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二 缘
众人看着楚沧海的离去皆是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也算是给今夜之事划上了一个句号。众人睡意全无，再次围坐在桌旁开始交流。
此时的关山月等人依旧震惊于李敬熊的身份背景，他们压根没有想到今夜与这四位少年的相遇，能带来如此大的帮助。
关山月激动难掩，有些语无伦次道：“敬熊弟弟……你真是唐国公的公子；赵掌教的徒弟？”
李敬熊傻笑着点了点头。
楚纤云此时眼中已有泪水，她摇了摇头感慨道：“你说我们这命……承了敬熊弟弟你多大的情。不知道此生是否还有报答的机会。”
郑白羽笑道：“不打紧不打紧，我们与关大哥兄弟相交，兄弟之间自然互帮互助。”
徐定舟也笑着安抚道：“关大哥、云姐，你们别看臭白毛整日吊儿郎当，没个正经样子。其实他家世背景也不差：他父亲乃是金城太守郑元辅；他师尊则是江湖人称‘翻天鼠’的邓云飞邓大侠。”
关山月等人闻言又是一阵惊叹，他们实在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四人队伍中竟然有两名家世背景骇人的子弟。
但下一刻，徐定舟所说之言再次刷新了他们的认知：“而我的师门传承有些特殊，不好透露太多，怕给各位招致灾祸。但我师门的实力相比玉仙河，绝对是只强不弱，请各位放心。”
周关满面复杂，不知是惊还是喜，随后叹息道：“我总算知道为何方才四位公子面对玉仙河时如此淡定平静了。别说玉仙河了，哪怕再加上虎啸宗一起，四位公子多半也是全然不惧。这家世凑在一块都快抵得上小半个江湖了吧。”
关山月也是感慨道：“关某当初见到四位弟弟的气质与所携兵器，也预料到四位家世不凡……但实在没有想到竟是如此惊心骇目。虽说当时与四位交识时关某我并未有任何功利想法，但此时此刻关某心中只有庆幸，对于四位弟弟的出手相救真是万分感激。”
关山月四人同时起身鞠躬朝张月初四人道：“感谢四位公子出手相救。”
张月初连忙挥手道：“四位不必如此，真诚待人本就是立人之本，更何况事情还未彻底解决，感谢之言等我找回冰雪凝神的秘籍之后再谈不迟。”
四人听言也不再矫情，于是再次落座。
关山月问道：“说到找回秘籍，徽之弟弟与楚前辈约定一事，是有把握还是暂时拖延？”
张月初道：“四位不必担心，约定之事并非信口雌黄，而是真有把握。虽然现在看似困难重重，但只要我到了洛阳，我便能有方法找到盗窃之人，届时一切的疑问与困惑皆为迎刃而解。”
关山月松了口气道：“如此一来我便放心了，将来要是有地方用得着我们四人，徽之弟弟尽管吩咐。”
张月初笑道：“关大哥放心，这是自然。”
至此，众人一扫前事阴霭，重回其乐融融。
众人聊了一阵，吴言开口问道：“方才诸位各自介绍家世背景的时候好像没有提及徽之公子吧，还是我经历了一夜的惊心动魄后没留心听？”
张月初四人闻言面色皆有尴尬。
楚纤云好奇惊讶道：“难道徽之弟弟正如你口中所言，乃是沧海派的弟子。可是我师尊不是说世间早已没了沧海派的传承？”
关山月摇头道：“多半不可能，沧海派确实早已消失。哪怕徽之洪福齐天，因缘巧合之下得到了沧海派的传承，但腰间那两柄好刀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捡来的。”
张月初点了点头：“沧海派对我而言只能算师，并不能算师门，毕竟沧海派确实早已消失，这两柄刀也确实是贵人相赠。至于家世背景……说来也话长了。本来不该透露，但是我真心与四位相交，而四位此刻也远离江湖，所以我再三思索，还是决定如实相告吧。”
于是张月初便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将自己的真名与经历告知给了关山月四人，于是关山月四人再次被震惊到无以复加。相比此刻，众人顿时觉得方才所经历与知晓的一切都显得平平无奇、微不足道。
关山月吞了口口水，艰难说道：“徽之……月初兄弟，没想到你们四人之中，你才是重中之重”
张月初笑道：“其实平日里顶着个假名字与人交往也挺难受的，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希望关大哥下次醉酒之时千万别将我的真名透露给别人。”
关山月闻言满脸惆怅。
楚纤云笑着回应：“月初放心，我会盯紧他的。”
关山月问道：“那月初往后有什么打算？”
张月初无奈道：“其实也没什么打算，最起码得先找到家父和弟弟。所以便想着先往东走，虽说关外到凉州再到雍州，一路上诸多不易，但只要回到了冀州，以张家曾经的影响力，打听一些消息总归会容易许多。”
