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渝州城（三十三）茶坊听书
百里姰还在百里柯书房的密室中，这头紫英已经带了人往外院朝云峰一干人的住所去了。
“紫英姑娘，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裴思静不在，来人排场盛大，沈灼青从成堆的符咒中抬起头，有些疑惑地问道。
紫英礼貌解释道：“三位仙君，郡主吩咐，差人来为各位量体裁衣。”
说着，她往一旁让了让，身后果然走出几个裁缝装扮的人，为首的一位长相尤其清隽，即便穿着粗布麻衣也难以掩盖其飘逸的气质。
裁缝上前向几人行礼，温和笑道：“在下荀澈，见过三位仙君。”
沈灼青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这个自称荀澈的年轻人，感觉他身上似乎环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灵气，与一般的凡人不同。
一侧的翟羡不耐烦地摆手，对紫英道：“我们自己有衣服穿，不需要。”
紫英笑了笑，看着他重复说道：“郡主有令，命荀公子为几位仙君量体裁衣。”
她将“令”字咬得极重，言下之意是：你们不从也得从。
翟羡当即火了，心想这百里姰果真如传闻中一样霸道，不识礼数。他没了好脸色，冷哼一声，道：“命令又如何？小爷我又不是她的仆人！”
“既如此，便不必为翟仙君制衣了。”紫英丝毫不打算惯着他，向荀澈平淡吩咐，紧接着将目光投向剩下的两人：“两位仙君中可还有不愿的？”
翟羡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轻易，本来已经做好了雄辩一场的准备，谁料对方混不在意，倒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看着沈灼青，希望从他嘴里听到拒绝的话。果然，下一刻，沈灼青道：“我们暂时不缺衣物，还请紫英姑娘向郡主转达我们的谢意。”
倒是比翟羡更委婉，只是这一拒便是将两个人全包括了。
紫英闻言同荀澈交换一个眼神，开口道：“别的倒还好，只是郡主特意叮嘱了，无论如何也要替祝仙君做几套新裙子。”
被突然点到的祝今朝讶异抬头，只见紫英注视自己，目光闪了闪，接着道：“郡主下了死令，紫英不敢不从。不过是量个尺寸，还请祝仙君通融一二。”
“没这个必要吧。”
“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翟羡惊讶地转头看她，祝今朝已经顺从地走向屏风。
她对沈灼青道：“师兄，我去去就来。”
后者倒也没有横加阻拦。
屏风内，紫英站在一侧，看着荀澈为祝今朝测量尺寸。后者并不触碰她的身体，只从指尖轻轻点出一道亮线松松围着她绕了一圈。
祝今朝静静看着荀澈施法，神色也不惊讶。
紫英笑道：“郡主果然没看错，祝仙君很聪明。”
祝今朝意识到四周被人下了隐蔽的屏障，然而屏风外的三个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心底更觉诡异，忍不住问道：“郡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那大妖的真实身份？
紫英没有藏着掖着，直接道：“郡主自然是有心保护几位，只是既然外头两位仙君不领情，自然不好强求。”
话及此，荀澈在空中画出几笔，祝今朝周身随即出现浮动的咒文。可她辨认不出这究竟是什么符咒，只见细线交织，空中逐渐出现数套成型的衣裙，素色彩色，各式各样。咒文随即融入缎面，在裙子外侧形成一道天衣无缝的阵法。
这一点祝今朝倒是很熟悉，四大仙门均有在弟子服上施咒的习惯，主要目的是为了保持洁净和耐用。
可她看得分明，这几件衣裙上的阵法牢固，还隐约散发着不易接近的气息。
应当是非常强大的守护阵法。
她看着荀澈手上动作一变，符文瞬间隐匿踪迹，衣裙落下，看起来与普通的衣裳一般无二。
整个过程发生得极快，快到屏风外的人完全没有发觉时间流逝，祝今朝便抱着琳琅满目的衣裙走了出来。
“这么快！？”翟羡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怀中的衣物，惊呼出声。一边的沈灼青则在同一瞬间迅速盯住了荀澈。
此人精通法术！
他正蹙眉，只见裴思静从门外进来，神情凝重，像是刚刚得知了什么噩耗。
紫英带着荀澈走了，祝今朝也飞快将衣裙塞进灵墟，她看了看沈灼青，想将方才屏风后发生的事告诉他，风尘仆仆的裴思静却先说道：“的确是只狐妖，最差的情况也只差半步化神。”
他拿出参商罗盘，接着宣布坏消息：“凤陵南宫越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了，连王府东南角的那片竹林内也再没找到。”
几人脸色一个接一个地黯淡下来。
“如此看来此妖绝非你我能应付的。”沈灼青思忖片刻，“我立刻传信回师门。”
说着，他便在空中画出通信符，一道金光闪过，符咒消失在空气中。
“至于南宫越……”沈灼青看着裴思静，半晌，开口道：“我们不如再外出看看，到人流密集之地探察一番，也算做最后一点尝试。”
裴思静点点头。
渝州闹市茶坊。
几个人挑拣了个位置坐下，小二立即迎上来端茶倒水。远处台上，说书先生一拍桌子，抿了口茶，开始说起今日的故事。
“今日咱们要讲的是十年前的一桩旧事，也是这建宁王府最大的秘密。”
沈灼青状似不经意间瞟一眼裴思静，后者果然在听到“建宁王府”的瞬间抬起头。
说书先生接着道：“要说咱们这位王爷，那是文韬武略，无可挑剔。先帝特赐公主下嫁，做了建宁王妃。虽说是赐婚，可王妃温柔体贴，二人婚后那也是夫妻甜蜜，相爱相亲，不到两年便有了子嗣，也就是咱们今日故事的主角——大名鼎鼎的柔嘉郡主。”
沈灼青抿了口茶。
今日讲的倒是个新故事。
然而台下却有人不乐意了，呼道：“要说这十年前的事有谁不知道啊？还用得着单独拿出来讲上一通吗？”
“砰！”
说书先生敲了敲桌子，摸着胡子摇头晃脑：“莫急莫急，且听我仔细说来，故事虽旧，其中隐情可谓曲折离奇，鲜为人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