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累了
她……
找我聊天？
这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许哲华看着神情不似之前冰冷的姜宛，想了想在她对面坐下，“聊什么？”
“随便聊聊。”
姜宛端起手边啤酒浅喝一口，“我们有段时间没有真正的聊过了。”
这是喝多了？
许哲华瞅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如常，又觉得不像，摇摇头说，“我觉得这个责任并不在我。”
“……”
姜宛闻言沉默。
低下头轻轻晃动着酒罐不说话。
“还有事吗？”
许哲华见她不说话，问，“如果没有，我就先回房了。”
他说完刚准备起身，就听姜宛轻声喊了句，
“哲华。”
“……”
许哲华闻言顿住。
这个称呼，可是有些日子没听到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姜宛对他的称呼就从哲华变成许哲华，最后变成一个简单明了的你。
没等到细想，就听姜宛又说，“当时我说离婚，你为什么同意？”
许哲华转过头，就对上她那双衔着星光的眸子，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取而代之的些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细小情绪。
“……”
这次轮到许哲华沉默。
为什么会离婚？
放在当时通电话的情境来看，更多像是情绪推进的产物。
好像在那个情况下，就应该说出那三个字。
是以面对姜宛的离婚，他说出“我同意”。
当这句话说出口时，他感到的不是难受和惋惜，而是轻松。
并且当挂掉电话，情绪消退，理智回归后，这种轻松没有消失，反而更加真实。
他清楚这是感性与理性做出的共同决定，于是他选择放手，并不再像之前一样挽回。
“啪嗒。”
民宿楼梯间里响起脚步声。
之前因为洪导和许哲华密谋而避开拍摄的摄像师追了上来，他刚一上来，就见到如是场面。
刷着红漆的窗户向外打开，璀璨明月高悬半空，晚风徐徐而来，吹动白色的窗帘，也将月光吹到相对而坐的两人脸上，许哲华双手交叉，手臂撑着膝盖，似在思索，俊美无俦的脸上裹上一抹亮银。
在他对面的姜宛身子坐得笔直，神态间没有往日的清冷，美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好像在等待一个答案。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他们中间的茶几倒映着漫天星光，宛若银河。
“卧槽，史诗构图！”
“这画面简直绝了！都能当壁纸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人怎么会在这？”
“我就两分钟没看，这俩就私会上了是吧？”
“而且看样子，好像在聊一些很私密的事情。”
“多私密，是我不能听的那种吗？”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两人绝对放不下对方的好吧，现在绝对是在谈复合呢，你看姜宛这个表情，像不像你们告白时紧张的样子？”
“为什么一定是宛姐告白，就不能是许哲华告白在等待审判吗？”
“许狗……不，许哥之前说会离婚我信好吧，而且就现在两人这表现，你刚说的话自己信吗？”
见两人坐在一起，网友们直接炸了锅。
说到底，还是他们之前表现太冷了。
冷到只要表现出那么一丁点苗头，观众们都恨不得脑补出后面十万字的剧情来。
不过这次，姜宛的结晶粉们没有再讨伐许哲华，让她滚出姜宛身边。
而是和其他观众讨论起究竟是谁告白这个主导权的问题。
经过两天的上佳表现，他们对许哲华的恶意不觉间已经淡了不少。
毕竟这人是真有才华啊！
而且长得又帅！
如果宛姐想要独家使用权，最后没有离婚，想来也是能够理解的。
但无论他们怎么争论，最后都往一个方向汇聚。
急急急！
求求了，别僵着，搞快点行不？
于是。
在万众瞩目下，许哲华轻笑一声，“其实理由也没那么复杂。”说完抬头看向对面的姜宛，
