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富婆之乐
风云帮核心成员团灭，剩下的小虾米掀不起丝毫波澜。
如同一粒石子沉水，除了一开始的阵阵涟漪，终究回归了平静。
乱世，死个人，灭个小帮派，已是常事。
黑云坊。
今夜无云。
周云海乘舟，来到黑市的一处铸铁坊。
刚靠近石屋，凄冷的寒风中，扑面一股热意。
开门，就见篝火般的橘色火光下，铁匠抡着锤子，不断敲击着兵器。
“铛铛铛！”
敲击间，星星点点的火星子不断炸裂四散。
周云海低沉着声音问道：“我上次订做的物件，可有完成？”
铁匠是个沉默的壮汉，闻言放下手中的铁锤，点了点头，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一个小巧的物件。
这物件大约是成年男子中指长度，形状看起来像一柄小型的匕首，尖端开了一道血槽。
拳刺，一种夹在手指之间，出其不意的武器。
周云海手掌夹住拳刺，用力刺向一旁的石块，顷刻间没入整个尖头。
不说削铁如泥，也是断石摧骨了。
普通武者血肉，根本难以抵挡。
周云海心头满意，不枉他等了大半月，才令铁匠制造出这般锋锐的利器，对付一般武者，足够击之。
唯一可惜的是，这铁匠并不擅长机关之术，否则在拳刺的边缘弹射出倒勾利刺。
对战时，乘其不备，扎入对方躯体，就能带走大块血肉，威力还能更上一层楼。
将剩下的尾款，交给铁匠，转身离开。
周云海抬头瞭望天空，今夜的月明亮如玉盘，万里无云。
似乎并不适合杀人放火。
不过正经人谁没事天天杀人……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向变态倾斜，周云海连忙止住，随后到来干瘦老者这，购买关于天香教的最新信息。
自从灭了风云帮后，他着重关注这些情报。
将银子放在桌案上，“哐当”一声。
周云海沉声道：“最近所有的新消息。”
“客人真大方。”
干瘦老者看了眼银子，眼珠骨碌碌的转动，盯着周云海。
这是个常客呢。
他皮肉抽动一笑，决定吐点有用的信息：
“自天香教教主突破九变后，就召集人马，打算战红船帮显威。不过不知为何，三日前，天香教、红船帮、划子帮形成联盟。”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天香教野心勃勃，想要吞并其余势力的心思太过明显，可如今突然停手，并且形成联盟。
要么是更大的危机到来，要么就是为了更大的利益！
不管是何种原因，都不太妙。
周云海拿出银子，道：“我需要更具体的信息。”
干瘦老者双手一摊，“我也想知道，可这些顶级势力核心的消息，又岂是那么容易获得的？”
周云海闻言，在干瘦老者怔愣的目光下，将银子收回兜里。
“怎的如此小气。”
干瘦老者无语，阴沉沉道：“这不留点赏钱？”
“下次一定。”
就这点似是而非的消息，还想要赏钱。
周云海从来只舍得花必要的钱，难道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在黑夜中搬空一个帮派的库房，那也是很辛苦的好不！
见干瘦老者这没什么新的情报。
周云海交钱走人。
随后又购置了一些气血药、壮骨丸。
他踩着月光，乘舟离去。
“难怪风云帮被灭，乌鸡白凤丸重新销售，耿帅陆昌两人却没什么反应，原来是内部有大事件发生，顾不上这点小利益，狮虎盟的危机也算暂时解除。”
“不过风云帮也怪肥的，就这末流帮派都算不上的，竟也给我带来一千两的进项，更别提那本‘霹雳剑法’了。”
因为这“一波肥”。
周云海才能快乐的购买气血药，在商路没有恢复之前，支持起练武的消耗。
那些显眼的、带有门派特征的功法秘籍。
他并不打算现在出售。
黑市保密性虽比青木寨强上数倍，但说到底，仍旧是一些高手在幕后建立的势力。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
若想刨根问底，周云海的马甲完全保不住。
“反正目前不缺钱，何必做这些容易暴露身份的事。”
“只可惜霹雳剑法对应的武器是剑而不是刀，不然还能偷学一番，掌握精髓。”
