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什么叫当仁不让
“王哥的手段...看着比几个月前似乎更高明了许多啊!”
站在一旁的刘虎则是始终把注意力放在王蝉身上,脑海中想起几个月前王蝉轻描淡写诛杀陈青松和刘龙的场面,心中一阵心悦诚服的同时,也难免啧啧称奇。
他几年前就已经达到养气境圆满,结果由于悟性太差,在突破炼肉境这一步上卡了足足两三年时间,期间找了武馆师父也于事无补,结果就是今年开春让王蝉指点了不到一个月,现在已经顺利破入炼肉境。
也正是踏入真正的武者领域后,他才深切感受到,当初王蝉在功法上的纠正和指点,是何等的句句珠玑、切中要害。
“小王请坐!”
此时,见王蝉表态,徐老爷先是摊了下手,招呼王蝉落座,随即缓缓坐下,从一旁桌面取来记账的账簿和笔,解开包袱,然后整个人都不禁一顿,霍然抬头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王蝉,嘴唇翕张了两下,起身郑重抱拳道:
“小王高义,老夫自愧不如。”
他此时之所以有此言,只因映入他眼帘的除了一沓不薄的银票、十几枚金叶子,还有许多零散的碎银和铜钱,粗略一看就不少于三千两。
这些钱绝对比他拿出来的更多不说,关键从有零有整的情况来判断,他觉得王蝉明显是将全部家底都拿出来了,更显得这份心意难能可贵。
“嘶!”
几乎同时,堂中其他人在看清包袱中银钱的数目后,也是一时瞠目结舌,一下将目光齐刷刷地重新转向了王蝉,一方面震惊于王蝉的慷慨,另一方面好奇他的钱从何而来。
毕竟这一包袱钱,数以千两计,足够在内城最繁华的地段买下一个大院,再纳上二三房姬妾,买上三五个美婢和奴仆,过一辈子富贵悠闲的生活了。
即使是在座的几个家中产业颇多的乡绅,一下拿出这么多现钱,家里可能两三年都缓不过来。
而除了大多数人的好奇和震惊,坐在徐老爷两侧的张老爷和李老爷两人脸上却是隐隐又流露出些许羞愧之色,想来大概是想起了当初王蝉卖地卖房时,自己锱铢必较,想方设法压价的行径。
将堂中每个人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王蝉面不改色,内心除了莫名有点淡淡的成就感,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略作沉吟后,他看向徐老爷,一脸平静地开口问道:
“徐伯,不知劫匪除了赎金,还提了什么要求?”
徐老爷回过神,语气缓缓的回答道:
“他们派人捎信说,去接人的不能超过十个,而且只能让普通人去,哪怕有一个养气境的去,他们都会撕票,但普通人胆气总归是差一些,见了那些恶徒,恐怕很难独当一面,我们怕中间出差错,便在商量该安排哪些人去才好。”
“嗯。”
王蝉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多想,就朝众人抱拳道:
“晚辈的心意送到,就不在这儿打扰各位叔伯商讨要事了。”
虽然他利用敛息术和易容术的造诣,想要伪装成一个普通人很容易,但是眼下人质在人家手上,只有老实去交钱,才有机会把人赎回来,他主动请缨去交钱,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结果,那自然也没有强出头的必要。
“小王慢走。”
众人闻言也是纷纷起身,朝王蝉抱拳回礼,无论是表现出的语气还是姿态,明显都不再将他当做镇上寻常的晚辈看待。
王蝉随即便在众人的目送下,转身踱步走出祠堂。
一边走着,他一边在心中默默盘算道:
“我不去亲自送钱,却不妨暗中跟着走一趟,一来可以用弓箭提供远程掩护,防止途中出现什么意外,二来也可以借机先打探一下那些杂种的落脚点,不然茫茫大山,要是没有线索,以后想再找到这百十号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此前他听刘虎这个黑蛇帮的老帮众说过,黑蛇帮的堂主、长老们无一例外都是锻骨境高手。
他现在的境界,如果正面对抗肯定还是有一定危险,但凭借领悟丹劲后的‘灵虚踏空势’,想在几个锻骨境手下走脱,却已不是什么难事。
时间推移,夕阳西下。
“阿蝉,多亏了你,赎金凑够了。”
李远山提了一壶酒和肉干找到王蝉,告知了王蝉这一消息,见王蝉面露几分疑惑,又微笑着解释道:
