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您的运气可真好啊
宅院内,秦观负手而立,身旁是那匹失而复得的黑马,脚下是一众或躺或坐的市井泼皮,而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现况都十分惨烈,轻者手脚骨折,重者骨刺破体,满院的哀嚎呻吟之声。
不过,无人殒命。
这是秦观刻意为之,纵然盗马是死罪,可也不应由他来杀,否则一下子死这么多人,哪怕尽是一些泼皮无赖,官府也必然会追查到底,秦观目前并不想与官府有上任何牵连。
而留下他们性命,秦观也不担心他们这些盗马之人敢去报官,已是犯了死罪的他们,比自己更想息事宁人。
当下虽然马找回来了,但为了以绝后患,防止这些泼皮无赖往后萌生报复心,找到云崖村来骚扰自己一家人,秦观决定趁今天把他们的根直接拔了,彻底打散他们这个盗马团伙。
秦观走上前,踢了一脚之前的小头目,冷声道:“想活命,就想办法把你们老大找来,否则你们所有人今天都得死,一个也活不出去。”
小头目面如死灰,手肘处的骨刺仍在不停滴血,垂着双目嘶哑回道:“我说了,我就是老大。”
而他的语气里已经听不出什么求生欲了,显然已是视死如归,碰上秦观这么个武力值超出了常人所能理解范畴的猛人,小头目不知他是人是鬼还是神,且也无心反抗,只想赶紧死个痛快。
见他冥顽不灵,秦观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大声唤道:“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薛荣吧?你若是不想和他们一个下场,就赶紧滚出来!”
秦观的神识能捕捉到丢失的黑马,自然也能捕捉到将马牵进后院的薛荣,由于之前在吉祥轩内发生的那场闹剧,他对薛荣印象颇深,而后面打起来之后,那小子就藏在了后院里,一直躲着没出来。
起初以神识勘察到薛荣的身影时,秦观确实有被惊愕到,没想到这小子竟也是盗马的一员,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们在吉祥轩的闹剧或许只是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趁乱盗马,目标也正是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的“乡下人”。
而听见秦观的话,小头目和一众泼皮顿时神情一震,连他们都不知道薛荣跑去了哪儿,这人是怎么知道他还在后院的?
他开天眼了不成?
小头目的头脑最为活络,他思索片刻,忽然目眦欲裂地怒吼道:“薛荣!你这该死的杂种,竟与外人勾结陷害我们!别忘了你家里还有老母和儿子,我就算死了,他们也一定会下来给我陪葬!”
显然,小头目是误会了,认为薛荣和秦观是一伙的,勾结起来给他们下了套,否则无法解释秦观如何能精准的找到此处,且还知道薛荣就正藏身于后院。
对此,秦观也懒得说什么,任由这些泼皮脑补就是,反正他们怎么想都和自己关系不大。
修真者的手段,岂是凡人所能揣测。
不多时,同样满面惊骇的薛荣,便连滚带爬地从后院跑了出来,作为当事人,他更是感到无比困惑惘然,秦观如何知道自己是盗马的一份子,又如何知道自己藏在后院里的?!
之前秦观进来后院找马时,薛荣就已经藏好了身,他确定强悍如天神的秦观没有发现自己,正打算悄然躲过这场浩劫,等人都走了再偷跑出去,可却被秦观那一嗓子吓得肝胆俱裂,大脑一片空白。
跑到秦观身边,薛荣不顾威胁要杀他全家的小头目,只是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这位好汉,求求您饶我一命,盗马全是他们的计划,我只是个听令办事的狗腿子,求求您了,我上有老下有……”
秦观摆手打断,沉声问道:“你们的老大是在吉祥轩打你的那个人吗?他叫什么来着,什么顺子?”
“周!周顺子!”
薛荣显然对这个盗马团伙没什么归属感,毫不犹豫地就把周顺子给卖了,全然不顾一旁那目眦欲裂的小头目,毕竟他已是废人一个了,能否活过今天都还两说,薛荣现在只想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得到了确切的回复,秦观好气又好笑地道:“所以你们今日在吉祥轩大闹一番,上演一出讨债的戏,就是为了偷老子的马?有必要吗?”