刀，讲究大刀阔斧，大开大合，刀芒未至，先以势压人，给人以不可匹敌之感。
而剑开双刃身直头尖，横竖可伤人，击刺可透甲，以刺、挑，攻击人体弱点为主，凶险异常，生而为杀。
两种兵器，差异甚大，根本不能混学。
周云海心头浮现淡淡的可惜。
他用刀，只是为了不暴露船拳，刀长锋锐，遇到暗器后手也能迅速反应。
可要是遇到真正的高手，他刀法中的劈砍、横砍这两招，就显得太过简单，很容易被人看穿路数反制。
“目前看来，最能提升战力的，还是继续熬练船拳。”
练皮，练筋，练骨，练脏……
武道漫漫，唯勤而已。
……
“虎骨，研磨成粉，服之可壮骨。”
周云海喝下壮骨药。
银钱宽裕，他自不亏待自己，累积气血，不断壮大己身。
在药物与努力的双重配合下，气血澎湃，周云海的个头又窜高不少，足有一米八，称得上一声“堂堂七尺男儿”。
岁月如梭。
这日。
周云海又收到了黄石的邀请。
同为武场中人，低头不见抬头见。
对方屡次邀约，周云海为师弟，也不能无视这位在外名声不错的师兄。
这一年中，也曾赴约数次。
不过双方的关系，算不上亲近，也算不上疏离。
因为叶林萧的事，周云海下意识的远离这两位师兄。
低调如他，若跟这位风云人物的师兄待在一起，岂不是同样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下。
这非他所愿。
特意将聚会的次数，控制在一个合适的频率。
黄石似乎也意识到周云海的态度。
并不急于拉拢，反而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姿态，给予一些“帮助”，亲和双方的关系。
周云海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给点蝇头小利就改变态度。
“上周才参加了聚会，这次便拒了吧。”
随意扫了一眼信纸内容。
周云海动作一顿，改变想法。
原来这次并非是师兄弟们的“交流会”，而是一次小型交换会。
起因是苏氏商族因为寻到关系，全族有资格迁移进入景江城内，也因此负债。
为了凑齐打点关系的费用，决定出售族中在城外的一些商路渠道、功法、武意图，武道感悟之类的资源。
“越是头部，资源越聚集，难怪世族家族，拼了命想要进入景江城内，那提升的不仅仅是个人的实力了。”
周云海默默的想着。
城外的人想要进入城内，要么天赋好被城内看中，要么就是拥有六变以上的实力，方可入城。
进入城内所接触的人物与资源，与城外就不是一个量级的了。
苏家，可谓是一飞冲天。
对现在的周云海来说，城内太过遥远，可望而不可及。
“苏氏如何与我无关，这交换会倒是可去。”
“只是我现在的全部身家，也不过八百两银子左右……能买的到我想要的东西么？”
周云海皱眉。
先前从黑衣女子以及搬空了风云帮，总归获得了一千多两的银子，再加上乌鸡白凤丸的利润，扣除这数月气血药的消耗，他还剩下八百两左右。
看似挺多，对普通人家来说，可能是这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
但一个制药方子，就价值千两，更遑论那些功法秘籍了。
“不管情况如何，就算买不到我想要的，去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回了黄石的信。
周云海摒弃杂念，继续磨砺气血。
……
苏家举办交换会在五日后，地点青木寨醉云轩。
当地的一些豪绅、帮派，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参加，也有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独行侠。
五日的时间，不过是岁月指缝间的流沙，转瞬即逝。
清晨。
周云海跟随着黄石等师兄，一道来了醉云轩。
因为跟着师兄弟们一道，安全得到保障。
除了略微掩盖自身俊朗的容貌，他并没有刻意的伪装。
毕竟不像先前独行那般，容易遇到劫匪劫财杀人，若有人对黄石出手，那也意味着与武场作对。
何况黄石等人本身的实力，不容小觑。
醉云轩此时十分热闹。
