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来了
突然间,似乎受此气氛感染,那匹原本沉默寡言的黑马竟发出响亮长嘶,撒蹄飞奔而去。
“喂!难道是疯了不成?”
她惊慌失措喊叫了起来。
“不必担忧,我在这里,它不会造成威胁的,淑情妹妹可得握紧些。”
丁群环抱着身旁的女子,手紧紧攥着缰绳。
那匹枣红色的马性情温和,即使松开也绝不会随意乱跑。
二人一骑,在狭窄的小径上飞奔而去。
突然,一位发髻散乱、面容憔悴的中年女性出现在视野中,她怀抱着似乎对她极为重要的物品。
然而,这匹黑色骏马并不在意,只顾着向前冲去。
妇女急忙往旁边躲避,刚好有一处斜坡,她便滚下山坡,连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下。
“哎哟,我的药,我的菜!咳……”
这位女子甚至还没来得及查看自己是否受伤,便急切地想要拾起散落满地的各种植物根茎。
“真是太不幸了,这些可是我在冰冷雪地里辛勤挖出的雪见草,原本可以换取银两寄给夫君用,没想到差点因为这两个不吉利的人而丢失所有。”
说完话,妇女赶紧回头望了一眼,生怕刚刚路过的人听到。
显然,骑马的人穿着华丽的衣服,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
对于这样的富贵人家,她除了暗自抱怨之外,并不敢当面指责他们。
当她好不容易把掉落的所有东西都重新拾起后,只能艰难地拖着一只瘸腿返回小路上。
走的过程中,还不时发出咳嗽声,显而易见她的腿脚确实不便。
过了好一段时间,一个幼小的身影快速跑近,声音里充满了喜悦之情:“娘亲!娘亲!我知道父亲在哪儿啦!”
“哎呀,怎么又一个人去摘野菜和药材了?大夫说你需要好好休养腿伤才行,不然以后会落下残疾的。”
小女孩一脸焦急,立刻帮忙接过了母亲手上的包袱。
“真的吗,秀芝?你说你看见你父亲了?他在什么地方?确定是真的?”
女人抓住了女儿小小的肩膀,激动不已地问道。
“娘亲,这绝对是真事!原来父亲被派遣到了咱们周宁县任职,现在成了县太爷的幕僚助手呢!对了,成为师爷是不是意味着很大的官职啊?您总是说爹是读书人中最聪明的,日后一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小女孩语气中透露出无限兴奋。
“那当然是大官没错,以前我没有骗过你哦,你爸可是乡里乡外公认的才子,走吧,咱们快去找他。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今后咱们娘俩不用再受苦了。”
妇女喜极而泣,但想到即将与久别重逢的丈夫相见,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凌声笙对外界发生的种种事情毫不知情,一家人在此驿站整顿了一整天,体力恢复良好。
眼看太阳快要西沉,可迟迟不见程家人到来。
看来还得继续等待。
之前一直奔波忙碌,难得有这样一段清闲时光,现在反而觉得有些无聊了。
她只得漫无目的地围着驿站转悠起来。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家驿站后面的院落里竟然还养着两只羊。
走到羊面前时,凌声笙发现它们正干巴巴地咀嚼着草料,看到有人靠近,立即发出了咩咩的叫声。
‘咕咚’,凌声笙咽了咽口水。
这才意识到,原来令她感到如此枯燥的原因,竟然是因为眼前缺少一根喷香扑鼻的烤羊腿。
于是她搓搓双手,决定去找驿馆主人谈一谈。
经过一番愉快的商议后,驿站长乐呵呵地数着手里的银两,兴冲冲地去准备热汤和烤羊了。
没过多久,驿站院子雪地上就升起了一个温暖的篝火,上面烤着两只处理得干干净净的整羊。
篝火周围还安置了些桌椅,桌上摆满了各种小吃。
凌家的所有人应凌声笙之邀来到了院子里,围坐在篝火旁,吃着小吃,等候羊肉出炉。
驿站长和他的妻子笑眯眯地几乎连眼珠子都看不见了。
生意不好做,在这个季节更是如此,加上后院饲养的两只羊让他们犯了愁,没想到这小姐竟直接爽快地将羊全部买下!
还让他们夫妇负责烧烤。
这是一笔不错的收入,钱给得十分大方,两人自然很乐意接这份活儿。
即便站长再三拍胸脯保证自己技艺高超,凌声笙还是递给了他一些自己带来的调味品,以防最后成果不尽如人意,白白浪费食材。
比如像是孜然这种调料,在这个地方肯定是找不到的。
能有机会吃上香喷喷的烤羊,凌家人个个兴奋不已。
尤其是四个孩子——凌芳他们,更是开心得好像在过年一样。
说起过年,今年对他们来说确实没有所谓的“节日气氛”,就在新年前夕,那狗皇帝抄了他们家,根本没人有心情庆祝。
初期的流亡之路异常艰难,全家上下心情低落,但随着时间推移,大家似乎都渐渐适应这种新的生活方式。
哪怕是在途中被押送着,也能围着篝火开怀大吃一顿美味的全羊。
不仅凌家人享受着这一刻,就连押送他们的官差与小吴也被邀请加入这场盛宴。
当然了,范阳也不例外地得到了邀请。
闻到空气中飘来的诱人肉香,范阳心中百感交集。
他可以确定,自从跟随宁王以来,这应该是最不平凡的一次体验了!
吃完之后,一定要通过信鸽将这次经历告诉殿下。
谈笑声中,烤羊肉已经被享用了大半,店主的妻子还细心地为众人端上了自家酿制的梅酒。
凌声笙自己并不喝酒,为了让家人保持清醒状态,她选择守护在一旁。
看到她不愿饮酒,老板娘便为她泡了一壶有助于消化的茶水。
凌声笙对这对夫妇的服务质量表示赞赏,无论哪个时代,只要你愿意花钱,就能得到满意的服务。
就在大伙正沉浸在美食中时,驿站大门猛地被人推开。
只见一名背着巨大包袱、眼窝深陷且略显肥胖的人跌倒在地,气喘吁吁。
还未看清此人的面容,紧接着又有几名扛着同样沉重行囊的人进入屋内,
接二连三地倒在地上,一个个看起来头晕目眩,呼吸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