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维度（二）
第三十四章：维度（二）
书房吊灯没有打开，在这個封闭的空间，高耸如松木的书架把他包围，整体氛围无比压抑。
“为什么把我带到这来？”宿言问道。
环境昏暗，唯有门边的桌子上摆着蜡台，斯特兰奇不紧不慢的点燃它，灯焰泛起艳蓝火光，整间书房蒙上了一层摇曳诡异的色彩。
“你不是想知道，何为维度吗？”
斯特兰奇举着蜡台穿过两排书架，来到最里面的那排书架，取出一本厚重的书籍，递到了过来——
“它就是你想要的答案。”
复古的书封，泛黄的纸张。
外表看似很普通，宿言手还未触及，却感觉到它透着一股不真实。
当要把它捧在手里时，宿言的手却奇妙地穿了过去，没实质的触碰，它就如同幻影浮现在他眼前。
“捧着它——”
斯特兰奇轻声的述说，宿言只觉得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迷惑望向周围，宿言发现所有事物都如同宿醉后一般朦胧浑浊，不断摇摆晃动，像是被浓雾笼罩，看向脚尖，连带着自己的身体都跟着晃动。顿感，天旋地转，身体头重脚轻一样的轻飘飘。
高墙似的书柜扭曲，各色的书籍混为颜料，混杂成抽象派的油画，迷离而梦幻，而周围细碎重叠的呢喃传来，仿佛无数人在耳畔窃窃私语。
一切混合，随即破灭。
宿言视野所及，霎时间空荡一片。
“它就是答案，真实存在却无法触摸。”
不知何时，斯特兰奇已经不在面前，独特富有神秘感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待他转过身来时，那名法师正倚靠在门边，像是目睹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这些我都明白，我经历过那名巫师口中的维度。”
宿言以为奇异博士就是为了让他看这个，他视线环绕着空旷的房间走了一圈，最终不太能理解道：“刚才的维度是你制造的？”
“那不是维度。”
斯特兰奇说道：“我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你，维度就如同幻术一般真实，唯独不同的地方，它能够被触摸，它是真实存在的，如果说，幻术能够制造幻境，那么，维度就是一个空间，甚至能够分裂出多个空间，乃至是一個单体宇宙。”
单体宇宙......宿言感到不可思议，维度居然能达到如此强的地步。可是，这么强的家伙，在他的记忆中却没有任何印象。莫非是这個宇宙的特殊性孕育而生的吗？
“你还是不明白吗？”
斯特兰奇见宿言满脸的困惑，招了招手，斗篷捧着一面镜子走了过来。
“一面镜子？”宿言对于这个行为更加费解。
那面镜子朝向宿言，斯特兰奇目光诡异地集中于他的面孔，嗓音富有磁性道：“你看到了什么？”
宿言走近那面光滑的镜面前，镜中的那个‘宿言’，行为举止与他一致，就是显得不太真实，“如果我没瞎的话，这里面应该就是我的镜像了。”
“那就是你。”
斯特兰奇表情平静，像是现在的聊天内容如茶余饭后的谈笑，但宿言却能从他眼底看出一丝情绪的波动，那或是恐惧，也可能更多的是忌惮。
他把镜子接过，继续解释道：“但如果把它所映照的所有事物比作维度，那镜子里的这個家伙，又可以不是你。”
说着，斯特兰奇把镜子靠在墙上，走到宿言身旁，指着镜中的两道身影，“你现在面向镜子，把手举起来，和你的视线平行，不要太远，大概半尺距离就可以了。”
宿言虽然疑惑，但仍旧照做了。
“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我的手。”宿言平静道。
“手保持不要动，你的头微微往下偏，现在你又看到了什么？”
“我们两个人的镜像。”
门外微弱的光亮照进来，斑驳光影从他指缝间透露，宿言撇开头儿，不习惯的眯了眯眼，镜像里的家伙也跟着眯了眯眼，直到镜像中的斯特兰奇转过身来，他才放下手。
“别把手放下来。”
斯特兰奇说着，开始解释道：“好比镜像就是维度，你的眼睛就是你，而你的手掌则类似于一道墙，它挡住了你们两个之间的对视，隔绝了你们之间的接触。”