“我累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这话一出口，姜宛的表情管理就彻底失了效，在节目上第一次流露出肉眼可见的复杂表情。
沉默片刻后抬头问，“要喝酒吗？”
“可以。”
许哲华点头回应。
虽然已经在外面跟刘略他们喝了一轮，但此时他感觉就像当初最后那个电话一样。
这瓶酒是要喝的。
“给。”
姜宛从身旁拿出一罐啤酒递给他。
一如前天晚上，许哲华递给她一样。
咔擦。
许哲华拉开啤酒，跟姜宛碰了个杯。
两人饮了口酒后，谁都没有说话，默默看着窗外夜色。
“我靠，刚才不会真是姜宛给许哲华告白了吧？”
“而且许哲华还拒绝了还行，要是我肯定就答应了。”
“不是，为什么就非得是告白啊，就不能是说别的事吗？”
“那你请你根据语境，解析一下‘我累了’三个字在此时的含义，以及其前置位可能发生的情况？”
“我反正只有一种情况下，会跟对象说我累了。”
“总不能是姜宛邀请许哲华去打羽毛球吧[狗头]”
弹幕氛围变得欢乐起来。
姜丝们想要洗地，但“我累了”这三个字一出，姜宛额头上就印上了败犬二字。
……
镜头这边。
两人有些悠闲的饮酒赏月。
许哲华那句话说完后，捆绑在两人间，看不见的那条细线好像断了，但氛围却轻松了不少。
“刚才那首歌，写得不错。”
姜宛喝了口酒说，“昨天那两首歌也很好。”
“谢谢夸奖。”
许哲华对着姜宛遥举酒罐，陪了一口。
“都是这段时间写的？”姜宛又问。
“嗯。”
许哲华点头。
准确的说，应该是这个月“写”出来的。
他在心中又补充道。
“……”
姜宛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酒罐，罐身还往外沁着露珠，贴着大腿有些凉意。
他离开我之后，确实变好了。
昨天困扰她一整夜的问题再度出现在脑海，不过这次却已变成事实，但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她没有像昨晚那样感觉到羞辱，心中反而产生了一些……
内疚。
一想到刚刚许哲华说出“我累了”的平静表情，她就不禁想起那些无休止的争吵，以及他那么想要，却被自己拒绝的孩子……
“对不起。”
姜宛轻声说。
许哲华闻言一怔。
他没想到在争吵冷战期间求而不得的三个字，居然会在这种情形下出现，他沉默了会说，“因为什么？”
“一切。”
姜宛坐直身子抬起头，神情间满是真诚。
“……”
许哲华陷入沉默。
当初吵架时，他曾无数次想过这个场景，也曾幻想过此时的心情。
愤怒，兴奋，失望……
但都不是，他现在只有平静。
平静得像一只无所求的卡皮巴拉。
许哲华忽然想到医生的一句歌词。
若无其事，原来是最狠的报复。
不再渴求，才是真正的放下啊。
想到这，许哲华笑了笑：“都过去了。”
“……”
看着许哲华的释然笑容，一想到自己提出离婚，而又害怕旧情复燃，从而刻意斩断联系的样子，姜宛心中愈加复杂。
原来从头到尾，不坚定的是我自己……
他其实一直都比我想的要坚定。
如果他可以做到，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
一段感情开始时轰轰烈烈，结束时就让它自然妥帖吧。
姜宛摩挲着酒罐边缘，半晌后抬起了头，举起酒罐，对着他展颜笑道，“都过去了。”
此刻脸上冰雪尽都消融，只剩五光十色的明艳。
“嗯，都过去了。”
许哲华一愣，接着举起酒杯和她碰杯。
两人俱都干完了杯中酒，随后姜宛放下杯子，没有留恋地回了房间。
……
“许老师，这边还得麻烦您填一下。”
姜宛刚进门，埋伏在一旁的文导杀出，将今日抉择卡片递给了他。
今天的你还想离婚吗？
【是】or【否】
许哲华接过卡片和笔，勾选了是，对着镜头展示后，开门回了房间。
而姜宛房间里，她同样拿着勾选着是的卡片对着镜头展示。
“不是，为什么都选的是啊？”
“刚聊的不还是挺开心的吗，我还以为要破冰了。”
“而且两人状态都好轻松啊，脸上都带着笑。”
“另外两组怎么选的啊？”
“刘略和葛家佳都选了否，姚杰同样也选了否，但是苏心雨这次选择了是。”
“嚯，大反转啊！”
……
这边观众在讨论，那边节目组也正要开始讨论。
不过气压有些低，不像昨天那么放松。
