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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见云霞

章五十二 疤痕

既见云霞 频梦扬州 0 2025-03-22 00:5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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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月初转身望去,一名个头不高的男子正握着长刀紧盯着他。张月初一眼便认出是方才小巷中袭击方素笑那三人中的一人,但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如此迅速的跟上。

但张月初仔细观瞧,男子气机不稳,显然是在方才的战斗中受了伤,但他提不起轻松的念头,丝毫不敢大意。

男子率先开口:“你是何人?”

张月初平静回答:“恰好路过。”

男子显然对张月初的回答并不满意:“你是方七佛派来的?”

张月初依旧回答:“恰好路过。”

男子怒气再次被点燃,他不再说话,身上气势陡然攀升。

张月初低头看了眼还是昏迷的女子,紧握愚公。

一阵夜风吹过,两人同时而动。

男子师承血刀门,而血刀门立宗的根本血刀源于北夏一位禅师的武学袈裟刀,讲究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而此时在漆黑的树林中作战,使得男子的刀法更加诡谲难辨。好在张月初对敌经验不少,此刻心弦紧绷,虽然气机被男子压了一头,但招式上丝毫没有落入下风。

男子一边对眼前少年应对自如暗暗称奇,一边察觉少年所施展的刀势越发雄厚,好在自己研习的内功歃血经是以自身流血为代价迫使身体更加兴奋的武学。

两人皆是越战越勇的类型,如同两只花豹,在树林中相互厮咬。

虽然张月初凭借着沧海叠浪与九龙攀云能够保持不败,但对方好歹是一品的高手,不知手里还藏着什么后招,想要借此扭转局势击杀对方,简直是痴人说梦。

张月初后撤一步,使出破浪千尺,身后的气机翻腾,刀势如同千层破浪一一向男子砸去。男子看穿了张月初的意图,横挥一刀使了一招血战八方,血红的气机向八方散去,阻断了张月初的刀势不说,汹涌的气机还撞得张月初连连后退。

男子乘胜追击,一个纵跃,双手持刀便朝着张月初的脑袋直劈而来,张月初连忙躲闪,男子见张月初势弱,攻势便越发凌厉起来。

张月初额头汗水直流,他深知若是这般下去,自己必死无疑,但偏偏毫无解法,只能如此苟延残喘。

“这便是境界的差距吗?”他心中自问。

既然横竖都是一个死字,那我张月初即便身死,也不能让你好过!

张月初一改策略,放弃了勉强支撑的守势,在男子砍中自己左肩的同时,横刀斩向男子腹部,意图以伤换伤,以死换死。

男子察觉到了张月初的意图,赶忙后撤。张月初的果决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他不得不承认少年的想法是对的,他在先前与王绩的战斗中本就受了伤,虽然不像王绩那样生命垂危,但因为王绩的拼命搏杀也受伤不轻。其实真要说来,这其实也是另一种形式的苟延残喘。

与王绩与张月初的视死如归不同,他压根没想过身死他乡。

他惜命。

男子的犹豫让张月初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知道自己赌对了,因为眼前的这个男子他怯了!

虽然他拥有高过自己的实力,但此时面对自己,已有退却之心便意味着要败!

张月初挥刀向前,不再拘泥于招式套路,回归最本能的厮杀。男子反攻为守,拼命格挡,即便如此还是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但男子越是滴水不漏,张月初便越是武勇。

方素笑被两人的打斗声惊醒,坐在地上看着两人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男子虽然被张月初的攻势弄得看似狼狈,其实他也一直在寻找一个突破的机会。

就在此时男子察觉到张月初的攻势有衰弱的倾向,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奋力弹开张月初的劈砍,眼中雷霆微动,汇集最后的力气全力砍向张月初。

一往无前的刀势向张月初斩去,失去平衡的张月初来不及格挡与闪避,就这样硬生生地被劈中。

男子如释重负,他没想到一个未到一品的少年竟然能给他造成如此大的麻烦,好在有惊无险。

但下一刻情况又再次出乎他的意料,被劈中的张月初没有像他预料的那般四分五裂,竟然在空中变成了一滩流水,男子心说不妙。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张月初使出了楚狂声只用过一次的招式河奔海聚!张月初凭着流水般的气机已来到了男子的身后,随后沧海横流汇集了全部的气机,割下了男子的头颅。

男子怒目圆睁,至死都未知最后发生了什么。

张月初跪倒在地,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而愚公落在一旁。他大口呼吸,方才的招式已经耗尽了他所有气机与气力,此时连刀都握不住了。

方素笑目睹了方才的一幕,此时满眼震惊,但她并不清楚眼前少年的来历,她怯生生地问道:“你是谁?”

