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老娘也是穿越者。
这五雷轰顶的事，赢则无法接受，但事实就是这样，他···来晚了。
这时女使上来收卷。
赢则打起精神，他不能认输，让人看扁，古代的老娘你抄完了，现代的你总不能也抄了吧。
执笔速写，一行漂亮的小楷字落在白纸上。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虽非古律诗，却也贴合当下花魁心境，凑合用吧，总不能交白卷，让两个王八蛋轻视了。
文圣的儿子，肚子里也是有东西的。
署上名字，吹干笔墨，交给了女使。
“就两行字，云霄姑娘能看上嚒。”吕安嗤笑一声。
“拭目以待。”赢则端茶抿一口，压压惊，稳稳心。
来晚了，不要紧，还有培训班技能加持，当不了文圣，走不了读书的路子，还泡不了一个妞吗。
后香园。
一间闺阁，衣彩照人，而容颜亦照人的女子，静静翻阅纸张。
“花中霄葵人中玉，彩衣珏珏望情郎···”
“倒是颇有才气，但···这是把我当做只知盼望薄情郎的无知少女吗？”
这张署名吕安的纸，被女子取放一旁。
“金大众，金员外的诗么，定是花钱买的，香肌玉肤天上仙，春宵帐中抚萧客···”
看到此处，女子秀眉一挑，香腮泛红，美眸里一片怒意，将纸撕了个粉碎。
“下流胚子！”
她怒意难减，难道这些男人中，没有一个能懂她心思的吗？
难道天下男人，皆是这般龌鹾吗？
一时间她神情哀婉。
片刻之后，才强打精神继续翻阅。
“道以无心渡有情，一切方便显真心。他日凌云逐上志，凤霞披冠待伊人。”
“咦”···她檀口微张，透出几分讶然。
纸上署名李纯。
一名身穿长衫的白脸书生，浮现在她脑海。
她沉默片刻，将这张纸压在左手边，置于吕安之上，往下继续翻，一连看了四五份，皆是平庸之作，顿觉索然无味，打算罢手，但当视线不经意扫过接下来的一张纸时，神情一怔。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这不是诗句，更不是词赋，像是一句平白的话，但是在看到这句话时，她的心脏竟狠狠的一震，仿佛被击中了什么。
她端起这张纸，看了又看，诵了又诵，再放下时，眸中复杂。
“小姐，可是有好诗。”
贴身使女轻步行来。
“小环，你看看罢。”女子把三张纸递过去。
名叫小环的使女怀着好奇之心接过，几眼看完。
“小姐，我觉得吕安公子的诗不错，但李纯小相公的更好，独独赢则公子的···这是诗吗？读着怪怪的。”
“若是让你选，你会择谁？”女子拾起梳子，却未梳发，而是对着镜子发怔。
“嗯···”小环捧着纸，转了一圈，“吕安公子的诗，太露表了，没怎么呢，便把自己当作姑娘唯一的小情郎，一点也不考虑别人，有些自作多情了。”
“李纯小相公的诗便好好许多，空灵高洁，志向高远，能读出是欲以真心待姑娘的。”
她抿了抿唇，眼中露出一丝娇羞的憧憬。
“再说李纯小相公，模样俊不说，还考上了秀才，如果来日金榜题名，把小姐迎娶回家，那才才是书文里故事成真，千古佳话呢。”
“至于赢则公子的···我实在不懂他写的什么。而且这位爷，来头太大了，大到咱们连仰视他的资格都没有，最关键的是性情乖张跋扈，堂堂秦王世子居然赊账，把李妈妈气的现在还犯晕头疼呢，直呼来了活土匪。”
“所以，不管是为现在计，还是将来计，李纯小相公都是最佳人选。”
“小姐，你认为呢？”
女子回过神，失声一笑：“你啊，戏文看多了，把书中故事当成真的了。”
“难道不是吗？”小环反问。
“当然不是。”女子轻摇螓首，“恰恰相反，书中故事决计不会成为现实。单说你口中李纯小相公的这首诗，确实是好，难得的佳品，透着高洁之意···”
她眸色微凝。
“可是，跟我的心境有什么关系？他跑题了。我要的是心境，他却故意在表现自己，而这首诗，定是作了许久，今日特地拿来的，看似高洁，却内容空泛，由此可见其人品，乃空有皮囊。我若跟了他，耗费资产助他治学业，不中便罢，但若高中，我也到了被抛弃之时。”
“这···这怎么会，李纯小相公那么一个风度翩翩的君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小环不信，咬着唇使劲摇头。
“世间事情，便是这么残酷，品诗更品人。”女子道：“相反，倒是那位吕安公子，为少见的忠义之人。家世清白，为人虽直性，却不掩自己行为，爱慕之情，溢于言表，不失一个‘真’。我若跟了他，以人家书香门第的家世，顶多被买来作妾。然，以吕公子真性情，虽为妾，却也能安渡一生。”
“是···这样吗？”小环想了想，道：“那小姐是要选吕公子了？”
“不。”女子取过赢则的纸，再凝视一遍后，定定道：“我选秦王世子。”
“为什么？”小环感觉自己脑子有些跟不上了，“这位爷完全是一个活土匪，小姐你跟了他，肯定要被活活打死的。”
“小环，你先前说的都不对，可这句话却是说的对极了。”女子一笑，如刹那芳华开，美不胜收，“跟了吕公子，可安然一生。随了李纯小相公，避免不了被抛弃，真也好假也罢，也算轰轰烈烈爱了一场。独独跟了这位世子爷，是三者中最危险的，不是被他打死，就是被其他人打死。”
“那为什么小姐还要选他？”小环大急，觉得小姐肯定是脑子烧坏了。
“因为我在赌···”女子肃颜，深吸一口气：“赌他···懂我。也赌我的命！”
此刻虽是白昼，却如黑夜笼罩，我何曾不是在用这双黑色的眼睛，来寻找光明！