宿言没有说话，也没有再抬起手。他眉头微蹙，正在分析着斯特兰奇话中的信息。
“中间这道墙是无法被打开的，我们人类无法进入真正的维度。”
没有参照物，斯特兰奇只能亲自示范，他把斗篷挡在身前，遮住自己面向镜子的视野——
“但这不代表我们无法看到它，就像是你昨晚遇到的那名巫师，他通过某种特殊的能力、手段，能够让你看到或直接接触那边的事物。”
接着，斯特兰奇俯身，与镜中的自己对视，“这种能力就像是如此，人类无法真正踏进维度，但通过魔法改变我们所在的纬度，仍旧能够直视或触碰到它。听清楚，维度和纬度不是同一个单词。”
听了之后，宿言若有所思问道：“为何用镜子作比喻？”
“为何？难道你被改变纬度的时候，就没有发现那个世界与我们这里相同吗？”斯特兰奇收回斗篷，“虽然我和王都没有接触过维度，没有真正见到过它，但根据古籍的记载不会有错。”
“你说的没错。”宿言沉默片刻说道：“可是，我们人类无法真正踏入维度，那么昨晚那名巫师为何要这么做？我是想问，他把我拉进维度究竟有什么目的？”
说实话，昨晚那已经是他第二次见识到维度的真貌，第一次还是在金并的实验室，而那一次，他不仅是直视，貌似还与其有了接触，因为他能够清楚的用意念感受到，他的的确确把那些沙发椅掀飞了。
“我也不清楚，这就是我调查它们的原因。”斯特兰奇叹了口气道。
两人沉默片刻之后，宿言忽而问道：“我还有一個疑问。”
见斯特兰奇听着，他继续说道：“昨晚我和那名巫师交战的时候，他好像伤得不轻，这是为什么？我们在维度里面为何能够对他造成伤害？不是说，我们人类无法踏入真正的维度吗？那也就是说，昨晚的经历应该不真实才对。”
“你是人类，你在维度受不到真实伤害，但他可不是人类。”斯特兰奇收起那面镜子，朝门外走去，“你跟我过来吧。”
那名巫师不是人类？宿言疑惑地跟上斯特兰奇，两人往楼下走去。
途中，斯特兰奇还补充了一些：
“对了，你刚才说，你直视维度没有受到伤害，但你只是个例而已，那些直视过维度的人，不少的已经陷入了极度的精神崩溃，白天看似一切都很正常，但一到了晚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精神伤害？”
“算是吧。”
他们走过一楼大厅，进入了地下室。这里的阶梯沿着墙壁，旋转至黑暗的深处，两边则是冰冷的石墙。
在这样的环境里，斯特兰奇的声音回荡着，“那个家伙昨晚被我们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半死不活的了。”
随着两人走下石阶，余音回响的声音愈加强烈，从泛着潮湿的黑暗深处传来，伴随着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
“希望你能忍得住。”斯特兰奇已经用斗篷遮住了口鼻，“还是说，我上去帮你拿一个口罩，这个味道可不好受。”
“没事，你不介意我抽支烟来掩盖气味吧？”
没等斯特兰奇回复，宿言就已经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没有入肺，只是让它一直燃着，希望能弱化空气中这股怪味，“现在这股味道好像更奇怪了。”
混杂着香烟和异味的空气中，两人终于走到了底部，前面就是一个圆形洞穴，周围用石砖堆砌而成，石砖墙内还镶嵌着四间独立牢房，三件齐全，门边顶部还安装了一条排风口。
右侧中间的位置，一滩炭黑色的肉泥四散开，分布在牢房各个角落，周围萦绕着乌黑类似沼气的气体，异味就是从那里弥漫开来。
“那个就是昨晚的巫师......？”
这名巫师居然死了，还化作了一滩牛顿液体似的玩意。
宿言一脸诧异，指着地上那滩粘稠的物体问道：“你们卡玛泰姬的酷刑也太无人性了吧。”
虽然知道巫师的死亡与斯特兰奇多半没有干系，可他依旧是半开玩笑的问了一句，“用什么手段把他弄成这样的？”
“这可不是我们干的。”斯特兰奇无奈的摊了摊手，“他受了重伤，死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不过，你是如何知道我们的力量来自卡玛泰姬的？”