张月初艰难转头,看着头戴轻纱看不清容貌的女子,断断续续地回答道:“一个……一个恰好……路过的人……罢了。”

方素笑还想继续提问,但被张月初挥手打断:“你先让我……缓一缓,有什么问题……待会再问。”

方素笑便不再说话。

过了一刻钟后,张月初体力与气机都略微恢复了一些,他起身扯下娟儿尸体上的一部分衣衫,将自己受伤的左肩包扎好。随后朝着方素笑说道:“我们先离开这,不然他们的同伙没等到他们,必然会搜寻过来,到时候才是真的插翅难飞。”

方素笑因为他方才撕扯娟儿衣衫的动作有些愠怒,但此时也觉得他言之有理,只好默默起身,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了这血腥的地方。

张月初担心路上会有像方才男子一样北逃的北夏人,所以不敢往南回长安城,只好带着方素笑往东前行,路途中还找了条溪水清洗了伤口顺带冲刷掉了身上的血腥气,以免留下痕迹。两人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后皆有些体力不支,只好找了个隐蔽的山洞,临时躲避。

两人躲在洞穴的深处,张月初点燃了一个小的篝火,疲惫的靠在洞穴的墙壁上。方素笑坐在不远处,轻纱下的目光紧盯着他。

张月初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我估计他们一时半刻也找不过来。行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方素笑便开口问道:“你是谁?”

“一个路过的人。”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问题着实把张月初问住了,事实上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尾随两人营救她。他思索了一会:“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不喜欢北夏人吧。”

方素笑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她继续问道:“娟儿怎么死的?”

“我杀的。”

“你为什么要杀娟儿。”

“因为她是北夏人的内应,你的行踪便是她出卖的,在小巷中击晕你的人也是她。”

方素笑自然不信:“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月初朝她看了一眼,打了个哈欠道:“我在长安城中与袭击你的三人打了个照面,因为我本身懂一点北夏语,外加先前有个朋友曾叮嘱我或许会有北夏刺客闹事让我多留心。所以我便暗中跟随了三人,然后便在暗处亲眼目睹了小巷中的一切,你那个丫鬟娟儿从背后把你击晕,跟一个黑衣男子向北脱逃,而那个老当益壮伯父被另外两人困住无法脱身,所以我便继续暗中跟随那两人来到了长安城外,之后的事情你自己应该也能猜到大概了。”

听到这里,方素笑也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了眼前面容清秀的少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暖意与感激涌上了心头,神情也放松了不少:“原来如此,妾身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她站起身朝着张月初施了个万福,张月初脸上也露出微笑,拱手还礼。

方素笑坐下后继续说道:“不过有一事妾身不太明白,公子武力不俗,为何在巷中时不出手相救。当时绩叔也在,若你两人联手对敌,胜算岂不是更大。”

随后她又补充道:“并非恶意地揣度,只是单纯不解。若是公子觉得冒犯,不回答便是。”

张月初道:“这有什么冒不冒犯,你放心,我没有这么小肚鸡肠。至于你有疑惑也实属正常,因为当时你们在明,他们在暗,若是当时在小巷中我贸然出手,一旦他们还有其他的手段和布置,说不定非但没法救下你,自己的小命也有可能搭上,所以我便选择了更稳妥的路线,一路尾随趁他们落单时再出手。虽然以目前的结果来看,这条看似稳妥的路线,好像也挺危险的,今夜里小命就差一点点就搭上了,看来今日我运气不错。”

随后他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方素笑,笑着说道:“哦,你也不错。”

方素笑听了张月初的一番话有些忍俊不禁,她没到眼前看似严肃的少年也有风趣的一面,她强忍着笑意说道:“那还是公子运气更好一些。”

张月初一笑置之,随后两人进入了片刻的沉默,但因为这番话,两人的关系无形之中亲近了不少。

篝火燃烧,温暖地笼罩着两人,虽然还未脱离险境,但此时此刻,两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温馨感。

过了片刻,方素笑看着闭目养神的张月初轻声道:“公子睡了吗?”

