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呢喃
第十四章：呢喃
没有通电，难道和那些装置里的东西有关系吗？
那条指引线把他带到这里，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宿言好奇地走近，这几座浸泡装置差不多有浴缸的尺寸，最上层盖着相似保护膜的玻璃罩，粘贴着禁止私自打开的警告标语，以及带有剧毒品的标识。
透过玻璃罩，宿言看见浸泡池中，还有不明物质蠕动，再往前凑近，透着玻璃，看得依旧不是很清晰。
宿言掏出手机，结果发现手机都打不开，屏幕任由他怎么摁，都没办法亮。
很奇怪，更显得这個地方的诡异。
没办法，他只好掏出打火机。
叮！
打响，煤油燃起一团微弱的火光，透射进过玻璃罩，里面蠕动的物质逐渐清晰。
一条条拇指大小的肥虫，浸泡在绿色的粘稠溶液中，还有生命地反复蠕动，时不时还有起泡蒸腾而上。
“蚂蟥灵虫？”
这是秘术中提到过的药材，制作“进阶”魔药的主要药材之一。
秘术有图鉴，他为了找到初级需要用到的药材，把所有图鉴都记了下来，现在要他随手绘制一张素描，那都是信手拈来，因为已经形成了绝对记忆，记得比格温电话号码都要熟。
这玩意极为罕见，反正目前为止，宿言跑遍整个美洲大陆，都没有找到过，甚至去年暑假他到俄克拉荷马州寻找“百叶草”时，偶遇一群对巫术有研究的印第安人，都从未听闻过蚂蟥灵虫这种药材，还一度认为宿言一定是记错了，它有没有可能叫做“水蛭”。
三年来都没有打探到蚂蟥灵虫的迹象，宿言一度认为该物种是不是已经从这個世界上灭绝了，又或者它其实是外星物种，来自阿斯加德或山达尔星这样的星球。结果金并这破地方，居然藏了成百上千的蚂蟥灵虫。
“指引就让我来找这个？”
宿言不理解，但却相当感谢。
他真的很需要，其他三個进阶魔药之一的“体格魔药”就需要蚂蟥灵虫作为主料，其他的药材已经有了，就缺这一味关键药材。
然而，宿言把手都贴到玻璃罩上，指引线都还没有消失，仍旧环绕着这片区域。
“它不是想让我看到这些，而是其他东西吗？”
宿言疑惑之时，这些装置的红蓝导管穿过地板，似乎通向了其他地方，而那里也是指引的雾霭旋绕最浓郁的地方。
这块地板砖很松动，能够轻松的撬开，宿言打开它，映入眼帘是一间地下室，天花板距离地面大概两米高，中央放置着一块水桶高的晶体，散发着绿色的光芒，而那些红色的导管则插在它体内，使得表面早已千疮百孔。
地下室两侧各有一道木门，不知通往何处。
宿言跳进地下室，面积并不是很大，十平方米左右，仅两米高的天花板使得空间相当压抑，感觉稍微垫脚头顶都能触碰到天花板，有种脑袋顶着一块石板的沉重感。
中央那块晶石，晶莹剔透的质感，其实跟玛瑙差不多，散发着幽绿色的奇异光芒，照得宿言面庞发青，还能感受到一股微弱的能量向外波动。
宿言正要靠近观察时，耳旁的呢喃却开始狂躁起来，与寻常粘稠的咕噜声不同，它此刻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不再含糊不清，而是开始像是榔头敲击石砖的响动，如同踩着他心脏的节拍，猛地响起，使得它忽而紧缩，又猛然间释放。
“什么情况？”
宿言仿佛受到敲击声的影响，身体情不自禁地靠近晶石，忍不住伸手贴了上去。
触感冰冷，那股奇特的力量正是晶石散发出来的，它们像是有意识一般，附着在他的手掌，顺势钻进他手掌心处——
以此对应，他身体出现异常。
新陈代谢在这刻加速进行，皮肤毛孔排出一些黏糊糊的汗液，浸透得浑身衣服湿漉漉。不过，取而代之的好处，便是他觉得，血肉像是受到洗礼，内外澄净，精神力得到增强，全身的疲倦被洗去，重新充满了力量。
“它居然能够帮助我恢复被魔药消耗掉的精神力？”
使用魔药，为服用者获得无尽魔力的时候，需要消耗掉同等的精神力，特别是通过精神力发挥作用的意念魔药，它对精神力的消耗更加可怕。
虽然，以宿言现在制作的魔药难以维持长时间的效果，也就对精神力的考验不大，但不代表以后不需要强大的精神力。
如此来看，这块晶石对他的帮助还是很大的。
咔嚓！
耳旁响起门锁打开的动静，那是左侧的木门突兀的敞开了，宿言脑海的呢喃声更加强烈。
同时，更是带起了他身体器官的激烈反应，不再是视觉扭曲，现在他感觉到浑身都产生了生理不适感。
从晶石表面把手收回来，转过身子，宿言看见木门背后黑漆漆的房间，那里面明明空无一物，他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正注视着他。
嗡——
耳旁呢喃声忽然消散。
一切归于死寂，只有他自身不知为何跳动的心脏和脉搏，紧凑的频率顺着骨头传导至耳膜，显着它格外清晰。
滴嗒嗒嗒——
安静得有些诡异的空间，突然响起弹珠滚动的声音。
不对经.......那声音不是弹珠。
宿言皱起眉头，拇指已经放到了戒指上。
嗒嗒嗒！
地板传来轻微颤动，宿言慢步走近，声响再次传来，这次格外的清晰，“机关？”
跟古代的机关很像，宿言曾经在研究魔器的时候接触过，这种嗒嗒的声音，与机关运作时的动静很相似。
咔嚓，右侧的那道木门同样敞开，与左侧房间的漆黑不同，那里弥漫着如帷幕般幽蓝的光芒，类似家具的轮廓若隐若现，像是隐藏在黑暗的幽灵。
宿言放弃了走进左侧房间的打算，转头朝着右侧走去。那里看起来更有吸引力。
走几步，便来到这间房门前。
一切都很正常。
奇怪的是，宿言踏进这间房的时候，呢喃又来了，这次更加不同与刚才，它像蛊惑的低语环绕在耳畔，又像是婴儿的哭泣声，在幽静的环境中穿透力极强，扰得人心虚不宁。
又好像都不是......
