睛。渐渐地客车加快了它的速度,眼前的景象也随着客车速度的加快而发生了变化,很多幅场景慢慢演变成了几条令人眼花缭乱的彩色线条。到后来,客车也因为路况的崎岖,而开始变得颠簸了起来,这让丁小超在座位上是左摇右摆,而他也渐渐地适应了这辆客车的“节奏”,慢慢的他开始闭上了双眼,等待着客车到达目的地的那一刻。
经过了颠簸的车程,伴随着大脑不适的眩晕感下了车后,丁小超终于是到达了目的地。刚下车的他已经很难受了,但还是得,忍受着胃里面翻腾想要吐出来的感觉,走到约定好的地方。没办法,谁让他天生就晕车呢?
走着走着,他看见了于林正在向他招手,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两个他们同班的同学,好像都在等他。起初丁小超以为来的只有他一个,但现在看来,他错了,丁小超略带尴尬的笑了笑,便径直的向他们走去。
盛夏的太阳是炙热且耀眼的,在阳光的照射下,丁小超的头上泛出了引人注目的咖啡色。
“呦,我说超,你这开学是不打算去了吧?怎么还给头发染上颜色了呢?”
丁小超满脸得意的对着于林和其他的两个同学说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这是今年流行的最新款,再说了,大不了开学了就染回来呗!”
随后几个人在于林的带领下,说说笑笑的进了一家小饭店。
刚步入饭店之中,店外面的阳光与店内昏暗的环境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这让丁小超的眼睛感到十分不适。由于是正值中午,所以饭店内还是有不少人在此吃饭的。
丁小超心里很纳闷,不是在手机里说好了是在于林的家里吃吗?怎么来到这儿了?难道于林家里是开饭店的?以前也没听他说过啊?哎?不对,在丁小超的记忆当中,于林的父母应该都是种地的农民,不可能是开饭店的啊。算了,既然来了,那就客随主便吧,丁小超也懒得去想什么了。
他默不作声地,跟随着于林和两个同学走进了一个包间。说是包间其实就是一个不到20平米的屋子,但在乡下,这种地方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这个包间里的环境远胜于这家饭店的大厅,虽然设施特别简单,但至少有阳光可以照射进来,以至于不会那么太暗。
包间中,于林的父母早已经等了很久了,看见丁小超他们来了以后,便站起身热情地向他们说道:“来了,快坐,这天挺热的吧”
“是啊,确实是挺热”丁小超回以答复,一旁的两个同学也跟着附和道。
从于林父母衣服上的尘土和脸上豆大的汗珠来看,丁小超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他们一定是刚从地里面干完活才赶回来的,错不了。即使在这么忙碌的情况下,还要抽出时间来应付于林的同学们,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众人落座,于林的父母随便的点了几个菜后,便和丁小超他们聊起了家常。“你们的学习现在都怎么样啊?”一旁的两个同学嘿嘿的一笑,一同说道:“还行还行。”当时丁小超差点就没忍住笑了出来,还行?别闹了,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于林和丁小超都心知肚明,在场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还不错,至于说还行的那两位,如果和倒数第一的比,那确实是还行,但如果是整体看的话,那还真就不敢恭维,但于林的父亲好像是洞穿了他们两个一般,之后就没在怎么搭理。
丁小超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你是小超吧?小林,和我提起你很多次,说你为人很好,而且和他在学校的关系也不错”于林的父亲一边看向我,一边笑着说道。“是啊,我和于林确实挺好的”丁小超附和着面露笑意的说道。
“那你学习怎么样啊?”额?当丁小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在那一瞬间他就感觉得到,这顿饭局可能没那么简单。我该说什么呢,挺好?那是不是有点太猖狂了?一般么?那还不如“还行”呢。丁小超再三考虑之下,决定先采用刚才两位同学的回答,然后再静观其变。
“还行还行”
“还行就中啊,可别到时候被人落下啊”于林父亲这句话说得有点意味深长,好像是对于林说的,也好像是对丁小超他们说的。
这个饭店的人比较多,服务员就一个,所以有点忙不过来,于是就发生了惹人嘻笑的一幕,老板一边帮服务员上菜,一边给客人结账,自然就出现了经常给客人上错菜、结错账的时候。老板不停地给客人道歉,忙的也是不亦乐乎,要不怎么说忙中出错这句话,不是白来的呢。
菜上来以后,于林的母亲问丁小超他们喝什么,让服务员去拿。在乡下有个习惯,那就是每顿饭都得有点酒,那小菜一吃,小酒一喝,别提有多美了。旁边的两个同学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啤酒,阿姨就来啤酒吧”我去,这之前是商量好的吧?连回答都这么一致,丁小超在心里面暗自想到。
于林的父亲眼中似乎流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情,但依旧是面带笑意的对我们说道:“嗯,不错年轻人喝点酒行啊,现在不喝以后也得喝,就当先锻炼锻炼了”大家都哈哈一笑,丁小超也笑了,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而笑,见大家都笑了,他也只能跟着一起笑。
紧接着,于林的父亲又说道:“啤酒确实是不错,但是我更中意白酒,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喝点,解解乏什么的,小超,你呢?”于林的父亲转头望向丁小超。
“啊?”丁小超有点错愕不及,因为他刚想说也喝啤酒的时候就被于林父亲的话打断了,此刻正在想着些什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弄一惊。
丁小超看着于林的父亲,四目相对之下他好像从这眼神之中看出了一丝期待。仿佛他下一刻要说的话就是于林父亲所期待的一样。期待什么呢?或是说,有什么回答是令人期待的呢?丁小超在心里面暗自想到,可一瞬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于是便脱口而出。
