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摧手辣花
周云海伸手提起，用麻布包裹好的各帮派讯息书籍。
想要隐藏一棵树，那就将它种在森林中。
他之所以买下所有帮派的资料，也不过是为了掩盖想要探查天香教内部讯息的真正目的。
自然不会在干瘦老者的注视下查阅情报，那岂不是愚蠢。
钱货两讫。
周云海来到另一处石屋。
与干瘦老者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紧盯的眼神不同。
此处石屋的主人，是个胖乎乎的和气生意人，经营着一家药店。
人还未至，就听掌柜笑呵呵介绍：
“客人，我这有激发气血的壮气丸，瞬间提升战力的百沸散，还有多种气血药，请问您需要什么？”
在这个诡异的黑市。
周云海终于感受到坊市中的正常交易氛围。
“百沸散？”
周云海心头略动，低沉着声音，反念一句。
“您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吧？”
掌柜笑意不改：“服用百沸散，气血能瞬间提升，哪怕气血一变的武者，也能直接与二变武者对战，不落下风。是保命底牌的不二之选。”
周云海反问道：“这样的药，副作用是什么？”
他心中立即做出判断，如此强悍的药效，不可能没有副作用。
若是在能接受的范围内，买下作为后手，也是一道底牌。
掌柜微微一愣，没想到面前的黑衣人非但没有为白沸散的作用而激动，反而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
“客人好眼力，”他并未隐瞒：“百沸散的副作用，是使用之后，一个月内无法调动气血。”
周云海闻言，直接打消了购买的心思。
一个月无法调动气血，在这乱世，岂不是跟脱了衣服的美女在男人堆里行走一般，人人可欺。
倘若他是什么世家弟子，身后有帮扶的势力，遇到难以抗衡的敌人拖延一刻时间等待家族高手救援。
可惜他孤身一人，前进一步，都须慎之又慎。
副作用太大，总之不适合。
他相继问了其余气血药，终于买下了十两银子一枚的壮气丸，买了数十颗。
又是一百两的花销。
“掌柜，你这可出售药方方子？”
周云海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道。
他目前能制作出乌鸡白凤丸，但仅对二变以下的武者有用，除了售卖，对自身效用有限，已经无法增厚气血。
也不是没尝试利用前世经验，制作别的药丸。
可受制于理论、原材料、药方配比……所做之物不甚理想。
看来气血药之间的等级，亦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所以他打算试试这个世界的药方。
掌柜笑着道：“黑市什么没有，只看客人能不能出得起价了，越是厉害的气血药，价格越高。”
“那对三变武者有效的气血药，价格多少？”
掌柜笑了笑：“那倒是不贵，也就一千两一方。”
也就……不贵……
‘一个药方就要一千两，明明可以抢钱他还送你个药方。’
‘这练武也太费钱了，挣的没有花的多！’
周云海心中不由感到了一丝郁闷跟紧迫。
狮虎盟商路已断，就意味着他若解决不了暗中作祟之人，短期内就无法靠狮虎盟出售药丸打通商路赚钱，也就相当于断了后续的资源。
‘必须得尽快弄明白到底何人针对狮虎盟。’
周云海主意已定。
让掌柜用瓷瓶装好壮气丸后，正欲离去。
就听掌柜道：“客人，您说的药方……”
听闻此话。
周云海本慢悠悠的脚步，顷刻加快，转瞬不见踪影。
石屋内，徒留掌柜愕然的表情。
……
周云海并未在黑市停留，而是选择直接离去。
多在此处，多一分风险。
乘舟回到江岸。
周云海脚步轻快，转瞬就拐入密林之中，当走到一处阴影时，他驻足转身，叹息一声：
“阁下跟了我这么久，也该现身了吧？”
一棵怀抱粗的樟树后，一名身形窄小、带着斗笠的黑衣人，缓缓走出。
他声音嘶哑，好似用刀刮着墙板，发出尖锐难听的声音：
