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薪劳力
他说：“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
果然不错，从那天起，她就一直跟着他。这个很有歧义的话，事实上，确实小艾跟着南宫做了屁股后面的一个小跟班。
“你在干什么？”一声微愠在身边响起，小艾回神，不用看也知道是南宫又想发火。
小艾叹了口气，从笔架上拿出一支笔沾了沾刚磨好的墨，递给南宫。
南宫的眉角抽搐了下，看着她手中的狼毫由于笔尖沾的墨过多，滴在桌面上，立刻，他金丝楠木雕花的桌子上多了一个色泽饱满的墨点。
“啊，对，对不起。”看到南宫低着头盯着那个墨点，小艾立刻明白是自己又犯了错误：“宫主，不要那么小气嘛，那么小的一个墨点，又能浪费多少墨水呢？您想想，节省了我一个人薪水，能买好多墨呢！”
听到她的话，南宫的嘴角也有丝抽搐，就知道她是故意的，对他的报复。
犹记得带她回来的第二天，让她知道了自己的工作就是服侍他，她就问：“那我的薪水是多少？”
好容易弄明白了她说的薪水就是俗称的月钱，这个女人，来历不明，目的不清，居然好意思就这么伸长了脖子问他要钱？
“没有。”看不惯她提起钱时双眼放光的模样，南宫影月冷冷的吐出两字。
“喂，你太小气了吧！怎么可以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的？”听到他的话，小艾眼中的光芒立刻黯淡，满脸控诉地望着他。
“大胆！怎么可以这么跟宫主说话！”旁边一个侍女样子的人立刻接口叱她。
“还宫主呢，用人不给钱，有点宫主的范么？”小艾不屑的扫了两人一眼，不为所动，依然努力的争取自己的利益。
“我警告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要混淆了自己的身份，你不是我墨玉宫的人，只是一个不明来历的侵入者！”南宫影月瞥了一眼开口的侍女，又回头对小艾开口道。
“不是你墨玉宫的人，还敢扣留我！真是没有人权！”但听到南宫说自己在这里的性质其实和俘虏差不多，小艾立刻快速的对着南宫讨好：“其实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一个弱质女子，又能做什么呢？宫主，既然您不待见我，那么就放我离开可好？”
她飞快的眨巴了几下眼睛，微微咬着下唇，双手在身前搅呀搅得，努力做出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来。
“再没有查明你的身份之前，你只能呆在我身边。”南宫不为所动。
“呆呆呆，没有钱的工作谁要干！迟早让你后悔！”悻悻的白了南宫一眼，小艾低头暗自嘟囔。
“你说什么？”南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微眯的眼睛露出了主人的心情。
“没事没事。”看到南宫的样子，小艾决定不能犯第二次错，钱比命重要，不对不对，是命比钱重要。汗，自己对钱的忠贞，果然是矢志不渝啊。
“宫主，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做事的。只要你别嫌我笨手笨脚的，我保证会让你感到物有所值的。”
看着面前对着他嘿嘿笑的小艾，南宫突然有种恶寒传遍全身。物有所值？但愿吧！
自从小艾在身边做了侍女，他屋子里的东西是一换再换。让她泡个茶，不是太冷就是太热；让她递个水，不是摔了就是打了；让她打扫房间，总是弄得狼烟动地呆不了人；让她收拾东西，也是越收越乱，上次他居然发现他换下来的袜子放在茶盘里。
诸如此类的事情多了去了，什么用洗脚水擦桌子，用洗澡水泡杯子，把干净的衣服和换下的衣服放在一起混着，甚至有次将他的砚台放在椅子上，丝毫没想到有人敢动手脚的他坐了个结实。
回过神，看着面前的小艾，犹自起劲的帮他磨着墨汁。看来她确实是很卖力的在为他工作，尽心服侍。渐融的墨汁在她手下尽情挥洒，不多时，桌案上又多了几片形状各异的大片痕迹。
“墨…..洒出来了。”一滴墨飞溅在他持笔的手上，带着一丝凉意，留下痕迹。
“呀，真的呀！”小艾似乎这才发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宫主，你放心，这些墨不贵，我再加里面一点墨重新磨，费不了什么的。”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他这些墨很便宜，难道在讽刺自己是小气的人么？这个女人，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是真大胆，还是说为了钱，命都可以不顾了？
“女人，不要挑战我的极限！”看着她从抽屉中拿出一块墨，一个失手又掉在他的虎皮上，白色如雪的皮毛上立刻又多了一块醒目的印子。南宫忍不住出声道。
“是是是。”小艾低着头连声答应，急忙俯身将墨块捡起来，似乎发现白虎皮上的痕迹不是很好看，慌忙用手拭擦着。却不想她的手上早已沾满墨汁，被污的痕迹越染越大。
“够了！”南宫怒气冲冲地甩下笔，拂袖离开桌案，一把拉起小艾，一只手攥住了她的下巴：“女人，我警告你，不要想耍什么花样！老老实实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有没有同伙，说不定我会网开一面放过你！”