“还未。”

方素笑微笑着说道:“方才心事太多,竟忘了问公子姓名,恳请公子原谅妾身的无礼。若是能顺利回到长安,妾身一定好好报答公子。”

张月初回道:“我姓李名徽之,我今日之举并非图方小姐日后报答,对我而言,只要方小姐能安全回到长安,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所以报答一事,方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方素笑心领神会,对张月初侠义精神佩服的同时,也对自己所言似乎有些市侩而感到懊悔。

张月初看出了方素笑情绪有些低落,便开口笑道:“当然若方小姐想以身相遇,我李某也是不介意的。能当上刺史大人的乘龙快婿,好像也不错。”

方素笑自然知道这是张月初的玩笑之言,非但没觉得对方有所冒犯,反而感受到对方言语中的安抚之心,心中一暖,方才的失落一扫而空。她走到张月初身边坐下微笑道:“妾身本就是知恩图报之人,而妾身的命也是李公子所救,若公子真有此意,妾身自然也不会拒绝。”

张月初摆了摆手无奈道:“好了啦,我只是说笑,不必这么认真。”

方素笑虽说是花样年华,但平常鲜有机会与同龄之人说话聊天,此时与张月初一番交谈觉得饶有趣味,心中也起了捉弄之心。她撩动青丝,意味深长地说道:“真的只是说笑吗?妾身以为……”

张月初自然明白方素笑正在捉弄自己,他瞥她一眼道:“算了,不装了,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侠士,而是一个采花贼,今日本就是想对你图谋不轨,方小姐你怕不怕?”

方素笑眉毛一挑:“那现在不正是时候,你们采花贼不是常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公子可要抓紧时机了。”

张月初觉得自己无力招架,苦笑道:“真是怕了你了……”

少女觉得自己计谋得逞,眉开眼笑。

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张月初想了一阵,朝着方素笑问道:“方小姐为何要带着面纱?虽然看着模糊,但我觉得方小姐应该姿色不差吧,额……这样说是不是太失礼了。”

少女笑道:“是挺失礼的,不过公子是妾身的救命恩人,妾身原谅你了。要是换做他人,妾身肯定让家父把他舌头拔掉。”

张月初看着眼前言行端庄心思却有些古灵精怪的少女,颇有一种遇到克星的感觉,他再次无奈道:“别公子妾身了,一直这样说话不累吗?以我俩现在的处境,也不需要客套寒暄了。”

少女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要一直带着面纱。”

“因为我的脸上有一道疤痕,让我有些自卑。”

张月初有些惊讶:“疤痕,是什么样的疤痕?”

方素笑犹豫了一下,随后摘下了面纱。让张月初没想到的是,少女面纱下的容颜完全称得上倾国倾城,哪怕与那些以容貌誉满天下的优伶相比也毫不逊色,但美中不足的是,少女的右眉中间有一道细长的疤痕。

张月初看着这道疤痕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他想起了小时候被自己砸中了眉毛的小姑娘,他默念道:“不会这么巧吧?”

但下一刻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眼前的少女是雍州刺史方七佛的千金,而记忆中的小姑娘不过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而且那个皮肤黝黑穿着朴素的孩子跟眼前花容玉貌的少女能是同一个人?

无稽之谈。

他便继续问道:“你这道疤痕因何而来?”

方素笑伸出食指摸了摸那道伴随了她不知多少个日夜的疤痕,平静地说道:“被一个混账官宦子弟弄的。”

张月初眯起眼疑惑道:“你爹不是方七佛吗?还有这样胆大包天的二世祖,连你爹都不放在眼里?”

方素笑摇了摇头看着深邃的山洞道:“我并非刺史大人的生女,我以前只不过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我生父生母以卖包子为生。而我的右眉便是那时被那名官宦子弟拿石头砸伤的,而这名官宦子弟不是别人,正是现在被全国通缉的齐王世子。后来齐王因此事亲自上门,赔偿了我家许多的金银,使得我家一夜暴富。我的生父也是从那开始沾染上了赌博,不仅输光了钱财,还将祖上传下来的包子铺给抵押了出去。生父觉得有愧祖宗,便自杀了,生母也因此一病不起,没几日也随生父而去。年幼的我没有办法,只好上街卖身葬父葬母,恰好遇上了养父,养父觉得我可怜便叫人安葬了家父家母,又了解我与他同姓方,觉得有缘,便收我做了养女。”

少女释然一笑:“虽然这一切包括这道伤疤皆因那名齐王世子而起,但时至今日我早已原谅了他。虽说如果没有他,我或许不至于落得家破人亡,但也因为他,我有了爱我的养父养母。所以是对是错,是好是帅,此时我已经难以分辨。但至少,我已经不再记恨他了。”

方素笑转头看向许久没有吭声的张月初,发现此时他早已泪流满面。

少年任凭泪水滑过脸颊,轻声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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