仔细分辨，又觉得不像是婴儿的哭泣。宿言半步踏进这间房，他脑海中找到了与耳旁呢喃相贴合的声音——而是来自深海中鲸鱼的悲鸣，气势愤慨浩荡，犹如来幽邃深海的哀嚎！
哐当！
身后的门猛地关上，宿言已经进入房间，周遭回荡着木门发出的震颤声，掀起粉尘弥漫在幽蓝光芒中。
对于突然关闭的门，宿言不以为然地掏出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支香烟，燃烧的煤油保持不灭，光芒以他为中心朝四周扩散，照亮了脚底的棕木地板，以及上面带着血迹的印迹。周围则是两套茶桌椅，和四面脱了皮的墙面。
呢喃短暂的出现，随即又忽然消散。
“咕噜噜......”
脑海的呢喃消失了。
不过，它又再次响起。
这次不在耳旁。
而在宿言的身后，不等他转过身，就感觉到一股凉气顺着脊柱冲上了脑壳。
那道异响回荡在弥漫蓝色光芒的房间内，声响片刻之后，宿言看见所处环境，如同遭到了浓重的墨水侵蚀，视觉能感官到的事物都化作了灰白色。
宿言迅速地转过身。
接下来的一幕，让他那双如深潭漆黑的眼眸都为之一颤，瞳孔骤然放大。
只见正对门的墙面，脱落的墙皮背后，五根惨白的手指从里边捅了出来。破开的不仅是墙纸，那些砖块像是触及某种力量，瞬间灰飞烟灭。无数条白森森的手臂伸了出来，背后不是泥土或石砖，而是无尽虚空般黑暗的世界。
那些手臂如同蜘蛛的肢体拼了命的扒着墙面，往外伸出来，速度很慢，似乎它很僵硬、很迟缓。
“这是什么东西？”
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冷静，但眼前的场景，宿言还是有些不适，拇指摁下了装有意念药水的槽口。
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宿言丢掉手中的烟蒂，双掌五指拨动，操纵意念，掀起两套茶桌椅砸向破开的墙体。
然后，转身朝着关上的木门奋力跑去。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过于昏暗，宿言竟然转向了左侧的墙面，并非那扇木门。
而在这個逼仄破旧的房间里，他所面向的方向。那幕要比墙中物更加毛骨悚然，有一个似人非人，四肢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如倒放般的怪物，以匍匐的姿势整個倒挂在天花板上。
那张惨白阴森的脸，正转动着泛白的眼球，张开那张黑洞洞如深渊般的巨口，死死的盯着他！
“妈的......”
那张脸太丑，宿言嫌弃的骂了一句家乡话。
随即，头也不回地往大门几个大跨步。
来到门前，
宿言试着拧开木门，却发现它已经上了锁，通过意念从里外都无法打开，但这时他注意到了这扇门与他来时不大一样，上面多了一块镜子。
他目光挪到镜子上，目光聚焦在了镜子映射的人身上。
镜中本应该是他，而现在却不是。
宿言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面庞，他摸到了一块几十斤的粘稠肉块。
再看向那面镜子，那里面的他皮肤粗糙发青，参差不齐的鱼鳞覆盖着他的脸庞。如同章鱼触须一般的异物，从上唇长到了两腮处。
那些触手像是有着自主意识，还能够自行甩动。甩起的期间，宿言看到了被触须掩盖起来的几片鱼鳃，就在他侧脸下方。
随着他每一次呼吸的频率，这些鱼鳃就会张开刀割般的血口，那里边齿状的腮片开始随肉块蠕动，并吐出了一堆恶心的绿色粘稠液体。
“fuck！”
宿言咒骂一声。
大豆般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身前的晶石上，留下几个明显的印记。
再看向四周，他还在那块晶石前，两侧也根本没有什么木门。
世界也恢复了本该属于它的颜色。
......
而此时，康纳斯家中。
一個年幼的孩子，连忙把床上奇形怪状的器具塞进床底，不一会儿，房门打开，康纳斯夫人走进来柔声道：“我的宝贝托比，该睡觉咯~”
“嗯呢，晚安，妈咪！”
孩子露出甜甜的微笑。
“晚安，宝贝。”
门合上，孩子收起笑容，一脸阴冷地爬下床，短短的小腿，够了几次才落到地上。
然后，从床底翻出一個微型通讯装置。
摁下按钮，启动电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设下的维度提醒我，有人闯进了那个地方！”
“抱歉......”
那边人语气紧张，“我会处理好的。”
“但愿如此！”
孩子冷哼一声，挂断通讯，又费了很大劲才爬上床铺，拉上被子，闭上了眼睛，只是眼皮下始终有一抹猩红悄然闪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