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何幸如此
久的脑海一团乱麻，她刚才说的什么？剩下的一半魂魄？她怎么就剩一半魂魄了？另一半去哪了？而且那个“也”……
随着身上的剧痛在急速消减，一个念头逐渐从久的脑海中浮出，不过不待他深思证明这个可怕的猜想，便看到她竟开始逐渐消散了。
“不要！”他脱口而出，却听到另一个女声也如此惊呼着。
好像……是她的声音？
又有所不同：这一声太急促尖利了，仿佛还带着深深的怨念。
“不要、那是我的！我的！”
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便是一个战栗，蓦然回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处——那是一个身着黑色长裙的女子，站在她的斜上方，纯白的眸正愤怒地俯视着她，拥有着与她一模一样的脸庬。
“我等了那么久，忍了那么久！你的灵魂，你的力量，你的一切都该是我的！”那女子慢慢冷静下来，桀桀冷笑着，手腕转动，在纤长的手中凝了一团夹杂着雷电的光，然后便向昀掷去！
很显然，与在深海中四处无法着力的昀不同，这个女子在这里如鱼得水，甚至能够使用法术。
昀一惊，立刻手腕发力想将“久”向上推去，却没想到被他反扣住了腕，然后向上一拽便与那团雷光擦身而过。
“哎？我怎么忽然到了这？”之前久一直是旁观者的视角看着这里的一切，可此时昀的脸忽然就近在咫尺了。少年的眼睛在瞬间明亮了很多，脸颊染上一丝红晕，修长有力的手更紧地握住她的腕：“我、我也很庆幸能遇到你！”
‘这也是我最庆幸的事。’他在心中欣喜地道。
昀霍然睁大了眼，眼角有一圈红渐渐晕开，然后张开双臂拥抱住了身前温暖的躯壳，把脑袋埋到他的胸前轻轻蹭了蹭。
没有比这样的“巧合”更能令他们满足的了，其他种种或苦或甜不过是过眼云烟，有此时此刻这样的坦诚相待已经足够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呵，不过无所谓，正好把你们一起杀了，碍眼的玩意。”那黑裙女子双手在身侧平举，凝出了两个更大的光团，上面附着翻滚的雷电滋滋作响，纯白的眼眸中有血光翻涌。
昀从久的胸口抬起头，发现不知何时已从漆黑的海底到了波涛翻涌的海面——上空是滚滚喧嚣的金色天雷，与那黑裙女子手中的光团似乎在互相呼应着。
昏迷前的记忆逐渐进入隐隐作痛的神识中，昀忽然想起来，这是抚设下的阵法。
既然是阵法，而且是这样场景更迭剧烈的阵法，那么大部分都是幻象。
令入阵者心神紊乱，然后趁机困之杀之。
昀的视线从那黑裙女子身上与金色天雷上扫过，轻启朱唇：“诛心阵和天劫阵的双生阵？也不过如此。”有他陪着，她便也不怕了。
“哼哼，你也就临死前逞一逞口舌之快了。”黑裙女子眯起了眼，冷笑道，然而话音未落，她便将两团光抛出，天雷随即响应，跟着两团光滚滚落下。雷声如吼，闪电如龙，直向海面上相拥的两个身影扑来。
久将在这里没有太多行动能力的昀横抱起来，捻起御风诀脱离海面，在半空中天雷的缝隙间辗转腾挪，灵动又谨慎地避开一道道似钢鞭的雷电——他可再清楚不过这东西抽到身上有多痛了。
一番交锋，双方皆安然无恙，久抱着昀重新落下，昀望向那个与自己有着相似面庞，此刻正咬牙切齿的女子问道：“你好像很恨我，我却并不曾记得你。”
“没关系，很快我就会取代你，用你这个只会睡觉逃避的废物的身躯做更多的事呵呵。”
“你想用它做些什么呢？”
“呵，首先……别想套我的话！我看你们躲的了一时还能躲的了一世？”
久笑了笑：“那首先你也得能放一世。”
“少说大话，看招！”黑裙女子两手呈爪，一手向天，一手向地，然后低喝道：“起！”
海面上一条条由水凝成的龙飞腾而起，金色的天雷俯冲下来……久呢喃道：“这可有些不太好躲了。”
“那就不躲了。”
“哎？”
久低头看向怀中的昀，发现她的瞳孔不知何时也变成了金色，身边淡金色的光缭绕着，带着惊人的气势与自信——这是她身为上古神明的力量与骄傲。
“她与我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以洞察我内心中最脆弱的地方……我以前应该是见过她的，每次我犹豫不决时就会有个声音在我神识中回荡，撺掇我继续沉睡呵。”
“不过凡是力都是相对的呢，你，做好被反噬的准备了吗？”
水龙与闪电碰撞出惊人的璀璨，宛如天庭当年的那场盛宴，昀的嘴角轻勾，身侧的金光越来越盛——那电光浪涛竟侵入不了半分。
黑裙女子的唇角已不知不觉间被自己咬破，她试图加大攻击力度，却发现仍是无法侵入那金光范围内半分。
而随着那团金光的范围逐渐扩大，与闪电交错的海浪已被推至了她的身前，然后在她的惊呼声中将她埋没。
等她再睁开眼时，海面已经彻底风平浪静，她的四肢被睡莲花枝缚住，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或紫或黄的睡莲……这是昀的象征，这代表昀已经控制住了整个幻境。
与久并肩坐在水边，手里编着睡莲花环的昀看到她醒来便“啧”了一声：“才一次天雷就经不住了？久可是受了几十道呢。”她的眼中有杀意渐起，“来清算下吧。”
“你不配！”
“难道你配？”
“当然。”她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久忍不住低笑出声。
她怒目而视，久把头转了回去，“咳咳抱歉，你们继续。”
“没什么好道歉的，我也想笑。”昀的手一握，黑裙女子身上缠着的睡莲枝条瞬间紧了数倍。
“那么，就从你的名字开始吧。”
“无可奉告。”
“对我那么熟悉的你一定知道，我最近在学些什么术法。”昀轻笑着，将浅紫与鹅黄色睡莲编成的花环戴在身侧少年的头上。
“卑鄙！”
“比不了你，借着抚的阵法出来大闹一场。实际上，不过是个小小的魇魔罢了……嗯，你戴着很好看。”神明偏过头，认真打量着少年，眼中笑意盈盈。
“啊真的吗？”少年伸手轻抚，又看了看水中的倒影，然后却背对住了昀：“你喜欢就好……我也很喜欢。”
‘是你给我做的，我都喜欢。’
虽然作为战神的他不太能欣赏就是了。
“喜欢的话要回礼哦。”
“啊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