薛荣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地回道:“没……没办法,石桥镇的人太穷了,便是打劫十个人,搜刮来的银子也难有卖一匹马的多,镇上的官兵都被周顺子买通了,没人会真去查盗马案的……”
秦观揉了下太阳穴,感到既愤恨又无奈,早知如此就不借马来了,这边境地带的泼皮无赖们,都穷得跟饿狼似的,为了搞银子,简直就是不择手段。
此事秦观也算大致捋清了来龙去脉,他想了想,忽然又问道:“别人的马不偷,就只偷我的,你们是摸清了我的底细是吧,是吉祥轩店里的那个伙计透露给你们的?”
“……哪个伙计?”
薛荣的面色掠过一抹犹豫,咬咬牙,装傻回道。
秦观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而薛荣也很快就感受到一阵庞大的压力笼罩自身,他抬眼看了下惨状各异的同伙们,四肢微微发抖,低下头去神态痛苦,眼里尽是纠结之色。
片刻后,薛荣一狠心,声音略显嘶哑地说道:“好汉,我真不知道您说的什么伙计,我们也不是专门奔着您去的,就只是趁乱在马厩里随……随便挑了一匹,就恰好挑到您的了。”
闻言,秦观笑了笑:“和我玩义薄云天是吧,可以,我待会儿就去拷问吉祥轩的那个伙计,若是他承认了,你俩今日谁也活不了,我现在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说不说?”
“……好汉,我们真的只是随便挑的。”
这句话薛荣说出来嗓音都是发抖的,不知究竟承受了怎样巨大的心理压力,头上的汗水吧嗒吧嗒地滴落在地上,这时候恐怕只需要大吼一声,就能把他吓得瞬间尿了裤子。
而秦观在沉默了半晌后,忽然轻叹一声,不再继续拷问此事。
他话锋一转,冷声说道:“给你一刻钟,去把那周顺子给我叫过来,今天的事就和你没关系了,否则你就算跑出陶郡,我也一样能抓到你,信不信由你。”
“呸!你俩就是一伙的,演戏给他妈谁看呢!”
一旁的小头目听了他俩的一阵对话,还是不相信这两人不认识,当即怒喷一口唾沫,出言嘲讽。
秦观皱了下眉头,猛然一脚蹬向他的胸口,砰的一声将小头目踹飞腾空数米远,倒地昏死了过去。
薛荣慌忙抬手抹了把汗水,欲哭无泪地道:“好汉,不是我不去,实在是我没那个面子请得动周顺子啊!他今日打我的样子您也看见了,尽管是作假造乱,可我欠他的钱也是真的,我要是没带上钱就过去找他,他肯定不由分说就要先揍我一顿,哪里会跟我过来……”
顿了下,薛荣又连忙道:“好汉,您看这样行吗,那周顺子在石桥镇开了一间当铺,我把他当铺的位置告诉您!”
秦观思考片刻,随后点了点头。
见况,薛荣松了口气,如蒙大赦,连忙道:“那周顺子的当铺就在红树街的中段,叫顺德典当,招牌是蓝底金字,很显眼的,您到了红树街中段自然就能瞧见!”
“在这里看好他们,一个也不准少,什么时候我回来,你什么时候才可以走。”
得到周顺子的当铺地址后,秦观便牵着马离开了宅院,临走时还叮嘱了薛荣一句。
薛荣的神情则是显得有些为难,不过到底也没敢拒绝,连连点头应下。
……
而秦观却也没有直接去周顺子的当铺,他反而是牵着马,神情淡定的回到了吉祥轩。
此时,吉祥轩的店小二和掌柜仍然在同南宫素锦理论,当他们发现秦观牵着马回来时,顿时表情各异。
南宫素锦是松了口气。
吉祥轩的掌柜喜笑颜开。
而那个店小二,则是瞬间表情惊惶,就连脸色都一下子惨白了几分,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秦观。
“哎唷,客官,马找到了?您的运气可真好啊!恭喜恭喜。”
店掌柜是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他连忙小跑过来向秦观贺喜,在他的吉祥轩里丢了马这可不是小事,以后若是传出去也难免影响到生意,现在能找回来自然是最好,他也不用再被纠缠赔钱了。
秦观点点头,随即看向脸色惨白的店小二,一脸平静地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店小二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极为艰难地迈动脚步,哆哆嗦嗦地走到了秦观面前,强行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见况,店掌柜顿时目露疑惑,不知道这往日对待客人十分热情的伙计,此刻却为何一反常态,看上去似乎还很害怕,他在怕什么?
秦观则是将马绳递给店小二,意味深长地笑道:“小兄弟,这次能看好吗?”
店小二犹豫片刻,随后颤颤巍巍地接过马绳,极为用力地点头:“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