“于叔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好,好啊,哈哈哈,真没想到,像你这个年龄的也喝白酒,今天,咱俩就多喝几杯”于林的父亲高兴的说道。
于林略显尴尬的对着丁小超说:“超,我是知道你能喝点啤酒,可没想到你还能喝白酒啊?我原先都不知道。”一旁的两个同学和于林的母亲,也对丁小超的回答有点惊叹。
谁都知道,说的容易做的难,丁小超哪里喝过白酒啊?就更别提会不会了。可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他又不得不面带笑意的哼哈答应道:“嗯,白酒我也能喝点,但我酒量不行。”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两个同学,也不知道是憋着什么坏呢,他们两个相视对望了一下之后,其中的一个便对于林的父亲说道:“叔,你别听他扯,他是我们几个之中,酒量最好的。”说完后,一旁的另一个同学边笑也边附和着望着于林的父亲。
“哦?是吗小超?你这同学说得都是真的?那咱俩今天可一定要喝的尽兴啊。”于林的父亲一脸认真的对着丁小超说。
“中,中。”丁小超心如死灰可还是得陪笑着说道。
当时,丁小超那完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谁又能想到自己居然会摊上这种同学?他当时就在心里暗自发誓,如果自己再遇到这种饭局,那他说什么也是不会再去了。
菜上来了,酒也倒上了。丁小超注视着自己杯中的白酒,虽说久久没有作声,但他还是从中感觉到了一丝恐惧,毕竟那不是水啊,所以他每次都是只沾一小点儿。酒过三巡之后,大家都聊得很开心、很高兴,可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是于林的父亲喝得有点多了,还是话赶话,就突如其来地说出了这么一段话。
“小超啊,我不知道你在学校学习学得到底怎么样,但你和我儿子的关系很好,我呢,对你的印象也还不错。”
话说到这儿,也不知是于林的父亲突然看到了什么令人发笑的事,还是想到了什么。就那么有意无意的笑了起来,紧接着他又说道。
“你今天这头发,嘶~怎么说呢?挺好看的。如果有哪天,你不念了去社会上混得一无是处,找不到工作那天。你找我,叔叔虽然说不能让你发家致富,但是只要我说句话就能让你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此番话语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丁小超在内,全都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于林的父亲会冒出这样的一段话来。
包间里出了奇的寂静,与大厅中热闹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丁小超半天都没有回过神儿来,于林和旁边的两个同学都一言不发的望向丁小超。本来嘛,如果要是单论这句话来看的话,倒也没有什么,而且于林的父母也很热情、很朴实。可孰不知说者无心,而听者有意啊。
当时的丁小超,还是正处在叛逆期的不良少年,虽然说平时即使是听到了什么,他也都不会去在意、不会去追究什么。但是今天,在这样的场合之下,由于他和众人都喝了酒,所以在场的几乎所有人包括他,都对语言的理解产生了扭曲,场面一时间就显得十分的尴尬。
但相比在冲动之下,还是残存的理智占了上风,丁小超毕竟是受到过高等教育的人,况且还是别人请他吃饭,而他又怎么好“翻脸”呢?于是为了暂时缓解这尴尬的局面,所以丁小超又把本不在脸上的笑容拿出来,面带笑意的说道:“那就先感谢于叔叔了,但是我相信,应该不会有那一天的。”在场的所有人随着丁小超的话语落地以后,又都开始有说有笑起来,场面又恢复到了刚才开始吃饭的那一幕,很是热闹,在外人看来,这包间里面的人,就好像是一家子围在一起过年似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当时“年少轻狂”的丁小超哪忍得了这个啊,他一度固执的认为,于林的父亲看见他没有一副学生的样子,就看不起他。
毕竟嘛,没见过哪个学生是染头发的,但当时的丁小超自身却不这么认为。就以为于林的父亲是在故意地让他在同学面前难堪、嘲讽他。丁小超现在已经完全被不知名的冲动所蒙蔽了双眼。但说实话,就算是到了现在,那丁小超也是不知道,他那时为什么会有那种冲动的想法产生,可能,还是书读得太少吧。
人嘛,有时候就是这么虚伪,就算是受到了高等教育那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说这就能证明你比别人高出一等吗?不见得,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尤其是在酒精的挥发后,什么道德、什么人性,早就全都沦丧了。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这个社会变了?还是人性变了呢?答案是肯定的,一定是后者。社会是不会变的,变得只有人性。冲动是可怕的,而酒后的冲动更是万丈深渊。就这样,本来好好的一顿饭局,却不想,演变成了一场令人不想看到的惨剧!
丁小超仿佛失去了理智,或是说失去了灵魂一般。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只知道举起酒杯和于林的父亲对饮,一杯接着一杯、一杯接着一杯……
当白酒入经喉咙的那一刻开始,对于从来没有喝过白酒的丁小超来说,那简直是一场人间噩梦,此时他仿佛感到有玻璃碎片在他的喉咙处掠过,那种疼痛感如烈火浸身一般,但在下一刻他好像又全然无感,他把所有咽下喉咙的白酒,都当作了平时所喝的水。到了最后,没有人能数得清他和于林的父亲,到底喝了多少杯了,能数得过来的,只有桌子上、地上倒地和站立的酒瓶。而喝到最后,于林的父亲也不再管他叫小超了,而是换了个更亲切的称呼,“兄弟”。
“兄-兄弟,你慢点喝,等-等等我,等我-喝完这杯的……”
这是丁小超不省人事之前,听到得,最为清楚的一句话。他似乎露出了笑容,像是目地达到了一样,但是这笑容却没人能看得见,因为他笑在了心里,可人却沉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就为了这一句话,值得吗?难道真得就值得吗?冲动,不能作为酿成这场惨剧的理由,还是说?丁小超的思想不太正常,他是个疯子?在别人的眼里,恐怕也只有这一种解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