“我，我哪有什么目的啊！都说了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我是被人摔在这里的！你以为我想留在这啊！”小艾被迫的仰着头，下巴被攥得生疼，掰着他的手挣扎着。
“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么？若是有心人掳了你来，为什么你被本宫带走却没人来查探？”南宫眯起了眼睛，手缓缓向下，滑到了小艾的脖子上：“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愿留一个麻烦在身边。”
“你，你想杀我？”小艾有些窒息的感觉，却不觉得悲伤和恐惧。或者死也是一种解脱吧，她再不用蝇营狗苟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用勉强自己完成一些力所不及的事。
“是。”赤裸裸的杀意在南宫眼底浮现。这个女人，在他的身边一直做着一些莫名其妙而又挑战自己的事情，而他，却从未责罚过半分。这，明显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她还极有可能是敌人派来的细作。
“呵，你这人，真是比我都贪财。居然为了省下一份工钱而要杀掉一个丫鬟，佩服，佩服。”小艾轻笑一声，缓缓闭目。
南宫的嘴角又抽了抽，工钱？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宫主，属下有事禀报。”忽然，书房外传来侍卫肖虎的声音。南宫影月看了眼手中已经有些脸色发白的小艾，还是放下了手。
“出去。”他背回身吩咐着。
小艾咳嗽了两声，抚着脖子，跌跌撞撞的开门向外跑去。
肖虎有些奇怪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听到门内的一声清咳，赶紧收回目光入内禀报。
“参见宫主。“肖虎单膝跪地，低着头向南宫影月行礼，却被面前如雪的白色皮毛中的黑影吸引了眼球。
等了半天不见汇报的声音，南宫转过头来发现肖虎在对着小艾留在白虎皮上的爪子印发呆，心中有些不快：“起来吧。“
听到声音，肖虎才发觉自己又失了神，急忙站起来向南宫汇报：“宫主，属下已经查访过了，当日没有人见过小艾出现，更没有见过有她所说的黑衣人。“
“哦？这么说，她的说辞都是假的了？”南宫影月眯了眼，果然是别有目的。
“也不尽然，那天正好卢大夫在后山那边采药，他说确实是看见有不明物体从高空坠下，而且似乎还伴随着女人的尖叫，但是距离过远，他也不敢肯定。”肖虎摇摇头，又将新的线索道出。
“额？”南宫不仅又有些迷茫：“她的背景你可有查探清楚？”
“这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我派出了天字队所有成员，居然没有任何消息，她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一片空白。”拧着眉，肖虎汇报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
“什么？怎么会这样？”南宫站起身，看向一脸无奈的肖虎。天字队是他们墨玉宫的专属打探消息的一支队伍，几乎渗透整个江湖，现在居然连一个小小女子的身世都探查不到，确实令人不可思议。
“宫主，依属下看，小艾不像是有目的而来。”看到南宫思索的样子，肖虎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为何？”南宫影月信任的注视着他。
“首先来说，小艾的容貌一般，只能算得上是清秀，所以这样的一个女人是不会怀着色诱的目的的。再者，她身上一点内力皆无，应该也不会是来偷盗什么的。”肖虎分析说。
“说不定这就是让我们放松警惕的呢？”南宫显然考虑的比较周全。
“这点也不是很可能。但凡是有着某些目的而来的人，应该是可以讨好或者是力求平淡，但是小艾既不曾讨好任何人，也没有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做她的本分，所以说，根本不像是心怀叵测之人。”
“是么？”听了肖虎的话，南宫影月想起了小艾张扬的神色，想起了她商讨工钱时盯着他那炙热的目光，想起她听说分文没有时的快要哭出来的沮丧，想起来她希望无果时面对自己那咬牙切齿的愤恨，还有借机报复得逞时眼中透出的一丝贼笑。
“是啊，该不会是细作，不然也断不会这么大胆，敢损坏我的金丝楠木案和我的白虎皮。”最终，南宫影月也打消了自己的疑虑，赞同了肖虎的观点。
“什么？她那么大胆？居然将老宫主留下的虎皮也敢戏耍？”听了南宫的话，肖虎吃惊不已。
“哼，这是她对本宫的报复！”南宫不屑的哼了声，坐回到案前。
“啊？”肖虎不禁更是吃惊，这女子，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这算不算是俗称的“老虎嘴上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