宿言略过后面的问题，走到牢门前，仔细观察那滩奇异的黑肉泥，“我可不记得自己昨晚下了这么重的力道，你们有没有送去检验，看看这滩肉里面有什么东西......噢，差点忘了，你们是法师。”
“我们是法师也讲科学。”
斯特兰奇没有再深究宿言为何会知道卡玛泰姬，他大手一挥，打开牢门进入，“但这个家伙不用检验就知道，他不是人类，那个人类死了之后能直接溶解成这样的。”
“那你觉得它来自哪里？”
宿言知道漫威宇宙存在很多空间或‘神明’居住的地方，“来自天堂、地狱、神域？或者是哪个神明派来的使者。”
眼前化作肉泥的巫师，很明显应该来自另外的空间，至少它不属于地球，或不属于地表之上，可能来自地底，也有可能来自那个地方——维度。
“这个世界上可没有神这种东西。”
斯特兰奇说道：“我们所崇尚、认为的神明，例如神王奥丁，他们不过是在千万年前抢占了先机，才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力量，而这种力量来自于科技的发展。他们最终之所以能成为神，那是因为有像我们这样的物种追崇、崇拜他们，神的名号是我们这些人封的，久而久之，他们也就成为了神。”
宿言随便说了一句，“你这么说，好像任何人都能够成为神。”
“你这句话没有错。”斯特兰奇含糊解释道：“按照这個理论，你也可以成为神。”
宿言笑了笑道：“那没见得总统成为神明。”
“受人追崇不是最重要的环节，但它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是你必须要注意的地方。”
随后，斯特兰奇又看向地上的‘巫师’，“说回它，我认为它就是来自维度的物种，至少不应该属于地球。如果，我是说如果，它真的来自维度的话，那么他带着你和其他人接近维度，这里面的问题就很严重了。”
说话间，斯特兰奇重新把牢门关上了，似乎只是带宿言过来看两眼。
这些巫师来自维度？却都在为金并办事，联想到度假村的实验室，宿言很好奇这些家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斯特兰奇走出牢房，说道：“好了，这些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宿言对于这個信心消化了良久，最后，决定暂时放在一边，问了一個他很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我的。”
“三年前，你刚上大二的时候。”
斯特兰奇如实说道。
这句话听得宿言一阵毛孔悚然，他三年前居然就被卡玛泰姬的人盯上了，而他却直到前几天才有所发觉，“三年前，我还在大二的时候？”
“不是我，我当时还在长老会医院。”斯特兰奇说道：“跟踪你的人是我的恩师，古一，地球上最强的至尊法师，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宿言没有出声，看着眼前的法师说着，“具体为何要跟踪你，我的恩师只告诉我，阿戈摩托之眼需要我们这么做，于是，我在她离开之后，履行了这一切。”
“阿戈摩托之眼......”宿言喃喃自语，他知道这里面就是时间宝石，能够预知未来的走向，现在，阿戈摩托之眼很显然把他当做了救世主。
但这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和父母的失踪有关吗？
一切的异象都是从父母三年前失踪之后开始的，耳旁的呢喃，获得的秘术，手背的蓝色符文都是如此。
卡玛泰姬会不会知晓父母失踪背后的真相呢？否则，古一不可能花费那么多心思，从三年前就开始关注他这個无名之辈。
“我还有一個问题。”
停顿片刻，宿言忍不住问了最后一個问题，也提出了与维度可能有关的线索，“我能看到一些超自然的现象，这种情况就是从三年前开始的，一直到如今情况愈发严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