毕竟今天阮芳那事，算是演出事故了。
“洪导，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文导推门进来，对着洪导点头说。
“人都来齐了，咱们开始吧。”洪导看了她一眼说。
接着台下刘略组的跟组编导站了起来，“刘略和葛家佳今天一共……”
“行了，数据咱们就不汇报了，直接说重点吧。”
洪导挥手打断了他，“今天重点就讨论两个事，一是请谁来弥补阮芳的空缺，二是后续节目该怎么安排。”他顿了顿又说，
“今天舆论大家都看到了，对我们节目还是有影响的，之前台里领导来了电话，节目可能会有一定变动，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洪导话一说完，会议室气压就更低了。
穷则进取，富则保守。
节目爆成这样，大家都希望按部就班进行，现在听到可能要出岔子，所有人都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部分暴躁老哥更是直接对着阮芳骂出了声。
“发泄情绪就没必要了，谈谈对策……等会，台里领导来电话了。”
洪导掏出手机说，接着一边往会议室外走，一边接通了电话，“喂，领导，方便，您说……”洪导推门出去，声音越来越低，随后陡然升高，
“什么，社会影响太坏，节目要砍了？”
会议室里哗然一片，所有人都坐不住了，起身凑到门口往外看，只见节目里呼风唤雨的一把手正佝偻着身子，像是正面对着领导一样，
“咱们这节目效果这么好，不能砍啊，您给想想办法……哦，保下来了啊，那就好。”
工作人员顿时松了口气，正准备往回走，又听洪导喊道，
“什么，要缩短节目进程，缩成七天？不是，领导，我们这今天第三天马上就完了，你让这七天出结果，是不是太难为人了？还剩这么远的路呢，你要这样剩下几天啥也别干了，直接在车上过就行了。”
听着洪导絮絮叨叨的声音，节目组成员又扒回到门口，跟着往外瞅。
“真要这样节目真录不下去，这……啊，您给延长成十天了啊？谢谢领导，感谢领导的支持，我一定努力把这班岗站好。”
洪导啊了一声，接着虚空点头哈腰奉承了几下，一回头就对上节目组的小伙伴们。
“大家都听到了吧？”
洪导叹了口气，挥手将他们往会议室里赶，边赶边说，“这次旅程得缩短到十天。”
“剩下时间直接给砍一半，这也太过分了吧！”
“就是，我们这计划不全得推翻了？”
“这活没法干了！”
节目组的成员们义愤填膺道。
他们虽然每晚都要开复盘会，但大多数时候，砍的只会是环节，镜头的比重，以及后续引导的方向，大框架还是不会变的。
比如他们这每组夫妇每两天的轮值导游，这就是最近六天的主流程，然后是和各地的联动，以及飞行嘉宾档期的协调，这都是要提前沟通的。
现在录制时间这么一砍，每天赶路时间增加不说，所有计划都得重新做。
“行了，别抱怨了，时间有限，咱们今天赶紧把计划做出来。”洪导摆摆手说。
“洪导，昨晚说好男女合唱，您看什么时候安排？”
没等工作人员说话，肖蓉就走上前笑着说。
现在听到节目组有变动，节目流量这么高，她必须为手下艺人争取权益。
洪导闻言眉头一皱。
许哲华和姜宛的合唱，都不用想，肯定是大活。
他是准备放到节目最后几天中再唱，虽然现在有变故，但也不能随便给嚯嚯了。
“蓉姐，您放心，这事我们肯定会安排，并且想办法把热度最大化。”洪导保证道，“我们节目组对这个环节也很重视。”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肖蓉说完退到角落里，不再说话。
战略目标达成了就行，没必要逼逼赖赖。
“赶紧先联系余晚顾，给她把档期再确认下。”
洪导转头对工作人员说。
节目变动就麻烦在这，大牌艺人档期都是按小时算，节奏这么一打乱，嘉宾可能都要重新请。
“好的。”
工作人员点点头，出去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神情有些古怪地说，“余晚顾那边说时间很是充足，听节目组的安排，他们甚至说……”顿了顿又说，
“要是节目需要，明天来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