数十架香车宝马，沿路都有青木寨的人手护卫，甚至能看到官方的差役兵丁，在路上巡逻。
流动摊位直接被取消，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苏氏选择青木寨作为交换会地点，确实选的不错，但看青木寨这戒备森严的阵仗，就知道没选错。
周云海走在师兄弟们身后，观察着周边行人。
天香教、红船帮等大帮，来了几位香主或是长老；而小型帮派，则往往数十人聚众，看起来颇为威风。
也有带着鬼怪狮虎面具的独行者，与大部队保持着距离，谨慎无比，防止被人盯上。
周云海一行人来到醉云轩。
接待的苏家弟子，尊敬的问道：“诸位，请出示交换会名帖。”
虽青木寨寨子前，会先检查一遍，筛选掉一些想要浑水摸鱼或者看热闹的人群。
但青木寨依山而建，四通八达，总有些地方看顾不到，会被有心人蒙混过关。
“嗯。”
黄石折扇一收，示意师弟提交证明。
那苏家弟子验证之后，神情愈发恭敬，弯腰鞠躬道：
“诸位，请跟我来。”
众人便浩浩荡荡的跟随苏家弟子进入醉云轩。
这是周云海第一次来到醉云轩这等风花雪月之地。
与想象中气派堂皇不同，醉云轩设计的颇为雅致，经过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他便来到一处宽广的大厅。
周围用春夏秋冬、梅兰竹菊的屏风隔断，青花瓷的杯盏中，泡着上好的白毫银针，正飘着白色的热气。
大厅之中，已经汇聚四五十人。而二楼的雅阁，那些大势力的香主、长老在苏家弟子的引导下进入。
身份实力不同，待遇不同。
周云海收回目光，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就听师兄们攀谈起来。
几人从葫芦河形式聊到醉云轩哪个娘们够劲，又聊到了叶林萧。
“可惜叶师兄，如此年纪如此天赋，却被强掠了去，连这等机遇都错失了。”
一位新晋的师妹，此刻惋惜的道。
她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黄石脸上笑意淡了淡：“你焉知他不乐在其中？”
师妹压低了声，奇道：“这…八十岁……叶师兄年纪轻轻，受得住么？”
“若给你无限的武道资源，最好的师父教学，超然的地位……这一切的代价，仅仅是娶一个随时可能逝去的老妪，她死了你还能继承遗产。
换做是你，你难道会不愿意么？”
黄石敲了敲扇子。
一开始，对于这位叶师弟的遭遇，他也是惋惜痛惜的。
直到叶师弟得意洋洋的来信，诉说着以上种种，他的惋惜就变成了羡慕嫉妒恨。
别说八十了，八百岁他都能娶！
看着众师弟师妹愕然的表情，黄石长叹一声：“只怪当初年轻，不懂老富婆的快乐。”
只要想得开，区区些许尊严算什么。
何况叶林萧现在如此，真的没有尊严么？
但凡他行走在外界，谁敢看轻了他！
周云海听了。
心中也有点那么不是滋味。
虽然他并不羡慕叶林萧的待遇，但说不上来，就是不太得劲！
颇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扪心自问，叩问本心。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傍富婆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
他是否会心动？
周云海也不知道结果。
仅仅微小的代价，就一步登天，谁又能真正的没有丝毫动心？
‘富婆又老又丑不要紧，关键是够富啊。’
周云海心中感慨。
犟种如叶林萧，当初一夜白头，现在仅仅过去一年多的时间而已，不也折服了么。
黄石一句话。
直接将众人聊沉默了。
好在交流会很快就开场了。
一位一袭白衣，容貌清秀的年轻公子，站在台上，对着众人拱手礼道：
“在下苏家大公子苏不凡，多谢各位赏脸，参加我苏家的交换会，希望各位能淘换到喜欢的武技、药丸。”
苏不凡话语铿锵有力，目光清亮，行走之间气血澎湃，形成一种共鸣之音。
周云海眸光一凝，此人显然是个小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