“将你身上的钱财交出来，可以饶你一命！”
话音未落，此人就身形一闪，几乎半个呼吸的功夫，一掌破空，来到周云海的眼前。
显然说话只是为了吸引周云海的注意，真正的目的是偷袭！
“飞龙掌？”
周云海认出了眼前瘦小黑衣男子使用的掌法，毕竟他曾经亲身领会过此武技。
现在应对起来，也算得心应手，他转掌为拳，好似蛮牛打嗝，一拳轰出。
“轰！”
拳掌相交，好似发出虎豹雷音，两股深厚的气血猛然撞在一起，两人双腿站立支撑之处，都凹陷出深深的脚印。
黑衣男子仿若一只撞了头的苍蝇，旋飞出去，数步之后他稳住身形，惊呼道：
“你竟是气血三变？”
黑衣男子看向刚刚对招的泥地，瞳孔骤缩。
借着光影，不难看出，周云海的脚印要比他的浅上一层。
这说明对方能够抵消他招式的力道，而不损伤自己分毫！
本以为打劫的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鸡。
却没有想到，碰到了硬茬子！
“飞龙山的人，何必做这种背地里偷袭劫掠的事？”
周云海摇了摇头。
早闻飞龙山如何如何好，没想到其山门弟子，也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
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
“你虽强悍，但未必是我的对手！”
瘦小男子冷哼一声，双掌在暗光下变化，仿佛两条盘旋在天的真龙，声势愈发骇人：
“吃我一招，飞龙在天！”
周云海凝神以对，眼前两条黑龙飞舞，好似一团遮天蔽日的黑云，就要沉沉落下。
他全神贯注，拳头皮肤发黑，正欲对招。
就见黑衣男子再度一声“飞龙降日”，架势十足，虚晃一枪，身子一扭，竟然转身跑了。
周云海忍不住嘴角抽搐。
黑衣男子摆出如此强悍的架势，竟然头也不回的跑了。
他无语至极，却不想黑衣男子此时也是郁闷无比，回头看了眼紧随其后的周云海。
‘这傻小子，我都特么的跑了，他还追我作甚？’
‘真想跟我拼命，两败俱伤吗？’
黑衣男子眼底流露杀意。
是人都有脾气，他都姑且放对方一马，谁知这傻小子竟不识好歹！
正要回头破口大骂放点狠话。
就见周云海脚步幻影叠叠，速度猛地一提，已是接近他的背后！
黑衣男子瞳孔震惊，就见眼前一把漆黑的大刀，从黑暗中斩来！
这一招劈斩！
势如破竹，仿佛将一切皆能斩碎！
黑衣男子猝不及防，匆匆用掌去抵挡，没想到气血深厚刀枪不入的手掌，竟直接被跺掉一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夹杂着些女娇声。
黑衣人倒栽在泥地，脸上遮着的面纱，也随之掉落。
一张惊艳黑暗的绝世容颜现出，清丽秀色，连月色都为之暗淡。
秋香与之相比，鱼目比之珍珠。
“你竟然是个女子？”
周云海站在距离女子数步之遥，诧异道。
断掌之痛，令女子急促呼吸，她想不到，对方竟如此强大。
看到周云海提刀走来，女子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惶恐，惊慌道：
“公子，放我一条性命，我可以任你……”
女子如一只断翅燕，身姿狼狈，声音却极为轻灵。
她楚楚可怜，一双桃花眼水润的望着周云海，而断掌的血迹浸染衣裳，又增添另一番诡异的趣味。
看似毫无反抗之力，娇弱可欺。
“某是粗人，不知小姐身份，令小姐受苦了。”
周云海微微一笑，声音温和。
女子露出喜色，刚要说话。
月光下暗光一闪，大刀横挥。
女子倾城的头颅在天上飞旋数息，滚落在地，满是灰尘。
无头的尸体软软倒下，从脖颈处流出娟娟血迹，浸染了草木枯枝。
“死了，也就感受不到痛苦了。”
周云海怜惜的一叹，收回斩龙。
他从未放弃对眼前女子的警惕。
武道中人，不分男女。
断掌之痛虽猛烈，但绝不会让女子放弃希望，到达以身侍人的地步。
更有可能，是该女子装柔弱，准备出什么后手。
“管你男的女的，想打劫就要付出代价。”
周云海蹲下身，开始了最喜欢的环节，摸尸。
片刻后。
摸到些许物品，揣在兜里，他火速离开案发现场。
