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策反赵二狗
尘土飞扬，烈日高悬，荒民们脸庞被晒得通红。
卢菊香随一行妇人捡完柴火归来，便一个劲埋头忙活吃食，菜刀剁在砧板上“墩墩”作响，引得一家子频频侧目。
“娘，这是哪个不开眼的惹您生气了？”赵有元闻声靠过来帮娘打下手，借机探问，“您这也打探了好些时日，可知宋家对芸晗妹子的亲事作何打算？”
赵有元这话听得卢菊香愈发气闷，她狠狠将菜刀拍在砧板上。
卢菊香心中五味杂陈。
她原是真心喜爱那宋丫头，觉着她能干、有主见，模样也周正，若能娶进家门，必能将家中操持得妥妥当当。
可如今这谣言一出，她不得不为儿子的前程思量。
在这世道，名声至关重要。
老赵家向来体面，倘若真娶个名声不佳的儿媳，往后如何在众人面前立足？
儿子也会遭人指指点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傻儿子哟，莫再肖想宋家丫头了，你这事儿没戏！”
“今日娘可听人说了，宋丫头已与顾小子相好，这二人皆救了你哥，皆是咱家恩人。”
“听娘一句劝，你呀，就莫再掺和啦！”
赵有元被亲娘这一番连珠炮轰得懵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娘，您听何人嚼的舌根？”
他攥紧拳头，怒气冲冲地往前冲，一副要与人拼命的架势。
“我倒要瞧瞧是谁败坏芸晗妹子名声！”
卢菊香赶忙将赵有元拽住，阻止他冲动：“整个逃荒队伍都在传，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能有假？那姓顾的小子抱着人走了一路，多少双眼睛瞧着呢......”
在拾柴火途中，那些个长舌妇们围作一团，交头接耳，说得绘声绘色。
说宋芸晗不知检点，主动投怀送抱。
称她早与顾小子暗通款曲，借此机会故意亲近。
还道亲眼见他俩在角落里拉拉扯扯，眉来眼去......
那些人的八卦之态，仿若亲眼目睹一般。
卢菊香一路憋闷，此刻再也绷不住。
作为恩人，卢菊香自是感激宋芸晗的。
可若论及儿媳人选，哪个当娘的愿意儿子娶个名声不佳之人进门？
赵有耕听闻此事，眉头紧皱，沉着脸打断亲娘。
“娘，您莫要跟着人瞎起哄！宋家妹子与顾兄弟清清白白，寻水队伍里所有人都能作证。”
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妹子不是那样的人，我得去提醒她，莫要被这些谣言所伤。
“不成，我得去提醒宋家妹子一声。”赵有耕忙往宋家去。
...
宋芸晗一早便觉出了异样。
以往常找她换物、求助的几个妇人，如今远远见她，便匆忙低下头，眼神躲闪，不敢与她对视。
即便宋芸晗主动微笑着招呼，她们也只是勉强挤出尴尬的笑容，随后便拉着自家孩子快步离开，仿若见了瘟神。
众人纷纷前去打听情况。
江氏与李翠儿皆遭遇了同等待遇，李翠儿一脸愤然：“她姑，肯定是有人在背后使坏捣鬼！”
宋芸晗淡定颔首，脸上并未显露出多余的情绪。
南枝迟迟归来，一回来便迫不及待地讲起此行所得：“是孙硕——就是昔日那员外府上的管事，这个人一向阴险狡诈，他指使几个喽啰到处编排您，实在是好生可恶！”
原先与员外为妾时，南枝便深知此人德行，如今更是恨得咬牙。
“我去宰了他们。”顾须风双眸如燃着的寒焰，紧攥腰间刀柄的指节咔咔作响，面色阴沉。
“且慢。”宋芸晗将人唤住，手指向此时被拴在车边的王三，“将他带上，把那个叫赵二狗的捉回来，动静小些。”
将那伙人抹脖子固然能解一时之气，却无法彻底湮灭谣言，实乃下下之策。
而直接澄清谣言，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只会越描越黑。
若要从根源处解决问题，务必得讲究些策略才行。
不多时，赵二狗便被顾须风五花大绑地捆了回来，像条蛄蛹的虫子般在地上扭动挣扎。
嘴里的布团被摘下后，赵二狗呜哇大喊，念叨了一通废话，顾须风一脚踹过去这才彻底老实。
员外府的物资在宋芸晗手上，一切都十分明了。
她不欲与个喽啰多费口舌，借着衣襟的遮掩，从空间取出赵二狗的卖身契展开。
赵二狗瞬间激动万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你怎会有此物？！”
孙硕那厮不是威胁他们说，所有人的卖身契都在他手上吗？
还以此作为要挟，要求他们必须听从差遣，否则就上报官府，按照逃奴论罪。
在胥国，逃奴通常会面临极为严厉的惩罚，其惩罚方式包括但不限于监禁、断肢、黥面、流放等等。
假如还有其他选择，没人愿意走到这般凄惨的田地。
相对于赵二狗的表现，南枝明显要淡定得多。
她意识到自己的卖身契或许同样掌握在宋芸晗手中，但她却并不在乎。
自从宋芸晗救下南枝那一天开始，她便一心只忠于这一人。
“今日你权当从未见过我，回去后安心静待时机，届时只需策应于我，这张卖身契便归你了。”宋芸晗放出筹码。
赵二狗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忙不迭应承下来。
他对管事全无忠诚可言，之所以一直唯孙硕马首是瞻，不外乎利益二字。
如今有了选择的机会，明眼人都知该作何抉择。
放走赵二狗后，宋芸晗从怀中摸出两只金簪，分别簪于江氏与李翠儿头上。
“这可如何使得！”婆媳俩俱是一惊，忙伸手欲摘。
“戴着！”宋芸晗止住二人动作，“娘、二嫂，你俩且去走上一遭，好生显摆显摆，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晓这金簪乃我当初从员外府抢来。”
孙硕不是觊觎那些物资吗？
那便来！
她已然设好局。
“她姑啊，金簪给娘戴便好，这物件着实贵重得紧，嫂子还是摘了吧，莫要给你弄丢了去！”
“丢了二嫂自个哭去，本就是送与你们的。”宋芸晗浑不在意。
李翠儿心中甜如蜜糖，恨不能眼珠长到头顶，好将头上宝贝瞧个仔细。
宋芸晗又从怀里掏出江氏的细银镯与李翠儿的素银簪子递还回去。
耽搁这许久，她险些将这两样东西忘却。
二嫂那根银簪，貌似还是二哥给的定情信物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