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往事已矣，莫追莫念
满朝文武只知道今日的早朝作罢了，却无人知道方才平息了一场血雨腥风。
越帝以凤体不适为由，命人将皇后送往五台山“静养”，只是这一送就再也没接回来。至于萧璟衡，为了不节外生枝，陛下将他暂时幽禁在永昌宫中。
姜染在月乌兰的居所等了两日，也没等到慕容澈回来，只等到了一道圣谕。
“什么？陛下下旨，将我赐给东莱公主，随她一道回东莱？”姜染不可置信地看着宣旨太监，如果他不是陛下身边的无庸公公，只怕姜染都要质疑这道圣谕的真假了。
无庸：“姑娘没听错，确是陛下的旨意。”
“王爷呢？他怎么没回来！”
“这......”无庸犹豫了片刻，“姑娘，王爷托奴才给您带句话：往事已矣，莫追莫念，姑娘望自珍重。”
一旁的月乌兰眉心皱成了川字：“什么意思？他不要姜染了吗？”
无庸显然不愿再多说：“从今往后姑娘就是公主的人了，还望公主好生照顾。”
月乌兰：“不是......你把话说清楚啊？”
愣怔了半天的姜染终于回神，她颤抖着问道：“他是不是出事了？”
“这......”无庸支支吾吾。
姜染怒道：“说啊！”
月乌兰：“你快说，信不信我揍你！”
无庸一脸无奈，陛下怎么偏偏选他来做这件苦差事。
“两位姑奶奶，你们就别难为奴才了，还是自己去瞧瞧吧！”说罢，无庸就一溜烟跑了。
“王府，他一定是回了王府！”姜染嘴里念叨着，转身就朝门外跑去。
月乌兰：“你等等我啊......”
门外那些守卫全都已经撤了，连慕容澈的人也都跟着不见了踪影，这让姜染心里越发的慌。她一路不停地跑回了王府，却在距离大门数丈外站住了脚步。
一路紧追不舍的月乌兰好不容易追上：“你跑得可真......咦？这是什么！”她指着王府门口的白灯笼问道。
而姜染此时的心却如一片死灰，“不会的！不可能的。”她抬脚朝府里跑去。
府兵见是她并未加以阻拦。
姜染一路畅通无阻直到正堂前，偌大的棺材，墙上的“奠”字，刺眼的白帆，让她的两只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再也挪不动半分。
月乌兰这才反应过来，她不可置信道：“什么情况！慕容澈死了？”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忙看向一旁的姜染。
姜染脸色煞白，缓缓走向棺椁。一旁的管家老穆阻止道：“姑娘别看了！”
姜染没理他，自顾自地走过去。可棺椁中却只有一身血迹斑斑的戎装，整齐地摆放着。
她强作镇定地问道：“老穆，王爷人呢。”
老穆哭得老泪纵横，“王爷的身子实在是......没法看了！”
“所以，他人呢？”姜染继续问道。
老穆：“被陛下留在了宫中，用冰暂时保管着。”
姜染什么都没说，转身去了马厩，牵着一匹马就出了王府。
承乾宫里，越帝扶额长叹：“她还在？”
无庸一脸无奈：“回陛下，是！姜姑娘就跪在殿外，怎么劝都不走，非要见一见王爷。”
“死人有什么好见的！真是一个比一个难搞。”
无庸没说话，他又敢说什么呢。
越帝：“去，带她去冰窖看一眼，之后让她赶紧回去，别在这儿烦朕。”
“嗻——”
在无庸的引路下，姜染终于在一间冰室里见到了“慕容澈。”
只是那人已然面目全非，身上连半块好皮肉都没有，根本没法辨别是男是女。只是那身衣裳姜染眼熟得很，正是那日慕容澈入宫前穿的那件。
她想过去摸一摸他，却被厚厚的冰棺隔着。
“阿......阿澈！”她轻声唤道，“是你吗？你怎么了呀。”
身后的无庸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宫中内乱，王爷不幸中了埋伏。”
姜染强作坚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听说皇后娘娘被送去了五台山。”
无庸不明就里如实回道：“是。”
“大殿下呢。”
无庸：“在自个儿个宫中。”
姜染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吻了吻那冰棺便走了。
无庸这才长舒一口气，命人将这间冰室锁好。
都以为姜染出宫了，却不成想她改路去了永昌宫。
永昌宫守卫：“来者何人？”
姜染：“东莱公主贴身侍女，来给大殿下捎句话。”
守卫互相看了看，还是放行了。
静悄悄的宫殿里，发丝凌乱，满脸胡须的萧璟衡跌坐在台阶上，哪里还有从前的半点温文尔雅。
“给大殿下请安。”姜染幽幽开口。
“你怎么来了？”萧璟衡毫不在意地说道。
“替东莱公主给殿下捎句话。”
说道月乌兰，萧璟衡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连滚带爬地起身朝姜染扑过去：“阿兰？她说什么？”
“快说，她说什么！”萧璟衡抓着她的手臂使劲摇着。
姜染任由他抓着自己，脸上的神色却是死水一片。“公主殿下说，她宁愿从未救过你。”
萧璟衡倏地松开了手，“什么？不可能，不可能！”
姜染：“公主说儿时宫中内乱那一夜，就该让殿下被那贼人乱刀砍死才好。”
她说的平静，可听的人心中却卷起了惊涛骇浪。“阿兰！她不会这样对我！她不会的，她不会的......”
“公主还说做错了事，就要弥补，所以我来了。”
“你什么意思？”萧璟衡愣愣地看着姜染。
姜染沉默着走上前，不由分说地将一把匕首插入了他的胸前。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殿下教过我的。如今我还给你！”
萧璟衡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身前被血浸湿了一大片。“你......”他话未说完，身子便失重朝后重重倒去。
姜染转身看也不看他，朝殿外走去。
“今日的阳光可真好啊。”她抬起头喃喃道，随后便一阵眩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