“几个族老,还有我族兄和张乡绅,见你慷慨解囊,都说不能落在几个晚辈后面,不然若是传出去实在有失颜面,于是在你走后,又一起捐了千八百两银子。”
“这样啊。”
王蝉笑着应承一声,心中很是清楚那些人的考虑。
因为在乡下生活,威望真的很重要,有威望很多事情,其实都无需花钱去做,请人吃顿饭,就可做到一呼百应。
不过这些钱的用途,显然不值得高兴,他没有就此多言,很快转移话题,邀请李远山进屋喝酒。
随后,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各自说起了这半年来的经历。
这半年王蝉深居简出,少有与人交流的时候,如今再见信得过的故人,内心总有些不吐不快的滋味,不过除了交代自己一直在清风原黑市那边练武的事,却也没太多可说。
李远山倒是说起许多自己这半年在山中打猎的见闻,而王蝉则是从中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这半年时间,往日因为搜山、伐木过度,不再有珍兽出没的地方,当下却是能频频发现疑似珍兽留下的踪迹,更深的山里虽然他已不指望搜山打猎赚大钱,没有踏足过,但听镇上年轻的同行说,珍兽活动的踪迹似乎也比往年多了许多。
这让王蝉不由暗自猜测,寻宝司的那两个骑妖兽的千户,在清源和永福两县大张旗鼓的活动,也是与此有关,至于珍兽数目的提高,则是环境产生了某种变化。
按他从《珍兽志》中所知,珍兽浑身都是宝,可以被利用于制药,炼制武器等方面。
它们其实也是妖兽的一种,只是不像妖兽那样富有攻击性,一般而言是诞生于普通野兽,可能是成长的过程中受生活环境影响产生蜕变,也可能是从母胎诞生就出现了诸多异于同类的特征,是故又有后天与先天之分。
不过他当下对此知之甚少,却也没个准确判断,等将话题聊完,想了想便转而好奇问道:
“李伯,不知今天下午大家商量后,决定谁去缴纳赎金?”
李远山仰头喝下一杯酒,稀松平常道:
“我和几个以前打猎的老兄弟一起去。”
王蝉闻言愣了一下,问道:“李伯您不是养气境么?”
实话实说,出于私心,他自然并不希望去赎人的人里有李远山。
毕竟那些黑蛇帮残党做出如此天怒人怨之事,可谓已经丧失人性,与那样的人近距离接触,总归是危险。
李远山摇了摇头:
“年轻的时候是,但过了四十,又不像年轻时那么愿意锻炼,气血就退了不少,如今也就比普通人强一些了。”
许是察觉到王蝉脸上的关切之色,他欣慰地笑了笑,才继续说道:
“我们几个常年在山里和畜生打交道,也算见过一些场面,胆气总归比在家里种田的壮上许多,至少在碰上那些畜生时,不会两腿打摆子。”
王蝉欲言又止了一下,但想了想,最后只是举起酒杯,由衷夸赞道:
“李伯真是好气魄,依我看一点也不输什么立雪刀庄,群英会的门客和豪杰,我敬您一杯,祝你们一路顺风。”
李远山向来仗义,他清楚再劝也是无济于事,不如说些好听的话,让对方开心一下。
“哪来的气魄,我心里也怕呢,你冬生哥都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娶妻生子...只是觉得这事总归是要有人去做的,用私塾先生的话说,就是当仁不让了吧...我们不去,别人也要去,谁家里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再说,我们这些老骨头,也没道理处处让你们这些小年轻比下去吧?”
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李远山摆了摆手不以为意说着,却终于还是忍不住哈哈一笑,给自己满上一杯酒,高兴地和王蝉碰了个杯。
之后,两人的交谈还在继续,只是不再停留在比较沉重的话题,说起了训犬打猎,一些家长里短,还有一些两家人之间的陈年旧事。
等一壶酒喝完,一盘下酒菜也吃的干干净净,天色已经黯淡,西边残阳如血,李远山看了看天色,便告辞离去。
“我也得多做些准备,定一批足够形成远程火力压制的铁箭...以防万一有意外发生。”
王蝉在院门口目送对方逐渐走远的背影,却也没转身回屋,而是出门朝着街上的铁匠铺走去。
在前世,已经极少有人相信什么英雄侠义,甚至对此嗤之以鼻。
但在这个世界,制度落后,世道混乱,坏人可能更坏,可也不少轻财重义的人,不喜精于算计,处处争利的事情,愿意为了心中秉持的道义,为他人的安危奔波。
什么叫当仁不让?
那就是有些事,你能做到的,别人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