关山月点头道：“的确，这边距离冀地终究还是太远，莫说打听消息了，许多平常百姓或许对此事甚至都毫不知情，所以月初你一路走来也并未遇上过多的麻烦。不过月初你别嫌关大哥我唠叨，虽说四位弟弟家世背景、武功修为都是上等。可行走江湖，是非恩怨过多，害人之心虽说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亦不可无。对于月初你而言，这里只是起点，将来还会遇上数不清的人与麻烦事，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危。天大地大，也没有命来的更大。”
“多谢关大哥关心，小弟明白，”随后张月初转头看向楚纤云：“云姐，我们四人随后会前往青云山，多半还会与楚前辈相遇，能否告知小弟一些关于楚前辈的事情，也方便应对之后可能会产生的交集。”
楚纤云回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月初不必跟我客气，想问便问就是。至于我师尊……你们别看我师尊冷若冰霜，其实她是一个非常热心肠的人。待人做事也不古板，对我也甚是疼爱，对我而言，她不仅仅是我的师尊，更是养育我长大的母亲。若不是遇上了夫君，我此刻必然会留在玉仙河内，继承她的衣钵，守护宗门。”
郑白羽便疑惑道：“那楚前辈为何对云姐你与关大哥的感情多加阻挠？”
楚纤云叹了口道：“因为师尊从小便没有父亲，所以她一直觉得男女之情不可靠。”
徐定舟唏嘘道：“没想到威震八方的玉仙河宗主还有过这般不幸的经历？”
楚纤云回道：“具体情况我并不了解，只是师尊偶尔会提到两句，似乎是师尊的亲生父亲抛弃了师尊的母亲这般。”
张月初点头道：“难怪她如此执着于将云姐带回宗门……”
张月初话还未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姓楚，名沧海，已是暮春之年，从小没有父亲……这跟楚爷爷的经历完完全全吻合，难道说……
张月初脸色顿时剧变，冷汗直流。
众人见他神色有变，不约而同地关心道：“怎么了？”
张月初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看着众人道：“我好像知道楚宗主的亲生父亲是谁了。”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
随后张月初便朝着关山月与楚纤云问道：“关大哥、云姐，历届少年大会，代表武当出席的是赵爷爷吗？”
关山月从未参加过少年大会，因此并未说话。楚纤云回答道：“就我参加的两届而言，代表武当出席的并非赵掌教，而是李随山李道长。”
郑白羽心思灵敏，大概猜到了什么，朝着张月初问道：“表哥，楚宗主的亲生父亲莫非是……”
张月初点了点头道：“虽不好贸然猜测，但多半就是楚爷爷了，难怪我见到楚宗主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关山月与楚纤云便问道：“两位兄弟口中的楚爷爷究竟是？”
还未等张月初开口，徐定舟先语出惊人道：“莫非是楚狂声前辈？”
张月初大惊，他完全没有想到徐定舟竟然会知道楚爷爷的真名，毕竟楚爷爷隐居武当山四十年，就连亲眼见过面的郑白羽都不曾知晓他的真名。而关山月与楚纤云则是面面相觑，因为两人从未听闻过楚狂声这个名字。
徐定舟看出了张月初心中所想，笑着解释道：“我师爷李竭渔与楚前辈曾是至交好友，两人结伴游历过江湖。楚前辈不仅帮忙改良过宗门的刀法，甚至还救过我师爷一命。而师爷也时常会提起楚前辈，所以宗门内部对于楚前辈的名字还是相当熟悉的。只是未曾想到，我师爷找了楚前辈一辈子，楚前辈竟然只是隐居在武当山当了一名道士，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待我此次回去，我定要告知师爷此事，老头子指不定会有开心。说不定他老人家顾不上腿脚不便，连夜就带人赶往武当山，好骂上楚前辈两句。”
众人听罢，皆是会心一笑，没想到几人之间还能有如此缘分。
张月初也笑着说道：“楚爷爷确实有跟我提起过，他曾经与阿舟宗门的一位前辈一起游历过江湖，顺带讲述了一些阿舟宗门的秘事。不过关于楚爷爷与楚宗主疑似父女一事事关重大，还请各位不要声张。我们毕竟只是外人，待我跟楚爷爷求证一二后，事情该当如何，让老爷子自己定夺才是。”
众人自然点头答应。
随后众人又闲聊了一阵，经历了一夜的跌宕起伏后，大家也都觉得有些疲倦，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转眼来到了次日晌午，在关山月夫妇的强烈要求下，张月初四人便又在客栈待了一日，除去喝酒吃饭外，四人还与关山月夫妇交流了一些武学心得和江湖趣闻，氛围其乐融融不在话下。
等到第三日清晨，四人这才开始动身前往青云山。
而让张月初始料未及的是：四人还未到青云山，便先遇故人。
真当是无巧不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