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谛听
起风了。
冰凉不带温度的手离开了小白狐毛茸茸的脑袋，小白狐疑惑的看了一眼林嘤嘤。
“你的魂魄是完全的。”
林嘤嘤说，“我那日，亲眼目睹你魂归天地。”
小白狐清鸣了一声，蹭了蹭林嘤嘤的掌心。
“投胎试炼，竟能把已消散的魂魄重聚。”林嘤嘤摸了摸白七七的毛发，“你和我师傅一样，没有记忆。想必，在我离开试炼之后，你也不会记得我来过。”
“轰！”
风云突变。
电闪雷鸣。
林嘤嘤站起身，看着周围黑漆漆的环境，笑了笑。
“场景的转换，就一定得这么生硬吗？”
黑漆漆的天地忽然自上而下的冲出了一道金光。
起初，那光芒很微弱，只是因为天地都是黑的，才让那萤火之光如此醒目。
但很快，光芒大盛！映照得黑色的天地都泛起了灰色。
一个恍若披着银白色战甲的白发男人显现在光柱中。
他的身后，一个白色的玄武虚像怒吼着，四道隐约闪烁着白光的屏障立在了周围。
“轰！”
又是一声巨响，下一秒天塌地裂。
林嘤嘤扭头，在高山之巅看见了一个很渺小的身影。
那道身影手中握着一把剑，风雨飘摇，她却站的笔直又坚挺。
“护国大阵，开启。”
“哈啊……”
林嘤嘤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
她的心神忍不住荡漾起来。
护国大阵。
她曾一度把这个当成拯救大煜的唯一方法，只是因为缺少了最关键的玄武，她只能另寻他法。
身为厉鬼，明明不需要呼吸了，她却忽然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了。
她忍不住畅想，若是当日……白玄也这般应了自己。
自己就不必舍弃那么多，大煜……说不定，真的能救过来。
“Duang~”
不知是哪里传来的钟声，飘逸在空气中，让人的心神都跟着震颤。
“呵，你在想什么？”
一道冰冷的呼吸忽然喷洒在了自己的脖颈处，林嘤嘤的身体忽然僵硬了。
“是在想，若是此前的一幕是真实发生的就好了，是吗？”
林嘤嘤扭动着脖子，以一个人类做不到的扭动角度，360°看向身后。
没有人。
“你在找我吗？”
声音依旧在后脑勺响起。
阴冷、潮湿。
林嘤嘤垂下了眼睫毛，忽然意识到，其实说话的，是自己的内心。
“你其实很恨青冥吧……不，不能是完全的恨。不然，你也不会给自己编织出这样的一个幻象。”
“哈，把消散于天地的灵魂重聚，还失了记忆。你可真敢做梦啊~”
那个声音越来越接近，林嘤嘤感到自己的耳垂似乎被什么含住了。
那道带着蛊惑的声音也跟着含糊起来。
“这可是地府造就的试炼啊，若是地府还有重聚灵魂的能耐，也不至于千年都拿这群厉鬼毫无办法了。”
“承认吧，你就是有私心，你明明知道青冥犯下了大错，所以在自己的潜意识里为他开脱罢了。”
“哈哈哈哈，死掉的、魂飞魄散的，还能安安稳稳的生活在这里~不过是你的痴心妄想罢了！”
“真要说起来，其实罪魁祸首是你才对，因为~是因为你的原因，青冥才会闯下大祸的哦~”
“青嘤真人哦~原来您也是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人吗？看上去好像全心全意的为了天下考虑，实际上也会因为自己的私心看不见小徒弟犯的错吗？”
“您甚至还想改变道心呢~二师傅之所以没有回答你，是因为你也不知道怎么做，是吗？”
“哎呀，您好像……误入歧途了呢~您的道心，还纯净吗？”
林嘤嘤睁开了眼。
语气很平静。
“说完了吗？”
她伸出手，摘下了自己的头颅。
“说完了，就该我了。”
暴雨倾盆，不断冲刷着世界，就好像要把世界的一切罪恶都洗干净一样。
一个失去了脑袋的女子，一个手捧着自己的头颅，另一个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摸索着什么。
“不说话了。是不想说了，还是不能说了。”
“青嘤真人是个狠人啊，居然做得出摘下自己脑袋的事。”
“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林嘤嘤把脑袋按了回去，黑漆漆的眸盯着手上的东西。
“我以为你能入侵记忆，看来是我想错了。”
她微微一笑，露出了一个招牌的林嘤嘤微笑。
“久仰大名，谛听大人。”
手心上躺着的那个小兽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好吧，青嘤真人，请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您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我方才所看见的感知的，真的都是虚妄吗？”
“那就要看你怎么想了。”宛如一个蚕宝宝那么小的小兽已经懒洋洋的，“在这试炼中，他们是真实存在的，但在现实，他们就是虚妄。”
林嘤嘤又深吸了一口气，“所以，这个试炼，真的是地府独自完成的吗？”
“怎么可能，你太高看地府了。”谛听说，“你怎么这么笨呢，白玄神君都亲自过来了，你还认为这事是地府独自完成的？”
“最后一个问题。”林嘤嘤轻吸一口气，“试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哦，从你喝第二杯孟婆酒的时候。”
林嘤嘤叹气，“所以实际上，试炼的只有我一个人吗？”
“不是哦，你们消怨班的所有成员都进来了。包括那个有点奇怪的新鬼，他长得怪好看的，不过也就只有好看了，一开始还解密呢，现在在那哇哇哭呢。”
谛听砸吧砸吧嘴。
林嘤嘤大概猜到，谛听说的是容傲翊。
“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也该解答我的疑惑了。”
谛听坐直了身子，满脸期待的看着林嘤嘤。
“你的试炼是最真实也是难度最大的，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可能是因为……虚妄吧。”林嘤嘤的语气很淡，“我认为，白玄神君还不足以让我一下子喝那么多酒。而且，我喝醉酒的样子，也不是那样的。”
“嗯？你之前不是没喝过酒吗？”谛听不解，“我知晓世间万物，就连你还是个婴儿时的事情都一清二楚，我怎么不知道你此前还喝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