……
奔跑数十里，确认安全后。
周云海清点起刚刚的收获。
一个小巧的布袋之中。
东西不多，倒是件件都是精品。
将一些明显是有特征的丝帕等物用火烧毁。
“壮气丸、益气丸、解毒丸……各有数枚。”
“身上银子倒是不多，只有二十两，多半是刚刚在黑市消费完。”
“这是…指虎？”
周云海拿起一件颇为奇怪的武器。
指虎巴掌大小，是用合金制成，有四个圈，分别套在四个手指头上。
与人对拳，就可以借助指虎的坚硬，给人以悍然一击。
周云海想将指虎套在手上试试，没想套不进去。
“也对，这武器应该是那女子给自己所定制的，不合我的尺寸。”
不过这倒是给周云海些启发。
他或许也可以定制这样一件类似的武器，指钉、拳刺之类，不用时可以藏在手掌中，用则夹在指头中，出其不意。
清点完战利品，周云海不由感慨这女人的肥厚。
如此容貌，又学飞龙掌，估计也不是一般的武者，说不定颇有背景。
之所以对他出手，打劫其次，应该是存了“磨练”的心思。
只可惜被他摧手辣花。
除了没有摸到什么功法秘籍，对于这一次收获，周云海还是相当满意的。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就这样一次摸尸，让他获得了至少售卖乌鸡白凤丸半年的收益。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与其劫掠他人，不如老老实实修炼。”
周云海往武场的方向前行。
杀人夺宝，收益虽大，但风险也不小。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每次下手的目标都是必定可以吃下的弱者？
就好像这黑衣女子一般。
一着不慎错看，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价。
即便黑衣女子聪明色诱，焉知不会有其他人先废了她四肢再睡再杀？
学武的人，心硬血冷，那些真正的仁慈无脑之辈，早已死在了腥风血雨之中。
即便是韩老，老来心善，常常悲天悯人。
但年轻时，也是游走在数个势力之间，心狠手辣，见惯场面的存在。
可以说，没有实力，根本做不了一个好人。
……
回到武场。
夜风甚冷，寒气侵身。
周云海嗑了颗益气丸后，借着油灯，开始翻看情报。
“红船帮……成立五十余年，二十年前，由红船帮帮主马壮图接手，有帮主一人、长老六人……其帮派绝学是劈风斩浪手。”
“划子帮，成立四十年，帮主李云生，擅云霄飞掌……”
“天香教，最近十年的新兴教派，分布各方，甚至景江城内，亦有其活动的身影。教主吴子仁，实力不明……而门下有五位香主，分别管控不同的区域。”
“莲渔村的管控者为风香主，曾击败过红船帮的一位长老，气血六变武者，擅长龙吟步。”
“其手下有两位护法，陆昌，耿帅，四变武者。”
“这两人为人阴毒，喜欢使用阴招，擅长制作陷阱，引人入洞，与风云帮帮主交好。”
……
“周傲胜，外号周瞎子，武技船拳，门下拥有诸多实力六变的弟子，年轻时受过重伤，如今疑似旧病复发，命不久矣……”
看到此处。
周云海心情一重。
周叔卧病在床，已经引起了外界的猜测，这给了他颇多的压力。
他定了定神。
目光移动到关于风云帮的介绍上。
这个帮派，说是帮派，倒不如更贴切的说是情报组织。
帮众实力不强，但收集信息的能力不错。
与各个帮派都有许多关联。
更重要的是。
情报上有各方重要人物的简易画像。
画得不像，但特征明显。
周云海认出了当初与秋香交接的武者，是风云帮的二号人物，郑源！
“一个小小的帮派，也敢借着虎皮，在外搅风搅雨，打我的药丸的主意。”
就说天香教与红船帮那么大的体量，如何能注意到药丸的小小利润。
如果说是教派的某些人心动，想借此谋取私利。
倒是不奇怪了。
“风云帮敢动手，就得付出代价。”
周云海眼神渐冷。
两个大帮惹不起。
一只两头钻洞的老鼠，还杀不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