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画皮鬼
一人一鬼，一正一邪。
林嘤嘤也搞不明白，怎么事情就发展到了需要自己打自己的程度了。
“你打不过我的。”
她对着幻境中的自己说。
幻境中的林嘤嘤年方二十，正是血气方刚意气风发的年纪，自然不会畏惧“将来的自己”。
“那便领教了！”
幻境林嘤嘤手持桃木剑，身形倏忽出现在了林嘤嘤身侧。
林嘤嘤目不斜视，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剑尖。
“你的招数是我千年前曾用过的，你如今用它来对付我，还是稍逊一筹啊。”
对于林嘤嘤的嘲讽，幻境林嘤嘤面不改色，“呵，吾怎不知自己如此啰嗦。”
“不过一伥鬼罢了，你也敢妄称本道？”
林嘤嘤侧脸，一边闪躲一边心念清心经。
真是很羞耻啊。
她如今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厉鬼了，却遇见了曾经最不成熟的自己。
而且……
这语气，怎么和如今的姬忆炎如此相像呢？
不不不，这不过是一个幻境罢了，面前的‘林嘤嘤’也不过是一个假象罢了。
林嘤嘤一边想着，一边分神应对着幻境中的林嘤嘤。
不过有一说一，这幻境做的真真实啊，‘林嘤嘤’使出的道法都是真真切切的，若非她最近被灵气蕴养了几日，恐怕还真受不住这一波比一波强的除鬼道法。
最令人糟心的，还是幻境中的林嘤嘤居然在应对中慢慢悟出了新的招式。
于是一人一鬼从碾压局面慢慢变成了势均力敌。
她知道自己天赋极高，却不知幻境中的自己却也能做到这一步。
一道猛烈的撞击过后，二人皆是后退喘息。
林嘤嘤以鬼气凝聚为剑握在手中，想要开挂用鬼气打人了，却又迟疑地看了一眼白玄。
亲手把自己杀了啊，倒还真的迈不过这道坎。
“你真的帮不了？说不定你只要答应了就可以完成试炼。”
“本君不愿冒险。”白玄低沉雄浑的声音如天边隆隆阵雷。
他叹气，“况且此事本就因你而起，若非那青冥，本君定当鼎力相助。”
“你若是因为伤势太重才如此，吾有一弟子擅长医理，可等你伤势痊愈再做打算。”
白玄沉默了一会，又道，“本君应了你就是。”
黄沙被风浪提携着，一波胜过一波的扑向这群人。
林嘤嘤扶起地上的‘林嘤嘤’，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热，恍惚了一会。
‘林嘤嘤’看了林嘤嘤一眼，忽然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用吾的相貌？”
林嘤嘤：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年轻的自己感觉胳膊上有蚂蚁在爬。
于是她侧过脸，敷衍道，“哦，我是画皮鬼。”
说话间，白玄的整个身体都从清泉中显现了出来。
这是一个巨大的，得了白化病的玄武。
巨大的龟爪踩上地面，身形也慢慢的缩小。
水雾朦胧间，一个披着松松垮垮的白衣的清瘦男子走了出来。
林嘤嘤感受到握住自己的那只温热的手紧了紧。
哦豁。
林嘤嘤抬眸，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微微睁大的黑眸。
哦，这个年纪的自己生病很严重来着。
白玄的大半胸膛都血肉模糊，看得人有些牙齿打颤。
‘林嘤嘤’也从初见的惊艳中平静了目光，温和的笑着说，“吾听这位唤您白玄仙君，吾也唤您白玄可好。”
白玄有些冷淡的看了‘林嘤嘤’一眼，没有说话。
林嘤嘤有些诧异的看了看白玄。
她还以为这家伙要和幻境中的林嘤嘤面对面尬笑呢。
热脸碰了个冷屁股，‘林嘤嘤’也不觉尴尬，继续温和的笑着，“请随吾去白楚山小聚，吾让吾大弟子为您治疗。”
林嘤嘤皱了皱眉。
看来，白玄最担忧的事情发生了。
这试炼中不仅仅需要下定决心，还需要真正的重新经历一次啊。
眼前忽然恍惚了片刻，下一秒几人就出现在了一个全新的场景中。
哦，这该死的试炼场景转换竟然如此生草。
林嘤嘤抬眸打量着周围熟悉的幻境，一时有些感慨。
如此欣欣向荣的白楚山啊……
‘林嘤嘤’回过头，微笑。
“两位这边请。”
……
林嘤嘤千年来还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拘束。
她作为客人，看着幻境中的林嘤嘤熟练地指挥着弟子们忙前忙后。
那些熟悉又青涩的脸上满是朝气，对于林嘤嘤吩咐的事情都行动的很迅速。
林嘤嘤又看向角落里沉默不语的黑发少年，瞳孔微微颤了颤。
白玄被‘林嘤嘤’以及弟子们团团围住，林嘤嘤犹豫了一会就走向了角落里的黑发少年。
感受到了陌生气息的靠近，坐在墙角的黑发少年抬起了头。
那双翠绿色的眸震惊的缩成了一条线。
“师傅……您……”
“嗯？”林嘤嘤微笑，“你既身为道门弟子，竟连我是人是鬼都分辨不出？”
“我知道面前的您是鬼……但是……”
“啧，只是长了同样的一张脸，你就分不出你的师傅了？”
林嘤嘤故意道。
青冥摇了摇头，“弟子分的很清楚。师傅是师傅，您……也是师傅。”
“……”
“但是弟子也有疑问，您明明还活着，为什么您……师傅？”
林嘤嘤挑起了青冥的下巴，仔细的端详了一番。
“奇怪，你为什么也这么真？”
“什么？”
林嘤嘤也盘腿坐下，“你自小就聪慧，你来帮为师分析分析。”
“我如今在一处幻境中，但幻境中的我、还有你，都不像幻境所造之物，你觉得是为何？”
“幻境……”青冥思考了一会，“弟子并未觉得自己是幻境所造之物，但经师傅提醒，弟子倒也想起一蹊跷之事。”
“嗯？你说。”
“弟子的记忆中，自己明明天赋尚可，但如今施法却总不得要领……就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失了大半魂魄一般。”
“……你的意思是，这幻境中的人，都是现实中的人所遗失的魂魄？”
“人有七魂六魄，随着时间流逝总会损耗些许归于天地。若真如师傅所言，这幻境中的人，可能便是这遗失于天地的部分魂魄。”
“原是如此。”
青冥微笑，绿眸认真的看向林嘤嘤。
“弟子也有一事不明，不知师傅可愿为弟子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